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玉遞上請帖,邀楚嬙次日去遊湖。
六月的時節,遊湖,倒是頗有詩意。
楚嬙作爲一個粗人,都開始覺得,遊湖這種雅事,偶爾還是要進行一番的。
“讓安言跟着吧。”
用完早膳,穆澤羲十分不放心的看着楚嬙。今日楚嬙換上了一聲水紅色的流蘇百褶裙,頭上簡單的插着一支步搖,與衣服很搭。
楚嬙無奈的扭過頭,看着穆澤羲,第無數次的拒絕道:“兩個女人出去,一個大男人跟着做什麼?聽一下女人的小秘密?”
穆澤羲挑眉,反問:“你還有秘密我不知道?”
額——完了,說錯話了——
楚嬙吐吐舌頭,迅速的跳到一邊去,再跟穆澤羲折騰下去,又得重新換身衣服了。
跟穆澤羲討價還價之後,雙方各退一步,穆澤羲晚些時候親自去接楚嬙,楚嬙不許在船上胡鬧。
對於這個協議,楚嬙是拒絕的,他麼的,穆澤羲怎麼知道自己會在船上胡鬧?沒辦法,一切歸根結底爲,都是穆澤羲太瞭解她了。
在上馬車的最後那一刻,穆澤羲最後一句話飄了進來:“若是敢多其他男子一眼,明日便別想吃八寶鴨了。”
哇哇哇——八寶鴨——奔着美食,楚嬙果斷的點頭同意。也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了。
反正,沒有人跟着,即便是她看了美男,穆澤羲能知道?
自己難道還會在臉上寫上小爺我看了美男了?
當然,是不會的。
但是,楚嬙忘記了,以穆澤羲的聰明才智,隨便一套,便能知道了。
就像上次,楚嬙半夜偷吃了兩隻脆皮雞,本以爲穆澤羲不知道。誰知道人穆王爺只說了句:廚房今日做了一隻脆皮雞,愛妃要來點嗎?
楚嬙便急忙回答:明明有兩隻——
於是,便露餡了。
廚房明明,沒有了脆皮雞,因爲,都進了楚嬙的肚子。
所以,穆澤羲從來都不擔心楚嬙瞞着自己什麼,因爲以楚嬙的智商,根本就是瞞不住的。
這就是一個男人智商的重要性。
見到許言玉的時候,楚嬙一個沒留神,差點從馬車上摔下去。每次見到許言玉,楚嬙都恨不得自己重新回去打造一下。爲什麼同是貴族女子,許言玉便是舉手投足間都流露着一股子優雅的氣息,而楚嬙,就是流氓氣息。
所以,楚嬙看着許言玉,看着看着,就沒留心腳下,便差點摔了。
“若是不知道你的,只當是你許久未見我,驚喜過度忘了腳下呢。”
許言玉掩脣偷笑,急忙過來扶楚嬙。
自她回京,這還是第一次見楚嬙。一個是她出府較少,其次便是,得知沈瑾禕之前心中的女子,一直是楚嬙,一時間沒想明白。待想明白之後,突然驚覺,自己竟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所以,許言玉見到楚嬙,欣喜之外,便是濃濃的愧疚。
“小爺我本就是許久未見你,這纔沒注意腳下。”
楚嬙癟癟嘴,拽着許言玉便朝着湖邊走去。
“烏篷船簡陋,你可習慣?“
雖然是烏篷船,但是卻看得出來,比起其他普通的船要大了不止兩倍,甚是寬敞。且船內的佈置雖然簡單,但是卻十分精緻。
果然,是文人雅士喜歡的感覺。
“只要你不把我丟下水中去,我有什麼是不習慣的?”
楚嬙調笑道,然後拉着許言玉上了船。
六月,陽光甚好,照在湖面上,就跟灑了一湖的銀子一樣。
許言玉坐在楚嬙對面,失笑道:“我哪裡敢將你丟下湖?許是我將你丟下湖,六王便得抽乾了這湖中的水淹了我許府。”
——這個,穆澤羲可能還真的做的出來。
楚嬙訕笑了兩聲,摸了摸鼻子。女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其實表現的很明顯,看看她臉上恬靜的表情便知道了。
“我瞧着,你倒是圓潤了許多,想來六王將你養的不錯?“
什麼叫做養的不錯?難道是養豬?
楚嬙撅着嘴,憂傷的看着許言玉,“姐姐,我又不是豬,哪裡需要穆澤羲養?“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穆澤羲養着她在。
許言玉掩脣笑了笑,柔聲道:“你倒是還瞞着我?只當我不知道?前朝都傳開了,六王每日早間可是先爲你準備好了早膳才忙着去上朝?往日裡,六王爺去上朝都是頭個兒的到,如今倒好,不遲到都是不錯的了。爲此,陛下可沒少說六王呢。”
這個——·
那個——·
楚嬙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似乎,許言玉說的很對。楚嬙也跟穆澤羲說過,不必早上如此操勞,只是,每每面對穆澤羲做的美味,她都沒有抵抗力。時間久了,便由着穆澤羲了。
“姐姐從哪裡聽得這些?爲什麼穆澤羲早上起來做早膳就有人稱道,我早上起來吃早膳卻無人提起?”
早上起來吃早膳還有理了?
若是禮官在此,定然會指着楚嬙的鼻子好一頓教訓纔是。然,面對着楚嬙的是許言玉,聞言,當下便無奈的嘆息道:“你果真是被六王寵壞了去。前些日子我被人綁去,許多事也是後來才聽人說的。六王雖寡言,但是對你卻是真心好的。謝薇自小喜歡六王,六王卻能夠爲了你,不顧及皇后娘娘的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她,想來也是真心待你纔會如此。前朝男子並不容易,肩上挑起的是國事,身後護着的,是家世。更何況,他還是六王。”
都說,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楚嬙明白這個道理。
也甚至穆澤羲不容易。
但是,若是哪個不開眼的以後再敢背後給她楚嬙的男人放短箭,她必定拔了她祖墳都得將那人找出來。
只是,聽着許言玉這話,怎麼覺得,穆澤羲給了她錢把她收買了你?
於是,楚嬙一臉痛惜的道:“姐姐,穆澤羲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啊?我給雙倍——”
“你呀!!!就會貧嘴!!!”
許言玉哭笑不得的拍掉楚嬙扒拉在自己肩上的手,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繼續道:“有一事,我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楚嬙爽快的道:“除了告訴我我表哥找了小老婆之外,隨便說。”
不過想來,若是沈瑾禕找了小老婆,許言玉定然都一本本的女訓好生的教導小老婆去了,哪來的功夫來跟她遊湖?
許言玉猶豫了片刻,微微皺起了眉,輕聲道:“我被綁去的那些日子,迷糊中聽見容氏似乎與一人談話,祈求那人讓貴人不要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六王。那人,似乎是個閹人沒錯,只是他們口中的那位貴人,便不知是何人了。”
貴人?
世上的貴人何其之多。
但是,閹人的主子,想來定是皇宮中的貴人。
楚嬙簡單的想了想,腦子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姐姐可還記得,那日爲何被綁?”
許言玉被綁這件事,還真是莫名其妙的。楚嬙那些日子身子不好,也沒多過問。
“那日,有個孩童前來尋我,說是你表哥找我,於是我便去了,接着就被人打暈了。”
臥槽!!!小孩?
楚嬙下意識的解釋道:“別誤會!!!那孩童定然不是我表哥的私生子!!!表哥的速度應當沒這麼快。”
沈瑾禕也才二十三出頭,且尚未有妻妾,哪裡來的孩子?
楚嬙很懷疑,是不是一般學歷高的人,都結婚晚?穆澤羲才二十二,都跟自己成親三年了。而沈瑾禕二十三,丫的竟然還沒成親。
但是,楚嬙忘記了一件事,既是穆澤羲的學歷與沈瑾禕,有過之而不無不及。
聽到楚嬙打趣的話,許言玉突然笑了,無奈的看了眼楚嬙,道:“說正經的,我至今都未曾想通,到底是哪位貴人?容氏還有什麼秘密是不能告訴六王爺的?”
容淺不能告訴穆澤羲的東西,只怕是多了吧。
楚嬙笑了笑,容淺,她許久都沒有想起了。
許是因爲人不在跟前晃悠着膈應自己吧,楚嬙每日吃的多了睡得香了,外加,穆澤羲好吃的養着,所以都忘了曾經還有容淺這個人。
“你難道還在計較容氏之前與六王的事?”
許言玉見楚嬙不說話,以爲自己說錯話了,頓時有些歉意的看着楚嬙。
“她?都不夠我塞牙縫的。我計較這些做什麼?更何況,她跟穆澤羲還沒什麼事,我無端的膈應自己做什麼。我只是在想,無論她有什麼瞞着穆澤羲的東西,早晚都是要暴露的,畢竟,紙包不住火。”
現在想想,楚嬙倒是覺得額,容淺那一刀沒把自己幹掉,真是上天報應她的。無論容淺是因爲什麼糾纏穆澤羲,但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得到過穆澤羲,這也算是她的報應吧。
“你能釋懷便好。我聽你表哥說,六王似乎一直都知道容氏與南夏舊部依舊有聯繫,且南夏那邊這些年收到了不少假的消息,所以才能一直將南夏壓制着。我倒是覺得,六王爺一直將容氏掌控在自己這裡,倒是明智之舉。“
這一點,楚嬙也想明白了。在她知道穆澤羲從未喜歡過容淺之後,楚嬙就知道了。否則,以穆澤羲的個性,若是喜歡容淺,定然會迫不及待的將她娶入府中,而不僅僅是讓她呆在府中,卻尷尬的連個名分都沒給。
“嫂嫂,你終於是提起表哥了。”
楚嬙並不想一直這樣議論着穆澤羲與容淺的事情,心中明白是一回事,但是女人的佔有慾是恐怖的。哪怕是聽到別人嘴裡說出自己的男人與別的女人的話,都會覺得酸酸的。
人們管這種反應,叫做吃醋。
以前楚嬙可能不懂,如今,總算是明白何爲吃醋了。
許言玉神色黯淡,緩緩的低下頭,苦笑道:“你表哥啊?他待我極好。只是,只是終是不願戳破罷了。”
楚嬙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許言玉如今還是穆元祈的未婚妻,即便穆元祈已經說開了自己不喜歡她,但是,這份婚約還在。
“嫂嫂,不然,我將表哥綁了丟到你房中,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可好?”
好麼?其實這事最好的辦法!!!!簡單粗暴!!!
若是換了楚嬙看上一個男子,定然就這麼簡單粗暴的解決了。哪裡還跟許言玉似得,一口一個禮儀,規矩的。
沈瑾禕這人,就是腦袋僵硬,需要給他動一動。
兩人相伴遊湖,直到日落,穆澤羲的身影準時的出現在湖邊時,楚嬙這才上岸,相攜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