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文胤皇帝實在想不通……想不通龍孝羽怎麼會到宮門口去搞那麼大的動靜,到底爲何?
不管爲何,文胤皇帝知道,龍孝羽素來做事有理有頭,客觀冷靜,有時也會出人意料。
可是無論如何,他自是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去質問龍孝羽,就算龍孝羽是刻意而爲之,他亦不會去質問。
因爲,誰也不知道文胤皇帝巴不得龍孝羽能在宮中鬧出點事來呢,即便是觸犯龍威。
明明是做不好的事,但這至少還可以證明在龍孝羽心中還有他這個父親的一席之地。
可惜……連這一點點期盼,也成了文胤皇帝心中最奢求的渴望。
所以,即便龍孝羽對文胤皇帝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毫無理由的答應,不問緣由。
只是這麼多年來,龍孝羽只跟他這個父親提過一個要求,也是唯一一個,那就是——前不久慕梓靈的那件事。
文胤皇帝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他那個冷情冷性的兒子會因爲一個女人主動找他,實在是駭人聽聞。
由此可見,慕梓靈在龍孝羽心中佔據着怎樣的位置,那怎樣至關重要的位置,可想而知了。
也許是一如龍孝澤之前說過的……愛屋及烏。
所以後來,文胤皇帝纔會不顧太后的指責,毅然決然的依照龍孝羽的意思,讓慕梓靈去查案子,去救龍孝南。
文胤皇帝和龍孝羽之間,明明可以是親密得無話不談的兩父子,卻中間似是隔着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退朝後,滿朝文武自有史以來,第一次先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之前,陸陸續續的離開。
空蕩蕩的金鑾殿上,文胤皇帝依舊端坐在高位的龍椅上,眼眸望向大殿外那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神緒似乎飄得很遠……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那抹令自己魂縈夢牽的嬌小柔美的身影。
那是他這一生最心愛的女子,雲瑾。
當年瑾妃出事後,他和龍孝羽的關係一直處在僵硬狀態。
更確切的說,是龍孝羽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
最是無情帝王家。
有些事,即使是貴爲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是無可奈何。
瑾妃會出事,直接或間接原因,說到底,還是因爲後宮的爭寵和宮斗的戲碼。
若是沒有那事,他和龍孝羽的關係也不至於此。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現在一切都已無法挽回……文胤皇帝神情彷徨飄渺,深邃滄桑的眼底帶着濃濃的哀愁和難以言喻的孤獨寂寥。
殊不知,龍孝羽雖然對文胤皇帝的態度不冷不熱,但是隻要一有無法解的難事,龍孝羽還是會在暗地裡幫他解決。
只是這一切,文胤皇帝都不知罷了!
文胤皇帝一直只知是護國公李心遠會偶爾在平時的時候幫他解決無法解決的心煩國事,卻不知背地裡都是龍孝羽在一手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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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后得知慕梓靈已經駕馬車‘逃’走了,走得無影無蹤,太后直接憤怒的摔掉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砰的一聲,茶杯應聲而碎,茶水四濺。
過來稟報的侍衛頓時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即使被滾燙的茶水濺到愣是不敢吭一聲。
只見太后眼睛瞪得渾圓,恨恨怒斥出聲:“什麼已經走了?走了不知道追回來嗎?”
“太后娘娘息怒……屬下們去的時候祈王妃就不見蹤影了?”侍衛惶恐的硬着頭皮說。
侍衛說的亦真亦假,他們去的時候,慕梓靈他們確實是馬車帶人‘不見蹤影’了。
“息怒?叫哀家如何息怒,連個人都帶不回來,哀家養你們這些廢物何用?”太后整個人氣得怒不可揭,額上的青筋暴跳。
明明只在宮門口短短距離的事,這些廢物竟然也能讓快要到手的鴨子飛了,實在氣死人!
如果這次讓慕梓靈安然無恙的回去——
不知爲何,太后心中隱隱有些煩躁的覺得,依照慕梓靈之前種種滑溜的手段,若是再想把慕梓靈帶進宮治罪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面對太后娘娘大發雷霆的怒斥,跪在下首位置的那個戰戰兢兢的侍衛實在是有苦說不出啊!
他們雖只是見到那馬車的殘影一閃而逝,但卻只是一瞥,那驚鴻的一瞥便能讓他們望而怯步。
只因爲那是祈王殿下的馬車,且不說他們兩條腿的,跑不過四個輪子的大馬車,且不說拖着那輛馬車的奔雷馬和雲霄馬的速度無與倫比。
單說那馬車是祈王殿下的馬車,裡面的大佛他們惹不起,沒有太后的進一步指令,他們怎麼敢去追?怎麼敢?
他們在見到馬車那一刻,個個都已經心照不宣,他們寧願在這觸怒太后,也不願去觸怒那個冷麪嗜殺的祈王殿下呀!
而到現在,太后對龍孝羽也在場的事,至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裡。
於是此刻,火冒三丈的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讓人快馬加鞭去堵住已經‘逃’走的慕梓靈。
卻不知道,傳旨的那個人,一去,便再也不復返。
安雅公主被擡回宮中後,早已不省人事的她,依舊沒有半點兒甦醒的跡象。
當看到清純可人的安雅公主滿頭污木屑,毫無生氣,猶如死人一般的躺在牀上,太后嚇得險些昏厥過去。
她急顫顫的走到牀邊,面滿憂傷:“雅兒,皇奶奶來了!雅兒……”
卻怎奈太后怎樣叫着躺在牀上的安雅公主,她依舊一動不動,面如死灰,猶如死人。
太后被兩個宮女攙扶着,勉勉強強的撐着身子,又急又氣的吩咐:“去……去把太醫院的御醫通通叫過來。”
太后本以爲慕梓靈再膽大包天也知道適可而止,卻沒想到慕梓靈竟然把她的寶貝孫女折磨成這樣。
見到她都捨不得說一句的寶貝孫女如今這般,這一刻,太后心中熊熊怒火難以言喻,只怕她手撕了慕梓靈的心都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梓靈膽敢在老虎頭上拔毛,若是她的雅兒真出了什麼事,她一定要慕梓靈爲此付出代價。
太后神色陰狠,袖下拳頭緊緊握起,修長的指甲深深陷入在手掌心。
時間匆匆而過,這段時間的快馬加鞭,只怕到祈王府一個來回都是堪堪足以。
可是卻讓太后一等再等,卻依舊等不到任何傳旨人的消息,更別提慕梓靈是否被帶回宮中。
一邊看着被一羣御醫圍着轉的安雅公主,一邊等着慕梓靈被帶過來的太后心中的怒火有增無減。
看着那羣面滿愁容,連連搖頭的御醫,太后焦慮極了,面色越發不好看了。
只見她面色極度不虞的喝斥一旁的宮女太監:“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將祈王妃帶過來。”
然而,太后喝斥聲未落,殿外就急匆匆跑來一人,告訴她一個不好的消息——
就是派去的那人傳旨人,在趕路途中,半路突然馬失前蹄,那人直接摔下馬,死了!
太后聞言,心中更加煩躁火大了。
好端端的馬失前蹄,摔馬而死?怎麼可能?真是挑得太是時候了,太后猶自不信。
當即,太后在心煩意燥之下,又下了一道懿旨,加派了幾個人手,就算現在是追到祈王府也要將慕梓靈給壓過來。
只是……這次會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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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怡雪被送回忠侯府。
現在偌大的忠侯府人盡蕭條,除了幾個下人外,也就只剩下慕怡雪和白素素。
雪園裡。
慕怡雪回來後不久,她又被身上的傷口給活脫脫的痛醒。
當她緊皺着臉,緩緩睜開眼,看見白素素一臉平靜無波的坐在牀邊給她上藥,頓時她眼中的眼淚止不住的釋放出來。
縱使慕怡雪心中有無盡的痛,無盡的恨,卻因爲脣上的傷口,使她只能嗚嗚的出聲,不敢扯開嘴放聲大哭。
殊不知,讓慕怡雪更痛的是,白素素似乎對她今日所有的傷,所有的痛不聞不問。
不僅如此,此刻的白素素連一點憂傷的神色也沒有。
儘管如此,慕怡雪還是哭得梨花帶雨,微微翕動着傷痕累累,不似脣瓣的嘴,輕聲的說:“娘,我不要毀容,我不要……”
然而,還沒等慕怡雪哭訴完——
面對楚楚可憐的慕怡雪,白素素面色依舊無波無瀾,淡定自若的給慕怡雪上藥。
只見她冷然的掃了一眼慕怡雪,直接了當就是一句話:“爲娘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去惹不該惹的人,不要去妄想不該想的人,現在弄成這樣,也是你咎由自取。”
原來她娘都知道,知道害她變成這樣是誰?
聞言,慕怡雪整個人都驚愕了,滿臉難以置信:“爲什麼?”
到底爲什麼……爲什麼到現在了她娘還在袒護慕梓靈那個賤人,到底誰纔是她的女兒?
要不是慕梓靈那賤人,她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慕怡雪在心中不住的吶喊,一股不可抑制的委屈和憤恨幾乎快把她的胸膛擠破。
只是三個字,白素素卻知道慕怡雪想問什麼,只是她神色閃過一絲一閃而逝的寒意,沒再開口。
“記得安分守己就好,其他事……你以後自會明白。”白素素給慕怡雪上完藥後,丟下這一句話後,便離開了。
看着白素素漸行漸遠的身影,慕怡雪心如死灰,心中恨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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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慕梓靈都在祈王府裡‘乖乖’的等着被太后傳召進宮問罪呢。
雖然她想了好久都還沒想好怎麼對付太后,只是想着到時候見招拆招。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