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蘇琉璃的話,單海很顯然渾身一怔,像是接受了一個十分打擊的事實一樣,雙目渾然呆滯地盯着蘇琉璃,吶吶地說道:“琉璃,你在說什麼?”
蘇琉璃皺眉,“紅獒是你父親一手建造起來,或許他瞞過了你們,也瞞過了世人的眼睛,但是最終還是被我們查到了蛛絲馬跡,雷霄的死,包括之前凰盟裡,這麼多兄弟送了性命,都是你父親一手造成的。”
單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剛剛纔接受這樣一個訊息,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盯着蘇琉璃說道:“琉璃,你現在是要我選擇和我的父親斷絕父子關係嗎?”
蘇琉璃皺着的眉頭沒有鬆開,若是單海把她的話理解成爲這樣的意思,那麼她大約已經知道他的心中所想了,頓了頓,依然還是說道:“怎麼選擇,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像對待紅獒的其他成員那樣對你的父親動用私刑,甚至,如果可能的話,我不會動用凰盟的任何力量。”
單海揉着眉心,顯得十分的苦惱:“可是蘇琉璃,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我父親一手建造起來紅獒,他手下的勢力,不是你單憑一己之力就能戰勝得了的。”
蘇琉璃看着單海的眼神十分認真:“我會把單家連根拔起,如果你選擇和你的父親站在一邊,單海,相信我,我不會手軟。”
蘇琉璃說得毫不留情,單海坐在她的對面,很顯然已經陷入到底是要選擇和父親站在一邊,還是要斷絕父子關係,和蘇琉璃一起,站在正義的這邊。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便已經坐下了決定,“紅獒爲非作歹這麼多年,和凰盟在一起的時候,我親眼看見過他們手段的殘忍,琉璃,我選擇和你站在一起,但是,請你給我幾天的時間,先讓我說服我的父親,如果他願意解散紅獒,那麼,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讓他那性命來抵過去犯下的那些錯誤?”
蘇琉璃沒有正面的回答單海,只是輕輕的說道:“自然會有人制裁他。”
單海將蘇琉璃這話直接理解爲她同意了,激動之下,伸出雙手去,握住蘇琉璃的雙手,蘇琉璃下意識的想要抽開,誰知單海不僅握的很快也抓的十分緊,十指扣住她的手背,蘇琉璃用力掙扎了一下,沒有能夠掙扎開。
單海十分感激的說道:“琉璃,謝謝你,真的十分感謝你!”
他一雙手緊緊地握着蘇琉璃的一雙手,因爲一邊說着感激的言語,一邊還將頭低下去,額頭抵在蘇琉璃的手背之上
蘇琉璃縱然是不喜歡單海的這一動作,但是憑着良心想一想,建造紅獒的人是單海的父親,而殺死她腹中胎兒是單海的母親,單家罪劣深重,但是這一切卻跟單醫生和單海全無關係,他們兩個人只是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的無辜人士。
身爲人母,蘇琉璃自知自己年輕的時候惹下了不少的冤孽帳,如今她個人脫離凰盟,沒有了凰盟在身後作爲庇護,那麼遲早有一日,等到她再也沒有能力拿起匕首,揮向敵人的脖子,她希望她的一雙兒女,能夠在這個時間安好,不被捲進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之中。
“你先回去吧,和你父親好好交流一下,若是他不同意,我勸你趁早抽身,紅獒就像是一隻張着鋸齒獠牙的狂猛野獸,離着近了,你也是會有危險的。”
單海又千萬感激了蘇琉璃一番,這才離開。
厲傅曜下車的時候,隔着一條馬路的距離,正好看見單海坐在蘇琉璃的對面,緊接着,他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便將蘇琉璃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深深的埋頭靠在蘇琉璃的手背上,肩膀抖動,像是在懺悔一樣。
等到單海離開之後,厲傅曜才踏着沉重的步子走進了餐廳之中,看見兩個孩子還在另外一張桌子上面用餐,而蘇琉璃面前的餐點潑灑出來一點點,她一口未定。
厲傅曜坐了下來,伸手拿過蘇琉璃的那份餐點,把筷子遞給到她的手中,示意她吃飯,隨口問道:“剛纔這裡有人坐過嗎?”
厲傅曜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問的太過於突兀,因爲凳子還是熱的,如果不問的話,那纔是奇了怪了。
蘇琉璃微微一怔,看了厲傅曜一眼,看見他的眸子裡面波瀾不驚,她低下頭,輕輕的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輕輕的咀嚼着,說道:“哦,剛纔有人拼桌,在這裡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這個時候並不是飯點,餐廳裡面吃飯的人也並不是很多,許多位置都還空着,就算是對方不願意一個人吃飯,也還有許多人是單人就餐,還不至於偏要擠到蘇琉璃這裡,要和她拼桌的份上。
厲傅曜不知道蘇琉璃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什麼,公司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已經夠他焦頭爛額,如今蘇琉璃的情緒又十分不穩定,他生怕她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因此不得不點破,說道:“我剛纔來的時候,看見單海了。”
“哦,是嗎?”蘇琉璃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這才說道:“我想了一下,紅獒的建造者是單海的父親,與單海沒有關係,如果要將單家連根拔起的話,到時候一定會殃及單海和單醫生,所以想現在讓他們做出決定……”
厲傅曜打斷蘇琉璃的話:“琉璃,如果我告訴你,單海已經不是你之前認識的那個單海,他早就已經成了紅獒之中的一員,我看見一個和你長得幾乎一樣的人,一口稱呼他一個少爺,那女人的力量強大的連我也難以打贏。”
“厲傅曜!”蘇琉璃驀然放下筷子,她猛然擡高的聲音,惹得餐廳裡面的不少人都轉過頭來看,琉可可和蘇安也十分不安地看了一眼厲傅曜的蘇琉璃。
“安安哥哥,媽咪和爹地最近好像總是喜歡吵架。”
蘇安正在平板電腦上面劃拉着什麼,點點頭,收進來一封郵件,淡淡說道:“長大之後的人都會這樣,吃飯。”
琉可可撇撇嘴,“哦。”
蘇琉璃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厲傅曜,你要是不想動手的話,也不至於拿出這樣的理由來欺騙我,若是單海真的已經成了紅獒的人,你根本就已經看不見我們母子三個人,還有,你說有你打不過的人,動手的人不止你一個人,還有我!”
蘇琉璃重新拿起筷子,語氣之中似乎對厲傅曜有些失望,“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了,你就管好公司的事情,關鍵的時候,不要被紅獒的人鑽了簍子就行。”
“蘇琉璃!”厲傅曜也略有些不滿,看着蘇琉璃迫不及待的想要爲雷霄和失去的孩子報仇,她幾乎快要喪失自己了,每日每夜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面,研究着紅獒的的所有資料,甚至有的時候,兩個孩子會一臉疑惑的看着厲傅曜,問他:“媽咪是不是又出國了?”
“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你爲什麼偏偏就是要如此着急!”
“那要從長到什麼時候!”蘇琉璃霍然一下站了起來,“厲傅曜,你若是自己沒有膽子,就不要攔住別人的路!安安,可可,我們回去!”
“琉璃!”厲傅曜看見她當真是生氣了,大庭廣衆之下,竟然就這樣帶着兩個孩子離開,丟下了自己,連忙起身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給長孫封騰打電話:“穆熙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能把人帶出來嗎?”
長孫封騰正在和手下的人看着地圖,皺着眉頭聽到厲傅曜跑的氣喘吁吁,忍不住問道:“厲傅曜,你在健身房?”
“我在外面,琉璃!你等等我!”厲傅曜眼看着蘇琉璃開車帶着兩個孩子走了,自己追不上,索性等紅燈過馬路,過去開自己的車,說道:“說正事。”
蘇琉璃和厲傅曜最近的情況,他們都隱約知道,但是卻沒有人敢開口說上一句,一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難道要說,蘇琉璃,其實單海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被他的外婆親手害死的,蘇琉璃到時候怒極攻心,既原諒不了穆熙,也原諒不了自己,萬一鬧一個兩敗俱傷,誰敢承擔這個責任?
二是因爲,現在據他們所知,穆熙的精神狀態似乎有點問題,根據在單家附近踩點的兄弟們說,穆熙有的時候和僕人說話,牛頭不對馬嘴,上句不接下句,時常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對話。
抽回思緒,長孫封騰的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上面,慎重地說道:“穆熙身邊除了一個傭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是紅獒的人呢,別說把穆熙從那鐵宅子裡面帶出來,就是單獨帶上五秒鐘,也是難上加難。”
厲傅曜這邊也是顯得十分的着急,“琉璃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要是我們還不動手的話,按照她那個脾氣,我真的很擔心她會單獨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