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傅曜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在擔心摔傷的琉璃,還是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會小產,迅速扶起蘇琉璃的身體,抱在懷裡,低沉焦急的嗓音傳入她的耳朵裡:“琉璃,別怕,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爲,我以爲……”厲姍姍被蘇琉璃兩腿之間的血跡嚇到,抓住趕過來的大姐厲蔓雲,倉惶胡亂說話:“我不知道她……大姐,她怎麼會摔傷那裡,我只是輕輕踢了一下……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先去醫院再說!”厲蔓雲沉着冷靜看厲傅曜已經抱起蘇琉璃,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轉身吩咐下人:“車鑰匙給我,快點!照顧好三小姐,別讓她跟來!”
“琉璃,堅持住!”冷傲的眼裡終於有了感情,厲傅曜抱着懷裡的人,艱難地開口安慰,她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輕,彷彿一點重量都沒有,身下的鮮血透過衣服,流到他的手上,灼燒而又刺眼。
“傅曜……”聽到擔心急切的聲音,蘇琉璃困難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焦急擔憂的面容,深不見底的黑眸之中,滿是關切。她迷濛的眼睛輕輕眨動,淚水從眼角滾落而下,小手抓住他的手心,脣邊綻開悽婉笑容:“求你……救救孩子……我不想失去……”
“不用擔心!琉璃,我們在去醫院的路上,姐,再開快一點!”潺潺不停流出的鮮血讓穩沉的厲傅曜慌了神,不斷催促厲蔓雲。
從後視鏡裡,看見弟弟那雙眸子裡的擔憂和急切,甚至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關心,厲蔓雲細長的兩道眉毛皺起,傅曜他,真的是爲了要孩子的骨髓,治好顏倩?難道,他對蘇琉璃,一點點感情都沒有?她不相信。
三十分鐘的路程,厲家大姐完美的車技只用十五分鐘就到達,醫護人員早已經接到通知,準備好手術車在門口,厲傅曜跟着醫護人員把蘇琉璃轉移到手術車上,握緊她的手,跟着手術車一路小跑,臉色焦急:“琉璃,支持住!”
“傅曜……”雖然身體的疼痛一陣陣襲來,但是卻依然能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從手心傳來的鼓勵,蘇琉璃堅強地握緊握着自己的溫厚手掌,五官展開堅強無比,璀璨明亮的笑容:“不要擔心,我會努力保住我們的孩子。”
明亮清爽的笑容在眼前一閃而過,厲傅曜被醫護人員攔下,看着蘇琉璃被推進手術室,紅燈亮起,一切歸於平靜。
厲傅曜猶自覺得心跳加速,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而且,似乎也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明亮的笑容,記憶中,她總是清清淡淡滿足的笑着,剛纔的笑容,讓他覺得十分震驚,卻又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
“放心,她不會有事。”抱着雙臂,斜倚在牆上,長孫晨哲一身白色醫褂,俊美如斯的臉上是淡淡的諷刺:“不過我還真是沒有想到,等不到結果的厲總裁,竟然用這種辦法來檢查妻子有沒有懷孕,高招啊高招。”
“晨哲,這不關傅曜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沈牧南不知道長孫晨哲爲什麼要給自己一個假的檢驗結果,就現在看來,蘇琉璃懷孕,意味着顏倩有救,傅曜應該高興纔對,可是——目光在傅曜僅僅穿着襪子的腳上停下,他會高興地連鞋也來不及穿?這分明是擔心過度的表現!
“意外?”長孫晨哲挑眉,鼻子裡冷哼一聲,修長細腿邁過去,站在兩個人的對面,上身俯下,脖子上的聽診器按在厲傅曜的心臟上:“爲了讓琉璃嫁到厲家,成功懷上你的孩子,你讓長孫封騰動用餮盟的力量去威脅,讓牧南利用法律去逼迫,誰知蘇琉璃看似柔弱,卻有一身傲骨,最後你沒有辦法,只得以情動之,這纔打動她,厲傅曜,你做了這樣卑劣的事情,心跳還這麼穩,真是冷血動物。”
正如長孫晨哲所說,爲了治好顏倩,他曾經用金錢誘惑,用法律脅迫,用武力威脅,可是蘇琉璃這個纖細瘦弱的人,眉頭不曾皺一下。
出生高貴的厲傅曜很少見到生活在底層的女孩,還有這樣的骨氣,或許當時對她有了一些興趣,他向來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其他人的弱點,像蘇琉璃這樣的女孩,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養了一副錚錚傲骨,但是卻是最需要溫暖的人。
他在合適的時機出現,以情動之,果然,半年之後,讓她自願嫁給她,他甚至帶着她去民政局拿結婚證,當着她的面撕了結婚證,許諾她不會背叛拋棄……這一切,不過都是爲了拿到嬰兒的骨髓,能夠治好顏倩。
沈牧南也沉默着,顏倩的怪疾,原本只有傅曜的骨髓能夠醫治,可是一方面由於神出鬼沒的厲父方面,不允許自己的兒子,爲了一個女人,每年抽取骨髓。另外一方面,厲傅曜的骨髓已經成型,在治療上,也只能達到一半的效果,但是,要是是新生嬰兒的骨髓,剛剛處於成長期,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他才娶了蘇琉璃,給她其他女人嫉妒的地位,只爲了讓她懷孕,成功拿到孩子的骨髓。沈牧南支着下巴,若是那個時候,自己提前將蘇琉璃未孕的結果告訴傅曜,此時此刻,兩人應該在法庭上準備離婚,傅曜應該會尋找下一個孕育藥引的女人,而不是蘇琉璃躺在醫院裡,門外三個男人,都備受折磨。
“冷血嗎?”很快恢復淡漠的冷毅的神情,厲傅曜拂開壓在心臟上的聽診器,倏然站起身體,推開長孫晨哲,頭也不回的離開:“她最好慶幸孩子已經保住,不然,還會有更冷血的事情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