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他？”這下慕芸萱是徹底懵住了：“你從哪看出我愛他了？”
而且，他臉上那是什麼表情？
受傷的……表情嗎……
“你恨他，非常恨他。這種恨，是深入骨髓，融於血液，無法擺脫的。你的恨有多強烈，就說明，你曾經的愛有多深刻。”百里逸就那樣望着她，像是在逼迫自己，又像是在逼迫她。
他幽邃的眼眸彷彿星空下的夜海，容納了所有可以言說，或難以言說的情感。
慕芸萱隨他的凝視潛入那片海的深處，感受着他的吐息溫醇，忽然間，心裡的某一扇門慢慢開啓，有一些隱秘的，溫暖的，觸動人心的情感包裹了她的整顆心臟。
這個男人，幾乎不曾參與她的過去，卻能明白她的痛苦。
在那一瞬間，雖然慕芸萱極力想逃避，但內心的那份悸動仍舊毫無徵兆的叩醒了她。
她感覺到胸腔裡的跳動，輕快有力，卻比平時急促了幾分。
“你說得對，我恨百里逸，深入骨髓，融於血液，無法擺脫。”本來按照慕芸萱的性格，她根本不屑於費力氣向一個外人解釋這麼多，但面對這一刻的百里浚，她卻沒辦法狠下心來去忽視他的悲傷：“但我希望你知道，這種恨，是血海深仇，除非以命相抵，不然，永遠不可能結束。我承認我曾愛過他，但是，當仇恨出現的時候，那份愛也結束了。”
“爲什麼？”百里浚的眼裡終於恢復了些光采，如月光斜照的泉水，自黑暗中閃爍出些許熒亮。
慕芸萱微微一笑，靈秀的眉眼綻放如花：“因爲我的心很小，容得下恨，便容不下愛。”
“我該相信你嗎？”百里浚試圖從她眼中尋找答案，但找到的，只有一片清明透徹的笑意。
他親眼見識過，謊言，從她嘴裡說出來，是多麼的輕鬆又可怕。
那麼，這會不會，又只是她一個自欺欺人的謊言？
慕芸萱無所謂地聳肩，笑容淡了一分：“隨便
你，那是你的事，應該由你自己來選擇。”
“那……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百里浚又恢復了平日冷漠難以親近的模樣，只是眼底，驀然燃起一簇熱烈的火花。
“也許吧，如果哪天真的需要，我一定不會客氣。”慕芸萱粲然淺笑，轉身繼續自己的路。
夜色縈繞在他們的頭頂，銀白的月芒拉長他們的影子，慢慢的，由重合到分離，最後漸行漸遠。
百里浚望着慕芸萱的背影，一向不愛展露任何情緒臉上，隱隱出現一抹凝重。
而慕芸萱在轉身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
她微微側頭，用餘光打量着在她身後站立不動的那個人，自嘲地想，如果百里浚知道，前世的他是因她而死，那他還會對她這麼好，甚至愛上她嗎？
應該不會了吧……
所以，這一次，她不能再連累他。
她的債，該由她自己來討。
而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她也會讓他們，一一付出代價！
婚宴過後，從年前忙到年後的丞相府，總算消停了幾日。
霍雲享受着作爲五皇子丈母孃的榮光，除了信妃娘娘不時宣她進宮，賞賜她各種奇珍異寶以外，各個官宦夫人間的宴會，也紛紛邀請她爲座上賓。
甚至，有一些曾經因爲她的出身而排擠鄙視她的人，現在也想盡各種辦法來討好她。
霍雲春風得意的同時，行事也越發張狂。
有幾次，慕芸萱陪着樂安公主在花園散步，與她迎面撞上，她直接把眼睛擺在了頭頂上，看都不看她們，冷笑着就過去了。
氣的樂安公主扔下一句：“小人得志！”便拂袖而去。
慕芸萱倒沒有樂安公主反應那麼大，相反，自從霍雲忙於在宮裡府中兩頭跑之後，她的日子過得更愜意了。
可這樣愜意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三天之後，便是慕望舒的歸寧之日。
當天早上，慕芸萱還在睡夢中時
，就被芸碧苑外嘈雜的聲音吵醒。
叫來小洛一問，原來從五更天開始，映月閣就爲迎接百里逸和慕望舒而做起了準備。並且陣仗之大，不止芸碧苑受到了波及，幾乎整個府裡都被鬧得上下不寧。
慕芸萱看一眼天色，本想再睡一會，奈何外面吵得太厲害，只好起身梳洗用早膳。
結果這飯吃到一半，慕懷平那邊又派了人來通知說，百里逸和慕望舒已經從五皇子府出發往這裡走了，讓大家都準備準備，出府迎接。
小洛和墨蘭一聽，急匆匆摁了她的碗，把她拽到鏡子面前，又是給她梳頭髮，又是給她上妝的，連衣服都一股腦挑了七八件給她試，卻仍不怎麼滿意。
最後在慕芸萱的奮力抗爭下，墨蘭只給她描了眉，點了脣，打了薄薄的一層胭脂水粉，便將將作罷。小洛也簡單地用紫晶鳳釵給她挽了髮髻，然後中間點綴幾朵寶藍色珠花，便放棄了給她插一頭金銀珠翠的想法。
至於衣服，慕芸萱挑了她最常穿的那件湖水綠的長裙，腰間用銀絲束帶繫住，襯得她纖腰細緻，盈盈一握，配上那乾淨的妝容，簡單大方，又不失素雅，算是非常得體又不奪人風頭的裝束了。
慕芸萱很滿意自己這一身，但小洛和墨蘭卻不高興了。
“小姐，這會不會太素了？”小洛看着鏡中的慕芸萱，總是按耐不住，想給她身上添點什麼。
“就是啊小姐。”墨蘭也在蠢蠢欲動，手裡那盒胭脂遲遲沒有放下
慕芸萱無奈的瞥着她們，好笑道：“又不是你家小姐我歸寧，我打扮那麼妖豔做什麼？”
“小姐，話不能這麼說呀！”小洛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教育道：“以二小姐的性子，回來看到您，免不了又是一頓炫耀。再加上婚宴那日，您故意絆了她一腳，她肯定會想辦法借題發揮，趁機爲難您的。爲了提前殺殺她的威風，咱們一定要做好充足的準備。首先，從美貌上，就要打敗她！”
墨蘭在一旁不住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