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飛鳥知道自己愛魚兒,但是如果魚兒離開了大海,它就無法生存,所以飛鳥愛它,卻放手,有時候總是有苦衷,明明相愛,而不能告訴對方,只有愛過才能體味到這幾句詩裡寫的那種感覺!”冷烈坐在牀沿邊,因爲他理解這樣的感覺,他就是飛鳥,夏天晴就是魚兒,他不能讓夏天晴離開水面,這樣痛苦的就是兩個人,這樣魚兒離開水面之後就不會活下去。
夏天晴的淚水就已經被冷烈的這句話感懷地落了下來,冷烈的手指撫撫她的眼角,希望終有一天她會理解,他今天所說一番話的意義。
“不哭了,乖,下去吃飯吧!”冷烈摟着夏天晴下樓吃飯。
蔣伯自然是高興的,看到他們兩個和好如初,都覺得是幸福的,菜色也加了不少。張媽也是感動地落淚,終有看到夏天晴臉上有以往的笑容了,她真是開心。
“多吃一點!”冷烈給夏天晴夾菜,夏天晴也自然地吃着飯,雖然沒有任何話語,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拘束了。
他們的感覺不像是以往那麼親暱無間了。
他們中間缺少了什麼?
誰都無法明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飯後,冷烈陪夏天晴在園子裡散了散步,清冷的月光,投影在他們的身上,雖然是八月,晚上的夏天還是有些涼爽,星子佈滿天際,彎彎的月牙兒倒掛在夜空中,明亮而剔透。
“月有陰晴圓缺,該是弦月,如果要等到月圓,該要還有一個月吧!”夏天晴望着天空說道,然後撫撫自己的小腹:“醫生說,再過一個月就能看出來性別了,不知道是星子,還是心兒!”這時候是幸福的表情洋溢着。
“都好,都好,天晴,有你就好!”冷烈無法想象現在幸福的夏天晴,一個月之後會是怎樣一個場景,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都無法面對這樣一個殘忍的自己。
“現在我想要心兒了,心兒,你看,當月亮變圓的時候,媽媽和爸爸都可以看到你了?媽媽希望你是個漂亮的小公主!”夏天晴自言自語地告訴自己。
回到房間的時候,夏天晴將第一次照得超聲波給冷烈看,黑色的胚胎,就是冷烈見到孩子的第一面:“這是?心兒嗎?”冷烈撫摸着照片上一粒豌豆樣子的小黑點,她存在在她的腹中,此刻,心裡暖洋洋的。
“對啊,這是我們的心兒,醫生說她還小,還看不清,下一次產檢的時候,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們一起看看心兒!我希望心兒有媽媽在,也有爸爸在!”夏天晴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貼在小腹上。“你感覺到了嗎?心兒有心跳!”冷烈不敢觸碰到她的心跳,那種心跳,讓他的心顫顫發抖。
“……好……”冷烈無法想象一個月之後,她出現在產檢的那時候的表情,這時候他的話語哽咽在喉嚨口,如果他只是被迷住在這個過往裡該多好,他媽還是那樣幸福,不知道身世,不知道過往,只是默默相愛。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也可以和他說說話,醫生說,他有感應的呢?”夏天晴擡頭望着冷烈,冷烈拿着照片,趴在她的肚子上,傾聽。
他能強烈地感受到心兒的存在,“心兒,對不起,對不起,你都怪爸爸吧!”他的心裡在無數次地道歉,如果道歉真的有用的話,如果心兒真的能傾聽到他的話語的話。
夏天晴開始犯困了,冷烈出去給她倒牛奶。
將牛奶拿到了書房,冷烈躊躇着,藥物就放在書桌上,他始終放不下自己的手,拿起那顆藥,“心兒,等到月亮圓的時候,爸爸媽媽就看到你了!”她的聲音一遍一遍在腦海裡迴響,有聲音在迴盪,迴盪在這空曠的書房。
手顫抖着,拿起那顆藥,但是始終沒有放下去,然後又重新放回抽屜裡。
端起牛奶,走進了臥室:“天晴,喝杯牛奶定定神,再睡!”夏天晴的眼睛已經朦朧狀態,貪睡成了她的習慣,乖乖地喝好牛奶後,她打了個哈欠就睡下了,冷烈爲她掖好被子,將空調溫度調高。
手指插入她黑色的發間,一縷一縷地掠過,將髮絲撥到了耳朵後面,清晰地看得到,在暈黃燈光下,她肌如凝脂,白皙的臉上因爲懷孕染上了水蜜桃般鮮嫩的血絲,喝過牛奶的她,纏繞着奶香與水蜜桃味道,冷烈最最鍾愛的味道,他在她的脖頸間汲取這樣的味道。
眼神纏着幾世纏綿悱惻,下輩子,寧願我不出生在豪門,你也不在豪門,我們還是能遇見。天晴,對不起,心兒,對不起,因爲我不想你們承受我承受過的痛苦,我只能這麼做,上天逼我這麼做,希望你們都能幸福,心兒,不要怪媽媽,下輩子,爸爸一定還去找你,找你做我的小公主!他粗糙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描繪着她的五官,這個樣子,已經深深刻入到了腦海裡,如果有一天,離開了視線,還是依然記得。
向來緣淺如煙。
奈何情深似海。
默默地坐在書房的皮椅上,低頭看着那些蘇若瑩所給的藥物,藥物的副作用如此大,每一項都是要傷害夏天晴,但是傷害最大的是,她心心念唸的孩子,會隨着這些藥物一點一點的流掉,他是多殘忍,就像是個劊子手,將一切幸福都砍斷。
夜深沉着,月色如鉤,蘇若瑩踩着半夜的月光回到冷家,看到書房的燈亮着,邊開門進去。
“誰讓你進來我書房?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進來!”她的眼神對着他冰冷的眼眸,他泛白的指尖觸及着米非司酮。
“你沒有給她吃?”看着他這樣的樣子就知道這個男人下不了手,他可以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吞併別人的公司不眨一次眼睛,而現在這件事卻時刻爲難到他了,蘇若瑩明白,夏天晴和這個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還要深,深到連她都無法觸及,八年了,她以爲自己足夠了解他了,但是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他。
“如果你真的下不了手,就由我代勞吧,想想我說過的話,拖一天,對夏天晴的危險就更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明天晚上我會幫你準備好牛奶,我太困了,晚安!”蘇若瑩轉身離開了書房。
爲什麼他們之間的緣分如此短暫,而感情如此深厚,有時候上帝就是捉弄人。明明相愛的人,註定不能在一起,不相愛的人,卻要硬生生地綁在一起,就想自己的父母,又像是他和夏天晴。
到了半夜之後,冷烈纔回到臥室睡下,穿着家居服,躺在她的身邊,以後躺在她身邊的日子就屈指可數了,好喜歡這樣安靜地看着她睡覺,以前她總是貪戀着他的臂彎,常常把他的手臂壓的發麻,但是那種發麻的感覺就是幸福。以前她總是淺面,有了孩子之後,嗜睡讓她的睡眠變得好了很多,以後沒有我在你的身邊,天晴,你要好好生活,下輩子,我會先找到你,等你來愛我。
天晴,我沒有說過我愛你,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能告訴你我愛你,愛你的背後是不爲人知的一段秘密,我們只能怪上帝捉弄。
下輩子,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們還會相遇嗎?
冰涼的手指指腹輕壓在她的臉頰,忍不住蜻蜓點水般在她水蜜桃般的雙脣上印下一個沉溺的吻,算是告別吧,告別他們之間的愛情,以後,他們是兄妹了,以後,我只能把你當做我的妹妹。
今天是難得萬里晴空的週末。
八月未央,夏美得妖冶。
“是,張醫師,好,我會過去!謝謝張醫師”夏天晴一早就接到了產檢的那位女醫師的電話。
“怎麼了,醫院來找你什麼事嗎?”冷烈聽到夏天晴在與醫生講電話。
“上次張醫師提議要去上媽媽教室,我也報名了,她說今天下午有一班,讓我吃過午飯過去,我答應她了!等會我會讓小陳送我去!”夏天晴告訴冷烈。
冷烈朝着她問:“那需要我過去陪你嗎?”
“你下午有空嗎?張醫師說當然希望爸爸和媽媽一塊兒去上媽媽教室,但是你那麼忙,我自己過去就好了,讓小陳送我去,你就放心吧!”夏天晴的臉上明顯有着失落。冷烈撫撫她的臉頰。
“我讓王秘書把下午的行程排開,我陪你過去,乖,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先去集團,走不動,就讓張媽東西送上來吃!”冷烈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頭頂,就像是寵着一個小孩。
然後他就出門去了集團,午飯時間,果然冷烈就準時出現在家裡,陪夏天晴吃完午飯後就去醫院的媽媽教室。
媽媽教室是個空曠的房間,有五十平米,放着各式各樣的瑜伽毯,裡面都是孕婦還有準爸爸,他們兩個出現當然無疑是道風景線,大家都在猜想這麼好看的兩個人,以後的小孩肯定好看。
“張醫師!”夏天晴老早就看到了那個和藹可親的女醫師。
“夏小姐到了啊?這位是?爸爸呢?”女醫師對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爲當時還有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輕帥爸爸。
“張醫師上回是誤會了,他是我的丈夫,冷烈,上回的是我一個朋友!”夏天晴解釋。冷烈尷尬低頭,顯然冷烈給女醫師的印象沒有季天啓來得好,起碼季天啓隨時都帶着笑容。
“是嗎?那都過去吧,我們現在開始講課咯!”女醫師拿出kt板,“我們都是懷孕讓準媽媽的身體負重越來越厲害,而水腫現象也越來越嚴重,準媽媽會感覺到小腿要抽筋,水腫的現象。那麼怎麼來緩解這個狀況呢?請我們的準爸爸,現在開始將準媽媽的小腿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