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消失,顧晨抿着嘴角,還在不放棄地替他止住傷口的血,其實也沒有多少效果了,根本沒有辦法阻止死亡的到來。
在顧晨來這前,他已經是失血嚴重,尤其是貫穿傷的小腿,能堅持到現在全部戰士本身的意志。
有血從他嘴裡滲出來,染紅了他緊緊抱在懷裡的步槍,那槍,好像是融了戰士生命,槍身錚亮到發出烏黑的光。
他的手已經無力擡起來,垂放在口袋裡,手指頭輕地勾動住,似乎想要從口袋裡拿出什麼,顧晨抿緊嘴角從他染血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
“……我想看……看看,看……看。”他已經不行了,眼神都沒有辦法再聚焦起來,唯有嘴角邊的笑,像是春天裡的花,迎着風,自由到像是在隨風起舞般。
顧晨的眼裡赤紅到似要滴出血來,照片是一位很年輕的女子,依偎在一身軍裝的戰士身邊。
這是一張婚紗照,倆人的臉上揚溢着幸福的甜笑,下面還有照片沖洗出來的日期,今年的五月一號……。
“今年國慶,我……要結婚……了。”他看着顧晨,好像是透過顧晨的眼,看向自己的未婚妻,“……對……不起……,我等不到了……。”
這是一個永久的失約,窮極一生都不可能再實現的失約,有淚水從他的眼角邊流出來,他失焦的眼透過顧晨,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站在家鄉的河畔邊,等着他的回來。
他還在努力地想要擡起自己的手,想要撫摸着什麼,……顧晨壓住胸口要炸裂般的殺意,握住了戰士血染成褐黑的手,輕地覆在了自己的臉上。
離開的戰士是帶着微笑,彷彿是撫摸到未婚妻嬌嫩的臉,笑容永遠地定格住,幸福如花般地綻放生命最後的絢爛。
起身的顧晨,纖細的身影好像注入了世間所有的戾氣一般,萬物皆是要回避於她。
彎下腰,抱起身體還微熱的戰士身體,她需要將爲國而犧牲的戰士的遺體藏好,等着勝利過後再帶他回到部隊,以國禮厚葬。
雲省,這片美麗而危險的地方,就是一朵巨大的罌粟花引吸着無數人的到來。
又有誰知道,爲了守護這片美麗而危險的地方,有多少戰士是在用血,用命守護着它呢?
用西木醫生給的草藥粉灑在戰士的身邊以及他的身邊,防止毒蟲鼠蟲來打擾他,一切整完後,顧晨把步槍裡的子彈都拿出來,再把彈匣重新裝回。
“走好!”向覆在樹葉下的戰士敬上軍禮,顧晨拿着屬於他步槍裡的子彈無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會這些子彈給他報仇,一顆子彈就是一個武裝販毒分子的步,五發子彈就是五條命,她說到做到。
通訊設備再次打開,此時,段昭安已經離顧晨很近。
“剛送走了一位戰士離開,準備進村。”顧晨平靜地說着,淡冷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彷彿,剛纔一身殺意的她不過是個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