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長廊裡,兩個人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還能聽到偶爾護士走過的腳步聲。
凌東宸放在膝蓋上的大手,一點點的掌心收攏,似乎一直在掙扎着什麼,好幾次的想要擡手,去觸碰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可她臉上和周身散發出來的疏離氣息,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在那晚的宴會時,我們兩個在窗臺外面,你就已經知道了是不是?”白傾曉深深的吸氣,擡眼儘量用着平和的目光看着他,聲音如同出沒一般輕輕的問着。
“是。”凌東宸看了她半響,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白傾曉適中沒有看向凌東宸,一直保持着僵硬的那個姿勢,即便是背脊已經有些麻木,她卻還是保持着,聲音僵僵的,彷彿那個聲音不是從她的體內發出的。
“我……”凌東宸薄脣蠕動,在商場上一向呼風喚雨的凌大總裁,在此時此刻,她的面前,也還是有語句躊躇的時候
。
“是因爲覺得看着我像是傻子一樣,很好玩?還是對於你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反正你一直感興趣的就是我的身體,而且當年我將你的家族項鍊順手牽羊,你應該也很生氣對吧?所以才故意對我這麼壞?”白傾曉說着,忽然動作十分輕緩的轉過小臉看着他,秀氣的面容上帶着淺淺的笑意,頭頂暗黃的燈光將她慘白的臉照得凜冽如同霜雪。
“曉曉,我並沒有,我確實是因爲當時心裡有些惱怒沒有告訴你,但是我並沒有打算一直瞞着你。”凌東宸掌心收攏成拳頭,抿了抿薄脣,僵直成一條直線。
“並沒有打算?如果不是尼諾出了意外,你會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白傾曉怔怔的看着他,失神的避開了他黯然漆黑的目光,聲音在長長的走廊裡顯得更加飄渺。
“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我沒有告訴你。可當年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走錯了房間,而且那一夜之後,你便也有了尼諾,尼諾是我和你的孩子。”凌東宸眼底的光亮一直停泄着,深邃的輪廓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僵硬的。
“我要辭職。”白傾曉卻對他說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想聽下去的意願,又或者他說了什麼,她根本沒有仔細去聽,只是和他說着自己的結論。
“什麼意思?”凌東宸愣住,高大的身子僵硬住,就連闃黑的瞳仁也是僵硬的,半響才緩緩的開口,“曉曉,我知道你要照顧尼諾,我會準你的假。”
“我是說,我要辭職。”白傾曉閉了閉眼睛,翹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她此時孱弱的模樣,讓人看上去很想要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可凌東宸卻不敢,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強硬傷害着她,所以他如今不敢有太多的動作,只想要着,讓她不再要嫌隙着他沒有告訴她當年事情的那件事上。
“曉曉,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聯繫一下,明天將尼諾轉到市裡的醫院去靜養。”凌東宸下巴緊繃着,對着她聲音沙啞的說着。
白傾曉沒說什麼,紅脣抿了抿,幽幽的站了起來,朝着病房走了進去。
公寓裡,晨光靜好,白傾曉在客臥裡整理着小傢伙住院所需要的東西,她半蹲在窗邊,正在將日常用品往包包裡裡面塞着
。
而在牀的另一邊,還有着一個皮箱,裡面是她將自己所有的衣物連帶着尼諾的東西全部都裝得滿滿的。
凌東宸走進來時,一眼便看到了那礙眼的行李箱,皺了皺眉,早上時,尼諾醒過來,又重新做了一次檢查,確定徹底脫離了安全期,只要等着着之後在醫院裡拆線就可以了。
她的好友韓悅樂傷的不太重,只有手臂有嚴重的骨折。所以他被直接將韓悅樂和尼諾都轉到了市裡醫院的高級病房,畢竟這裡面的設備和環境都是比較好的。
安頓好兩個病人之後,白傾曉趁着尼諾又睡着的空當,回到公寓裡收拾一下他在醫院裡要用的東西,他便開車拉着她回來,他能看出來她的抗拒,心裡又是一陣針扎般的疼痛。
“曉曉,你這個行李是要走什麼?”凌東宸走到她的面前,看着一旁的行李箱,蹙眉問着,聲音似乎經過一夜的折騰,略顯疲憊的沙啞。
“我要搬出去。”白傾曉將最後一件尼諾換洗的衣物塞進了那包包裡,擡眸朝着凌東宸望過去時,略顯透明的小臉上是一副很淡靜的模樣,但更多的是一種清冷。
“搬出去?”凌東宸聞言,鐫刻的俊容上神情突變,陡然大步來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硬實從牀邊提了起來。
“我知道我欠你的錢,我會還,我一定會還清的,你沒有聽錯,我要搬出去,我要辭職,離開淩氏集團,也離開你的範圍。”白傾曉不卑不亢的看着凌東宸,脣邊亦是帶着淺淺的笑意,然而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都是冰冷的,
“我不準,曉曉,你一定要這樣惹怒我嗎?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我的身邊,絕對不可以!”凌東宸瞳孔中閃爍着幽暗不定的光亮,隨即竄起火苗,像是被戳中到了最怕觸碰的事情,瞬間攪起了巨大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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