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楚就彌散在那雙昔日裡笑容飛揚的眼睛中。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最後就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落下來。
江芷蘭心碎如絞,脣,緊緊地咬住。雲哲呀,雲哲,我一向最恨做了錯事不負責的男人,可是對你,我卻是恨不起來!累
“蘭蘭,還記得你和大哥結婚的那天嗎?”伊雲哲聲音平靜下來,眼神是一種陷入回憶中的迷濛。“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
他的聲音喃喃自語一般,江芷蘭腦袋裡卻是一剜一剜地疼了起來。
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可是記憶的潮水還是呼地涌來。
那是,她和伊雲飛的婚禮……
“蘭蘭,快點兒,怎麼這麼磨蹭啊,人家姑爺都在外面等半天了!”江嗎嗎催促着正在慌亂整理婚紗的女兒。
王芳芳也在一旁幫着她,可是不知爲什麼,江芷蘭心慌得很。
這,就是待嫁女兒心吧!
芷明仰着頭,神色懵懂地看着姐姐,“姐姐,你真漂亮,就白雪公主!”
江芷蘭笑着捏捏弟弟的臉頰。
江家親戚並不多,芷明的父親是獨子,父母早亡,江嗎嗎那邊也是隻有小姨一家親人,其餘的便是江芷蘭一些同學和來湊熱鬧的左鄰右舍了。
年老的都是一臉羨慕,年小的便是嘻嘻哈哈的在討論着一會兒怎麼樣跟那位鼎鼎大名的伊家大少索要更多的紅包了。悶
臥室的門開了,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人們都用極爲驚羨的眼光看着站立在門口處的男人。
江芷蘭緊張不安地眸光望過去,她看到了一道猶如玉樹臨風的身影。
她的未來的老公,伊氏首席執行官,伊家的大少爺伊雲飛,眉目清朗,灼灼其華,像墜落凡間的星星,讓一屋子的人頓時失去了光華。
“可以走了嗎?”他微笑地看着他的小妻子,聲音溫和,重瞳旭旭光華。只是一笑,便已是迷了人眼,一笑便已是傾了人心。
她點頭,兩手緊張地絞在一起。
他向她走來,純白色西裝,做工講究,翩翩風華。
他來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站定,接着她的身體被兩隻有力的臂膀一下抱了起來,她驚慌地瞪着眼睛,兩手下意識地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眉梢眼角只餘淡淡笑容,別無其他。低頭看了一眼他的小妻子,便抱着她要走。
“別走別走,偶家蘭蘭就這樣讓你抱走了嗎?”王芳芳和幾個同學一下子擋住了伊雲飛的去路,嘻嘻哈哈地笑道:“要走,也得留下點什麼,總得讓我們姐幾個買點喜糖吃吧!
聰明如伊雲飛當然明白她們要的是什麼,只是淡淡一個眼色,早有他的助理拿了一個手提袋過來,呼啦一下,裡面紅色的包包紛紛如花瓣一般落在牀/上。
在那些女孩子們傻了眼的時候,他早已抱着她出了門。
他把她放在他身旁,然後去另一面開動了車子。
婚車便是他那輛銀色賓利,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是前面裝點了一束鮮花,後面也沒有傳說中富豪婚禮的豪華車隊,僅是如此,便已讓那些住在C城最老舊的房子裡的人們豔羨不已。
而她,更是覺得像是做夢一般,一切像是鏡花水月。她甚至隔着婚紗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是真實的。
因爲伊老爺子病重,伊家並沒有大動親朋,婚禮只在伊家別墅舉行,參加的人只是幾個知近親戚。後來,她想,即使伊老爺子沒病,婚禮也是不會張揚的。因爲,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到了伊家之後,伊雲飛帶着她去見了伊老爺子。
那時的伊老爺子已經是胃癌晚期,藥食無效,身體瘦弱,精神倒還好。他拉着她的手,兩隻往日渾濁的眼睛,此時卻是特別的清亮,就那麼地望着她,拉着她的手,怔怔地出神。像在回想着什麼,又像是在從她的臉上搜尋着什麼。
良久,才說,“走吧。”
於是,她被伊雲飛帶去了他們的喜房。
房間寬大明亮,處處都透露着她以前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奢華和尊貴。
後來她聽說,所有的傢俱全是外國進口,光那價錢就是她一輩子都賺不來的。
櫃子上、牆上、牀頭倒處都張貼着大紅的喜字,還有漂亮的剪紙,看起來喜氣洋洋的,然,卻因了身旁的人,連這一切都沒了溫度。
她看到他手中拿了幾張紙,“把這個簽了!”他聲音冷冷,早不似在她家時那般的溫和。
“什麼?”她驚訝地接過那紙,卻看到上面白紙幾個大大的黑字,“結婚協議”
她慌亂地往下看去,大意是:她和他的婚姻只在伊老爺子在世期間有效,一旦伊老爺子病逝,那麼她就必須和他離婚,離婚之後。他亦不會虧待她,五千萬便是她那段時間的青春損失費。
男人冰涼的聲音還在說着什麼,她卻是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是一顆心墜入無底的冰窟,剛纔還春風和煦,現在卻已是數九寒冬。
拿着那協議的手抖了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的準老公,他一臉冷漠的神色。黑漆漆的眸子一瞬間被濡溼,雖然她知道,這樣高貴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愛上她這個灰姑娘?生活不是童話,何況,她沒有灰姑娘的美貌,只不過是一株野草閒花。
她,能奢望什麼?
顫抖着手在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她的眼淚已經濡溼了雙頰。
伊雲飛拿着協議出去了,她則是呆坐在牀頭,雙眸無神,泫然浴泣。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恍然擡頭,便見到了那張與伊雲飛酷似的容顏。
只是這張臉上少了幾分的冷漠,多了些許的溫柔。
她急忙地將手中屬於自己的那份協議飛快地折了起來。
那人輕嘆一聲道:“不用藏着,我都聽見了。”
她驚訝地看着他,心裡在猜想着他的身份,那人卻已自我介紹道:
“我是他弟弟。叫我雲哲吧!”
聲音非常好聽。
江芷蘭帶了幾分訝異的眸光看着眼前俊朗無比的男人,“你好。”
伊雲哲只是淡淡一笑,卻是瞬間暖了人心。
“原諒他吧!他有心愛的女人,和你結婚是被父親逼迫的。”
他的話讓她更是驚訝。
“不過你放心,我和雲熙都會把你當成親人來看待的!”伊雲哲後面的話讓她感到心上一暖。
“謝謝。”她淡聲說着垂了眸。
…………
“那時,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莫名的,我就喜歡你。”伊雲哲望着她,神色複雜。
他還記得他看到那嬌小的身影捏着那張主管她婚姻命運的紙片時,那一臉的淒涼落寞。他看到她雙肩都在顫抖,他看到她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淚水濡溼,心頭像被什麼撞了一下,竟然泛出了絲絲的心疼。
他想,假若這樣的女孩子是老天安排給他的,他一定會好好珍惜。
“雲哲……”江芷蘭擡眸望他,神色之間有淡淡的的悽迷,她白皙的手撫上他的臉頰,然後,身子緩緩地貼了過去。
脣,貼上他的,帶着絲絲的灼熱。
伊雲哲全身一僵,而那女人的身子卻是無力地滑了下去。
柔嫩的臉頰帶了異樣的熱度蹭過他的下頜。
“蘭蘭?蘭蘭?”他驚覺,一把抱住那麪條一般軟下去的身體,伸手摸她的額,一片滾燙。
“蘭蘭!蘭蘭!”伊雲哲神色焦灼喚她的名字。
而懷中的女人,眼皮微微睜開了一點。“雲哲,我……”話未說完,便已失去知覺。
伊雲哲十萬火急地將她送去了醫院。
江芷蘭因爲高燒導致肺炎。
“蘭蘭!蘭蘭!”江嗎嗎對着高燒昏迷的女兒連連呼喊着,可是江芷蘭高燒已經超過了三十九度五,意識全無,對母親的呼喊一概不知。
“滾出去!你們姓伊的就沒一個好東西!”江嗎嗎突然間發怒了,隨手抓起牀頭櫃子上的水杯對着伊雲哲便砸了過去。她把女兒的病全都遷怒於眼前的男人。
水杯在伊雲哲腳下砰然碎開,而江嗎嗎情緒過於激動,嘶吼完了,卻是手撫了胸口嗽簌起來。
伊雲哲想上前,卻怕她更惱,只得先行出去了。
“請給江小姐用最好的藥,再找位護工來照顧她。另外,安排一間好一些的病房,費用都算在我的身上。”病房外面,伊雲飛雙眉微斂,神色肅然地對江芷蘭的主治醫生交待着。
伊雲哲出來的時候正與他們走個碰頭。兩人皆是一怔,然後,伊雲哲便是大步離開了。
伊雲飛看着弟弟的身影落寞的離去,輕嘆一聲。
一早,他便開車去了江家樓下,可是還沒到,便遠遠看到了雲哲的車子停在那裡。
接着,江芷蘭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然後便上了雲哲的車,看着那車開走,他的心裡忽然便是空了一下,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也不知爲什麼,一晚上,他都在惦記那女人的病情,到早上的時候,他便想從她樓下繞一趟,送她去醫院,可是她卻上了雲哲的車。
鬼使神差的他便開了車跟了過去。前面的車開得並不快,好像是滿腹心事似的,也沒有發現後面跟着的車子。
直到那車駛上山道,又突然間開上了斷涯,他卻是大吃一驚。還好,那車停下來了,他便也遠遠地停下。後來,不知過了多久,雲哲的車開始掉頭了,他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將車開上岔路,
然後他又一路跟了來,卻發現那車來了醫院,接着他便看到雲哲焦急地抱了江芷蘭飛跑進去。
或許,雲哲已經看見他了,因爲剛剛那一照面,他並沒有露出多麼吃驚的神色。
隔着病房的玻璃窗,他看到那女人還在昏睡中,江嗎嗎默默地坐在牀邊守護着女兒。
雲哲就是被趕出來的,他自然也不能進去,呆了一會,確定江芷蘭已沒有危險,他便先行回去了。
因爲退燒針的緣故,江芷蘭蒼白的臉上有細細的汗層層地滲出來,長髮被粘粘地貼在臉頰上。
江嗎嗎坐在牀頭,用白毛巾一下一下地給女兒擦拭着額上的汗,她想,如果當初不是她和明明的父親出了車禍無錢醫治,女兒就不會因爲感恩,聽了伊老爺子的話嫁給伊雲飛,也就不會有那段鏡花水月似的婚姻,也就不會現在和伊氏兄弟糾纏不清。
一切的一切,應該都怪她和死去的老頭子。
可老頭子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現在就剩下這孤兒寡母了。想來,便是越發地傷心。
“媽……”江芷蘭的神智漸漸回覆,江嗎嗎立刻說道:“蘭蘭,你可醒了,可把媽嚇死了。”
說着,老淚縱橫。
江芷蘭蒼白的手臂無力地擡起,撫上母親比同齡老人要蒼老許多的臉龐,安慰道:“媽,我不是醒了嗎?”她對着母親一笑,像一朵蒼白的花。
江嗎嗎心裡卻是更加的難過,女兒總是這樣的懂事,可是命運爲什麼就不偏愛她一些呢?
“蘭蘭,答應嗎嗎,離開雲哲,從此不見伊家所有的人!”
江嗎嗎突然間說道。
江芷蘭有些吃驚地叫道:“嗎……”
江嗎嗎卻是異常的堅定,“蘭蘭,媽早就想好了,咱把房子賣掉,搬到A城你小姨那裡去,一家人也好有個照應。”
“媽……”
江嗎嗎卻不給女兒說話的機會,又說道:“你什麼也別說,只要在C城一天,你就離不開雲哲那小子,咱搬得遠遠的,從此不回來了。這次,你一定要聽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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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蘭知道母親是鐵了心,自己不能再說什麼,只得點頭。
江芷蘭出院之後,江嗎嗎便把房子賣掉了,雖然房市價正高,但江家的房子是幾十年的舊樓,又處在貧民地段,並沒有賣多少錢。
“伊先生,江家的人已經在A城安頓下來了,是租的房子,江小姐臨時在她表姐的花店幫忙,氣色看起來不錯,身體應該已經沒事了。”
“嗯。”伊雲飛神色悠閒地聽着。
“二少那裡,也沒和江小姐見過面,只是打過電話,二少每天多是泡在酒巴里……”
“找人照顧他的安全。”伊雲飛眉目一斂,淡淡吩咐。
“是。”黑衣人應着,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江老太太最近在託人給江小姐介紹對象……”
“嗯?”伊雲飛俊顏突然間變了顏色,半晌才說道:“你先出去吧。”
黑衣男子轉身出去,伊雲飛又打內線電話給主管A城事務的錢副總。“A城那邊的項目談得得怎麼樣了?”
“政府那邊沒什麼問題,就是老百姓那裡還沒談妥……”
“照他們的要求,拆遷補助漲一倍。”伊雲飛淡定地說。
“董事長……”
“好了,去辦吧!”
掛斷電話,伊雲飛長腿翹起,神色悠閒地點了根菸,煙霧繚繞中,他俊逸的容顏現出一種淡然篤定的笑容。
A城一家鮮花店
“這插花呀,造型分好多種:有水平型,比如餐桌上擺放的花,會議桌上的花;有三角形,比如咱晚會上見到的;還有扇形……”表姐在濤濤不絕地向江芷蘭講述着插花的藝術。
江芷蘭邊學邊聽。
從落地的玻璃窗,黑色轎車上的男子將裡面的情形看得真真切切。他俊眸微眯,眸光落在那道嬌小的身影上,只見她秀髮鬆鬆挽起,一件白色高毛衫,配一件格子短裙,下面兩隻及膝長靴,渾身上下是一種清新的少女氣息。車窗合上,男人微微一笑,
汽車緩緩開走。
“珠江會所,好好,馬上到。”表姐接了個電話,便對江芷蘭道:“蘭蘭,拿束玫瑰給珠江會所送去,有位雲先生訂花。”
“好。”
江芷蘭接過那大束的包裝華麗的紅玫瑰,打了輛車一直到了A城最大的銷金窟。
抱着玫瑰往裡走,卻被保衛人員攔住,“小姐,請戴上這個!”
“幹嘛,爲什麼要戴這個?”江芷蘭驚奇地接過保衛人員遞過來的面具,這種東西她只在電視上見過,拿在手中感到有些新鮮。
“裡面在舉行化裝舞會,凡是進去的人都要戴上這個。”保安人員解釋。
江芷蘭挑挑眉,將面具戴在臉上。
走進會所,裡面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皆是面具示人,惟一不同的只是身上的衣服,他們有的在談笑飲酒,有的則翩翩起舞。
音樂流淌,樣子頗有幾分西方化妝舞會的味道。
哪位是雲先生?
她捧着花站在大廳中央,四處張望。
忽然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面而來,黑色西裝,身形高大,面具遮住大半的臉龐,只有堅毅的下巴露在外面,“我就是雲先生,請把花給我吧!”
“哦。”江芷蘭把花遞給那男人,正想走,那人卻又叫住她,“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呃,我……我不會……”
她的話未說完,男人卻已把花交給身後的人,長臂攬住了她的腰身,“沒關係,我來教你。”
他望着她,一雙眼睛灼灼生輝,竟有似曾相識之感。
而那聲音,卻是溫柔之極,江芷蘭被那人的臂彎圈住,竟是一時地失神了。
這個男人是誰?
恍惚之間,竟已被那人擁入舞池。
舞曲突然一變,竟是換了一首探戈。
她驚慌四顧,四下不知何時竟已是空無一人。
“你……”她慌亂地看向那人,卻見他一雙重瞳旭旭光華,卻又落滿深情,此刻正脈脈地看着她,“別動,跟着我的舞步!”
聲音有些熟,可卻是溫柔得似夏日的風撫過她慌亂的心田,讓她慌亂的心竟是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任他擁着她,長臂圈着她柔軟的腰肢,隨着歡快的音樂舞動起來。他的動作極其嫺熟,顯然是個中高手。
對於探戈,她只在大學時學過,本就不熟,現在更是忘得差不多了。男人卻是極其溫柔地照顧着她的舞步,在她頭頂上方溫柔教導,不知爲什麼,她的心神恍惚得像是墜入了夢中。
只是一雙迷茫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那人。四目相接,那人的眼神越發的溫存,像一隻溫暖的手輕柔地撫過她的心,她只覺得像是墜入了一場風花雪月的春/夢。
而此時,那人圈在她腰間的手突然間收緊,她的身體瞬間跌入那人的懷裡。她還未曾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身後卻有什麼突然間打開,接着四周一片黑暗,而她的身體也是瞬間落入一個柔軟的地方,像是……沙發。
她驚醒過來,慌忙地叫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
那人並不言語,只有炙熱的呼吸越來越急,她能聞到那強烈的帶着菸草味和着香水味道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抱着她的手臂越發的緊,她被他摟在懷裡,那麼地緊,緊到她幾乎無法呼吸。
今天更畢,謝謝里兒的荷包,wuling5050的花和月票,大家的留言偶都有認真的看過,雲哲的結局一定是好的,只是過程會糾結,大家放心哈。還有一句話,就是打劫,啥都劫,打劫不成功的話,偶就偷懶睡大覺去,哼!
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