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喝了一口程陌餵給自己的水,然後輕輕的說道:“聽說當年姥姥在市場上買菜被扒手偷了錢包,急的不得了,然後一個年輕人便從天而降,抓了小偷,給姥姥找回了錢包,從此徐老太太便喜歡上了那個年輕人,一直撮合他和自己的寶貝女兒結婚。”
看着寫意那樣柔和的表情,程陌都跟着柔和起來,微笑着問道:“那個年輕人就是沈伯對嗎?”
“對,就是我們沈老頭,那個既英俊又很能打的沈老頭。”寫意也笑着說道。
程陌恍然大悟:“原來你的跆拳道是和伯父學習的。”
寫意點點頭,繼續訴說着:“對,那時年輕的沈老頭開着一件道館,有好多學員,他對我媽媽一見鍾情,開始追求她,最後在姥姥強烈的要求和沈老頭的不懈努力下,我媽媽終於同意嫁給了他。”
程陌看着寫意臉上帶着些許幸福的光澤,不禁輕輕的說道:“真幸福。”
寫意依舊輕輕的說着:“如果可以這樣一直幸福下去該多好,後來都變了,我媽媽在我初中畢業那年和沈老頭離了婚,和她的初戀情人結婚了。”
說這話的時候,寫意臉上帶着淡淡的怨恨。
程陌心疼的握着寫意的手。
寫意忽然好想思緒回到了很久遠很久之前的那個清晨,看到了那個穿着校服站在軍區大院門口的自己。
她呢喃的說道:“那天我拿着全市第一名的獎狀,揹着書包去找我媽媽,就站在那個軍區大院門口,那裡熱鬧極了,我站在一旁,看見了那輛紅色喜車上下來的穿着美麗白紗的女人,滿臉幸福的依偎在一個高個子男人懷裡。”
寫意輕柔的說着,眼圈泛紅:“然後我就走過去,那些人不讓我靠近,我就把擋住我的人都摔倒,然後走到那個女人和男人面前,舉着我手中已經被撕破的獎狀說,媽媽,我得了全市第一名,我們回家吧。記得當時的場景安靜極了,媽媽從那個男人身上掙脫下來
,拉着我走出人羣。”
寫意忽然對着程陌說:“你知道嗎,我那時候攥着她的手,很緊很緊,這輩子都沒有那麼緊過。”
“她拉着我說,寫意你聽話,回家去,媽媽一會就去接你,我就問她,媽媽你是要和別人結婚,不要我和爸爸了嗎?她說不是,媽媽怎麼會不要寫意呢,媽媽忙完了就去接你。”沈寫意有第一淚流下來。
程陌心疼的輕輕拭去她的淚水。
她嘴角上翹,繼續說道:“然後她就想轉身離開,我就緊緊的攥着她的手,我說,媽媽,我求求你了,你別和他結婚,你別不要我和爸爸,寫意求求你了,我以後什麼都聽您的,求求你了。”
寫意的淚水掛在她的嘴角,又滴落了下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將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然後轉過身,匆忙的想要離開。看着她的背影,我輕輕的說,媽媽,你走了就再也別回來找我,再也別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我……不會原諒你。”
“可是,你知道嗎,程陌,她只是猶豫了一下,她都沒有回過頭,就走了,回到那個男人身邊,繼續他們幸福的婚禮,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裡,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程陌咬着嘴脣,擦掉眼角的淚,靜靜的將寫意擁進懷裡,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柔柔的說着:“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
寫意抽泣着說着:“我也以爲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和爸爸離開了這個城市,重新生活,可是後來他又得了這種病……”
寫意泣不成聲,程陌緊緊的抱着寫意,呢喃的說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了,我們不說了……”
沈寫意看到了那個站在熱鬧人羣外哭泣的自己,那張印有自己名字的獎狀,也不知被風吹到了哪裡,就一直那麼站着,一直看着那羣歡樂的人羣走進那所大院,一直看着那縹緲的白紗消失在自己視野裡。
那個
最本真最快樂的自己也一同遺失在了那裡。
寫意的淚水沁溼了程陌胸前的大片衣衫,她的臉頰緊緊的埋進他的胸懷裡,那樣的寒冷,滲進了程陌的心裡,他的寫意當時是多麼的孤獨無助,程陌甚至有些怨恨自己沒有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
許久後,寫意才慢慢的將那樣可憐的自己趕回到記憶裡,揚起臉,眼角掛着淚,嘴角上揚,不好意思的說道:“又在你面前丟臉了。”
程陌輕輕的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哭,可真是嚇壞了我。”
寫意不好意思的笑了。
寫意擦掉淚痕,說道:“我們去接沈老頭吧。”
程陌點點頭,兩個人出了病房,迎面正碰見白護士,白護士壞壞的笑道:“小兩口說完悄悄話了?”
程陌和寫意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白護士笑道:“不開你們的玩笑了,我正準備接沈大叔回來呢,你們要是去,我就忙別的了,他就在景觀湖”
寫意忙說:“白姐,你忙吧,我去接沈老頭。”
白護士點頭離開。
寫意和程陌拉着手向外走去。
景觀湖位於醫院比較清靜的角落,那裡沒有擁堵的車輛和來往的病人家屬,只有微微襲來的帶着潮溼的風,和明淨的湖水,在這裡可以有一個好的視野,看到太陽慢慢的西下,所以每每到傍晚,便會有常年住在醫院裡的病友們聚集在這裡,欣賞日落。
寫意和程陌尋找着沈父,不遠處,便發現了他的身影。
沈志堅背對着兩個人,他的旁邊還站立着一個身影,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她穿着白大褂,是一名醫生。
寫意和程陌走過去,寫意將自己手中的衣服輕輕的披在沈志堅身上,然後笑着說道:“沈老頭,你在和誰聊天呢?”
寫意側過頭,看着旁邊的人,有些驚訝,然後微笑着打着招呼:“你好,雲大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