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小意愛蘇涼默。全世界都知道。
蘇涼默要涼小意死。全世界也都知道。
西裝革履的蘇涼默是優秀的,可眼睛裡的恨意讓涼小意整個人彷彿掉進了冰窖。
蘇涼默說,“涼小意,你害死了晴暖,你這個殺人兇手!”
涼小意驚慌辯解,試圖消除這個男人眼中瘋狂的恨意:“我沒有,手術之前我就給過她建議,這類腦部腫瘤的切除本身就會有風險!腦部神經複雜,誰也不知道在手術中會突發什麼特殊狀況。”涼小意爲了這次手術,曾經一天一夜沒有闔過眼。涼小意很委屈,但是蘇涼默看不見。
“你是腦科的專家,留美歸來,醫術享譽全球。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誰准許你給晴暖動手術的!”蘇涼默滿臉恨意地抓住涼小意的肩膀:“涼小意,你害死了晴暖!你不就是嫉妒晴暖嗎?你不就是要成爲蘇太太嗎?好!涼小意,我娶!”
“你胡說!我沒有想成爲蘇太太!”
“你沒有?”男人眸中譏諷:“涼小意,你忘記了吧,當年你在高三畢業的慶功宴上喝醉了拉着我跟我告白的事。上了大學,明知道晴暖是我的女朋友,你居然還在學校裡把你喜歡我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涼小意,你不就是想要晴暖誤會嗎?你不要以爲晴暖善良,就可以任由你欺負!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看你一眼,我都嫌惡心。”
“沒有!你胡說!我沒有在晴暖面前說過這樣的話……對,你說的對,我是愛上你了,但是我沒有去打擾你和溫晴暖,這些年,我和國內斷絕來往,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涼小意全身冰涼,在他的眼中,她原來是一個面目可憎的女人。
“你這種人也配說愛嗎?”
一股絕望油然而生,涼小意深吸一口氣,“蘇涼默,我說了,我沒有。你覺得我噁心,難道你的溫晴暖就是什麼都好了嗎?當年要不是她偷看我的日記,知道了我……啊!”話未說完,那個男人冷冷喝道:“閉嘴!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種人的鬼話嗎?”
望着男人眼中驚蟄的恨意,涼小意下意識想逃跑,再也不想申辯了。
“怎麼?想跑了?涼小意,晚了。”蘇涼默狠狠掐住涼小意的手臂,把她塞進車廂裡,自己也進了車後,面無表情讓司機開車:“去民政局。”
“蘇涼默,你要做什麼!你去民政局做什麼!蘇涼默,你瘋了!你真的瘋了!我都說了,我沒有故意要害溫晴暖!沒有!!溫晴暖變成植物人,我也不想的!我是醫生,我有基本的職業道德。我不會爲了私事就故意去傷害溫晴暖。蘇涼默,你聽到沒有,我沒有故意要害她。你讓司機把車停下來!”涼小意慌了,和身邊這個男人結婚,是她心頭的念想。現在這個念想馬上就要實現了,她應該高興的。
可是!她高興不起來!蘇涼默眼中滿滿的恨意……她承受不起!
心在疼,血色一點點從她的脣瓣上褪去,涼小意不敢哭,她還記得這個男人說過的話。他說:涼小意,你沒有閉月羞花的容貌,沒有窈窕身段,學什麼西施效顰?哭起來只會讓我覺得難以入目。
是啊,她不好看,身材也不是時下流行的纖瘦,她哭不出可愛嬌俏的感覺,還是不要哭了。
涼小意默然地盯着面前的戶口本,戶口本是她的,但卻是蘇涼默讓人從她家搜刮出來的。在面前的這張紙上,她不願意簽字,但最後還是被兩個高壯的保鏢按着手簽了。
涼小意擡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寬闊的肩,窄瘦的腰臀……這個人,現在是她的丈夫了。他的權勢能夠令他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許多事情。比如,讓她在結婚協議書上簽字;比如,讓民政局的那位辦證的大姐對於她被強壓着簽字的一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涼小意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看着銀色的瑪莎拉蒂絕塵而去。
冷,涼小意抱緊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把她扔在民政局門口,她被他急匆匆抓出來,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涼小意只能花五個小時,從民政局一步一步走回城西的老舊小區。
回到家的那一刻,涼小意脫下了磨破底的鞋子,飛快奔進了臥室,推開門,不出意外,小小的臥室早就一片狼藉。
果然……
蘇涼默不重視她,他的那些手下又怎麼會尊重她?心刺刺的疼。
……
涼小意自嘲的笑了笑,轉身就把房門關上,從櫥櫃最上層拉出一個行李箱。她很累,但她更怕!
害怕戰勝了累意,涼小意飛快地整理行李箱。簡單的衣服鞋襪、銀行卡、存摺、還有一個鎖起來的木製的小盒子。
她輕柔地摩挲了幾下小盒子,疲憊的臉上盪開暖暖的淺笑。隨即把木盒塞進了行李箱,套上外套,套上一雙布鞋,從鞋櫃上拿起手機和鑰匙,想了想,又把鑰匙放下了,只把手機揣進口袋裡。
門打開,她走了出去,轉身站在門口,帶着留戀環顧了一圈……她既然要走,就不會再回來。
關門,“咔擦”,門鎖住的聲音,連同這個家裡的鑰匙。
涼小意,她是帶着破釜沉舟的氣勢,在結婚的第一天,選擇了離開。……或者換個說法,涼小意,帶着破釜沉舟的氣勢,在結婚的第一天,選擇了逃離。
……
火車票買的是加急的,她沒有時間提前預約,涼小意滿心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有着蘇涼默在的城市,他對自己恨得那麼明顯,怎麼會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而這個城市的機場、客運站都容易被蘇涼默找到,蘇涼默應該想不到自己會坐火車離開吧?涼小意這麼想着。
火車上,涼小意太累了,被蘇涼默這麼一折騰,她只覺得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疲憊和不安,迷迷糊糊歪在玻璃窗上就睡着了。
夢裡回到了學生時代,高一的蘇涼默個子高高,俊美的容顏上還沒褪去年少的青澀。他從她身邊信步走過,兩人就這麼錯開了,他不認識她了。那一刻,涼小意有些難過。後來他有了固定交往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就是溫晴暖。
而她和溫晴暖,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好朋友。即使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們也一直是朋友。
高三那年高考,涼小意爲了自己的小心思,能夠多看到蘇涼默幾眼,毅然考了和蘇涼默同一個城市的醫科大學,攻讀了腦科。雖然不是和蘇涼默同一個大學,但與蘇涼默呼吸着同一個城市的空氣,這足以讓涼小意心裡滿足了。
而溫晴暖卻考到了北方一個著名學府的英語系。
蘇涼默和溫晴暖,一南一北,有多少情侶能夠經受得住時間和地域的分離?
爲此,涼小意也曾暗自慶幸。
但是,當她看到,每每溫晴暖來s市看望蘇涼默的時候,蘇涼默嘴角溢出的笑意和眼底深深化不開的寵溺,涼小意心灰意冷了。她決定,出國深造。
大四那年,涼小意毅然決定孤身前往美國。從此也與國內斷了聯繫。
涼小意以爲,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然而,命運卻和她開了個大玩笑,當她名聲赫赫地回國之後,以爲曾經的情傷早就深深埋藏在心裡角落,卻沒想到,溫晴暖先找到了她。
溫晴暖找到她,因爲她是國際知名腦科專家,溫晴暖需要她幫忙做手術。
這之後的故事,就是涼小意惡夢的開端。
……
涼小意睡得迷迷糊糊,耳邊突然傳來嘈雜聲。涼小意朦朦朧朧睜開眼,思緒還沒理清楚,耳邊到處都是質問聲。
“火車怎麼停下來了?是不是火車故障了?”
“這要是晚點了,我到n市轉機被耽擱了怎麼辦?”
“怎麼回事啊?火車爲什麼停下來啊?”
四周都是嘈雜的質問聲。涼小意總算明白了,火車停了,應該是火車遇到故障了。
不知道爲什麼,涼小意的內心突然很不安,右眼皮直跳。
她想去洗把臉,剛剛站起來,身前立刻被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
“麻煩讓一……”涼小意擡起頭去,臉色頓時煞白,嘴脣劇烈的哆嗦,猛盯着身前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好像爲他量身定做的一樣,然而他的出現卻讓涼小意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充滿恨意的男音充斥着她的耳膜。男人陰騭的眼睛盯着她,狠厲地質問道:“涼小意,你把晴暖害的這麼慘,就想這麼一走了之?你做夢!”
“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涼默,你聽我說,我沒有故意害……啊!”涼小意被蘇涼默用力地扯着往前走,她腳下的布鞋跑掉了,只能赤着腳在火車的過道上,被蘇涼默拉扯着向前走。
四周的人,自動自發地給蘇涼默讓開的道路,這個男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大了。他繃着一張冷峭的俊容,四周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蘇涼默沒給涼小意解釋的機會,涼小意的解釋他不想聽。涼小意出現之前,晴暖好好地陪着他開遊艇出海釣魚。涼小意出現之後,晴暖就變成只剩下呼吸,孤零零一個人躺在牀上的植物人。
而涼小意從高中時候就愛慕他,說不是涼小意記恨晴暖,故意把晴暖害成這樣子,他蘇涼默都不信。
涼小意就這麼被蘇涼默又是扯又是拉地拉出了火車,朝着地下停車場而去。遠遠的,涼小意就看到了那輛價值連城的銀色瑪莎拉蒂,蘇涼默近乎粗魯地把涼小意甩進了車裡,他連一刻都不想碰涼小意。
繞過車頭,蘇涼默跨進了駕駛室,第一件事就是從車裡抽出面巾紙,狠狠地擦着剛纔拉住涼小意手腕的手。
涼小意默然。心在滴血。
一路無言,瑪莎拉蒂在馬路上狂飆,涼小意暈車的厲害,忍着難受向蘇涼默告饒:“蘇涼默,你開慢點,我難受。”
“閉嘴!”蘇涼默猛地喝道,陰騭的眼睛透過後視鏡,直直地盯着後座的涼小意,嘴角近乎陰狠地勾起一道弧度,“涼小意,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以爲你如願簽了那紙結婚證書,你就是蘇太太了嗎?
“涼小意,你記清楚,我娶你就只是爲了折磨你!涼默是你可以喊的嗎?只有晴暖纔有資格這麼叫我!”
“以後再敢叫我涼默,我就弄啞了你的嗓子。不信,你試試看!以後叫我蘇先生,不要弄不清自己是什麼身份。”
涼小意臉色更加蒼白,她咬了咬嘴脣,忍住眼中的淚水,才說道:“蘇先生,您能開慢一點嗎?我暈車,有點難受……”
蘇涼默沒有注意到,在他要求涼小意叫他“蘇先生”的時候,涼小意已經自動自發地尊稱他爲“您”。
“呵呵,”蘇涼默冷笑着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薄脣吐出殘酷的字眼:“你這樣就難受了?你怎麼不想一想被你害的現在只剩下一口呼吸的晴暖有多難受呢?你這點兒難受能和晴暖受的傷害比嗎?”蘇涼默的眼睛裡簡直能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