雖然是讓顧言做選擇,但是秦世倫的目的卻也很明確,不論顧言選什麼,他叫人拿過去的藥都會灌進顧言的喉嚨裡。
冷皓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冰冷的電視屏幕,恨不得立馬鑽進去推開那些鉗制住顧言的一雙雙手。
第一次,冷皓然感覺他的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彷彿下一秒鐘,就會跳出他的身體。
一股窒息般的無力感涌遍全身,他臉上的表情除了震驚,恐懼之外,還稍顯倉皇。
站在屏幕前,他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
冷皓然狠狠的咬着嘴脣,身體彷彿承受着比屏幕當中顧言更爲嚴重的痛楚,直到脣瓣被咬破,嫣紅的液體彷彿絢爛的紅色玫瑰,綻放着鮮豔動人卻也危險無比的美麗。
良久,才從他的嘴角當中狠狠的擠出了三個字,“秦……世……倫!”
這個時候,畫面中的顧言吃了藥之後小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雙手顫抖的捂着絞痛的腹部,額上緩緩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即使透過電視屏幕,依舊看的一清二楚。
大霧逐漸散去,露出絢麗奪目的夕陽,一道橘色的陽光從玻璃窗戶射入室內,此時此刻,冷皓然已經頹然的在屏幕前坐了好幾個小時。
終於,夕陽沉入山間,天色一片昏暗,入目所及,是一片漆黑。
這時候,冷皓然才緩緩從地板上坐起來,準確無誤的走到另一個房間裡將電腦打開。
他打開了一個需要輸入一連竄複雜密碼的網頁,目不轉睛的盯着上面那人的詳細資料,一雙睿智冷毅的眼神當中佈滿了凝重的神色。
他盯着那份資料看了足足有十來分鐘,看了不下十餘遍,終於將上面那個聯繫郵箱複製下來,然後回到普通網頁,給那個郵箱收件人發了一條秘密信件。
內容大致是邀請對方見面,並且還另外說了幾條見面的原因。
半個小時後,冷皓然的郵箱便收到了那個人的回覆,“後天早上九點,格蘭花園見。”
隨後,他長吁了一口氣,背靠着椅背,眉頭深鎖。
他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便找到了秦世倫要他找的那個人。
其實找人簡單,但是要說服他來見秦世倫,恐怕不會那麼容易。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聽話的去幫秦世倫把人找來。
秦世倫不仁,叫他怎能義?
警告有時候是能起到警示告誡的作用,但若是太過分,只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或許是看了那段錄影讓他太過生氣憤怒,以至於現在,他的整顆心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若不是他那還能動的手和腳,恐怕他會以爲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此次,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遭遇到的重大挫敗。
連呼吸都覺得喉嚨有些堵,冷皓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知爲何,腳下的步子有些飄渺。
城堡內的酒肆開放着,是別具一格的中歐古堡類型房子。
只要能出入這裡的人,都可以隨意的進出。
冷皓然大步走進去,看着兩旁高高的酒櫃上整整齊齊的擺滿了無數名貴頂級的酒,他隨意的抽出兩瓶,旋開蓋子,連味道都不聞一下,就直接仰頭開始喝酒。
地點已經從那陰冷的煉藥室轉移到了正常溫度的房間裡。
顧言躺在柔軟的牀上,臉上的肌膚已經恢復到了一貫的紅潤。
她盯着秦世倫遞過來的一顆已經削好的蘋果,只覺那顆蘋果就好像是毒藥一般。
她定然是不會伸手去接蘋果的,側過頭一臉戒備的看着對方,沒好氣的問,“你剛纔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顧言的一雙手都放在被子裡,捂着肚子,她感受了好幾下,終於感覺到了她的肚子的確沒事,她的寶寶剛纔又動了一下。
可是,前不久,那股絞痛卻也是真實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心,雖然我給了你那個選擇題,不過,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動你一絲一毫的。”
秦世倫見顧言並不打算接他削好的蘋果,轉過身將蘋果交到傭人手裡,然後接過遞來的手絹擦了擦手。
他的視線落在了顧言脖子上那根銀質項鍊上面,項鍊造型簡單,做工一般,乍一看覺得那項鍊很普通。
但其實,項鍊的墜子上刻着一個尋常人看不懂的標識,那是一個家族特有的標識。
秦世倫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視線,繞過牀走到房間另一邊,負手站在玻璃窗前,淡淡的說道,“不過,你的選擇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想不到當時你還挺有膽量,竟然語氣堅定的說兩個都選,你難道就不怕,破壞了我的規則,我讓你一個都選不了嗎?”
顧言盯着窗前那一抹高大偉岸的背影,今晚沒有任何月光,窗外一片黯淡,他的背影就好像是鑲嵌在那黑色的夜色當中一般。
顧言收回自己的視線,語氣平淡無奇的說道,“我不知道。”
對於秦世倫提出的這個問題,她的確是不知道,她心裡根本沒有準確的答案。
當時她聽到那變態的選擇題時,心就像走入了一個死衚衕,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一條路可以讓她去選擇。
若想走過去,就得撞掉牆,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所面對的選擇並不是選孩子還是選冷皓然,而是抗拒秦世倫的擺佈還是與他做鬥爭。
所以,要麼都不選,要麼兩個都選。
秦世倫看着窗外那漫無邊際的蒼茫夜色,一雙脣抿成一條直線,雙眼一眨不眨,好似在想什麼事情。
顧言遲疑了片刻,還是禁不住衝着他問,“可是,你最後……是因爲什麼原因,放過了我?”
她從不認爲秦世倫是個什麼好人,除卻之前不知道他就是抓她爸爸的人的那段時間。
在林嘉對她描述那一系列的猜測時說,當年若不是因爲有這麼一個人在背後暗中操縱,嚴峻在牢里根本就受不了那麼多苦。
被冤枉入獄不說,在牢房裡被人欺負了後還要被那神秘的人欺負,即便最後被救出來,可是他的大好前途卻都毀於一旦。
他的目的,就是想置她爸爸於死地。
雖說自她認識秦世倫以來,他對她明裡暗裡都使過不少招數,可是最後,她都安然無恙。
今天那麼驚險,最後,他卻還是放過了她。
加之之前聽說秦世倫叫冷皓然找一個人,她聯繫一想,便覺得或許就能從這麼一點細微末節當中順藤摸瓜,看看他是不是在忌憚着什麼。
良久過後,秦世倫只是定定的站在那裡,就在顧言以爲他是心虛的時候,對方忽然轉過身,脣角漠然勾起,“我告訴你,我放不放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的原因和解釋!”
鑑於顧言這會兒還對之前肚子痛的感覺記憶猶新,所以定然是打從內心的怕了這個男人,她抿着脣不敢再問下去。
正如他本人說的那樣,他這人,就是一變化無常的恐怖分子!
秦世倫走近到牀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眼神漠然,“之前給你吃的不過是一些刺激你神經的藥。”
一種只要你最緊張哪裡,那裡就會疼痛不已的藥。
顧言微微一驚,猛的擡起眼眸看着他,“你這是在試探?可是你這不也是多此一舉嗎,懷孕的女人哪個不在意緊張自己孩子的。”
秦世倫挑眉,說了句不算是回答的答案,“正是因爲知道,所以纔給你吃這種藥的。”
顧言疑惑不解的眨了眨眼,好像猜到了某種細微的線索,卻又無法將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感覺牢牢抓住。
但不論怎樣,只要寶寶沒有事,就一切都好。
她長吁了一口氣,渾身放鬆的躺在牀上,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猛的從牀上坐起來,雙手拍了拍棉被,“對了,你那會兒是不是叫人拍了我的樣子?你拍下來做什麼?”
秦世倫避開她的問題,轉而吩咐了一句,“你先在這裡休息,暫時不要出去,明天早上再回你的房子裡去。”
他說完,便利落的轉身,跨出了房門。
顧言見他有意隱瞞,就更加想知道,衝着即將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喊道,“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拍我到底用來幹什麼?老頭兒!大叔!帥哥!”
接下來回應她的則是一記關門聲。
不多時,當她以爲秦世倫已經走遠的時候,一下子猛的掀開了杯子就要下牀。
或許是由於先前受到的驚嚇太過嚴重,她的雙腿直到現在都還有些發軟,一下牀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好被站在一旁的傭人扶住,這才倖免於難。
她急急忙忙伸手打開房門,走到樓下門口的時候,卻不想,門口竟然站着兩排巍峨的人牆。
顧言下意識的擡腳小心翼翼的走出去一步,他們立馬就圍堵了過來,“顧小姐,請明早再離開。”
她看着對方人多勢衆,最終還是認命的退回了房裡。
真是要命,在她以爲被關的時候其實她是自由的,在以爲她可以自由出入的時候,卻又被軟禁起來了。
她還想着趕緊去找冷皓然,告訴他秦世倫那些奇怪的舉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