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衝瞥了這人一眼,三十歲年紀,劍眉星目,古銅色皮膚,長得挺帥的,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想起來:“你到底是誰?我咋沒見過你呢?”
焦豔和何躍進的眼睛快要掉出來了,這是什麼情況,在他們眼裡敬若神明的老闆,那個破民工竟然敢說不認識!
他們心裡全都在祈禱,最好是老闆認錯了人!
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的老闆點頭哈腰一臉諂笑道:“衝哥您貴人多忘事,那天您幫吳清芳吳總擺平那些碰瓷的混賬,我就跟在龍哥身後,您可能沒看到我,我可忘不了您,您當時一拳打破勞斯萊斯的英姿一直印刻在我的腦海裡,久久不能忘懷……”
“好了,我想起你是誰了,阿慶身邊的小蒲,”盧衝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幾天沒見了,阿慶還好嗎?”
“龍哥身體很好,吃嘛嘛香,就是老惦記您,可您沒發話,他不敢去找您。”蒲天樂聽到盧衝還記得他,很開心地笑了起來,還諂笑道:“衝哥,要不要我打電話給龍哥,聚一下?”
盧衝擺擺手:“不必了!你呢,把眼前這點破事給我處理好,就好了!”
焦豔和何躍進的臉完全僵住了,他們極爲敬畏的老闆蒲天樂在盧衝口中只是小蒲,他們老闆那個神通廣大的老大龍哥李慶龍在盧衝口中成了阿慶,阿慶,還阿慶嫂呢,可他們老闆蒲天樂一點兒都不敢生氣,臉上帶着發膩的笑容,就是江城市的領導來這裡視察,他們老闆也從來沒有這麼謙卑過,他們心裡發寒,這個破民工到底是什麼來頭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
“破事?”蒲天樂扭頭看看何躍進和焦豔,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八個保安,怒視何躍進:“你和這個破鞋搞的什麼破事?”
這個時候的蒲天樂完全沒有剛纔面對盧衝時的卑躬屈膝,現在的他臉上充滿了威嚴,氣場十足,威壓着何躍進。
何躍進心裡怕得要死,臉上慘白,嘴脣哆嗦:“老……板,他……來咱們公司鬧事,我就叫了保安,沒想到……”
“誰來公司鬧事?”蒲天樂環視整個房間,只有盧衝是從外面來的,聯繫到剛纔他目睹的事情,便瞪大眼睛,怒喝道:“何躍進,草泥馬,你是不是說是衝哥來公司鬧事,所以你找保安抓他?是不是?”
“是……可是他先來鬧事……”何躍進在蒲天樂的強大威壓下,身子抖如篩糠。
“草泥馬,何躍進!衝哥地位崇高,連龍哥都得小心翼翼恭敬着,你他媽竟然找了幾個保安來抓他!”蒲天樂憤怒地瞪着何躍進:“老子要五體投地跪拜的大人物,請也請不來,好不容易來了,你竟然敢這樣得罪,你他媽嫌老子死得快?”
蒲天樂已經出離憤怒了,掄起胳膊,啪啪啪一個勁地打何躍進的耳光。
龍哥反覆跟他說過,盧衝這個人來頭不凡,就算盧衝把他殺了,一點兒責任都不用承擔,而且盧衝一個人能滅掉整個青龍會,還能用一塊牌子調動整個江城乃至江北的兵力,這樣有力量有勢力的大人物,他跪舔都來不及呢,沒想到何躍進這個混蛋竟然敢往死裡得罪!要是衝哥發怒了,恐怕他馬上就死了,連龍哥都會受牽連!
蒲天樂現在只能寄期望於,他狂揍何躍進一頓,讓盧衝心滿意足,衝哥高興了就能原諒他律下不嚴的過失。
蒲天樂啪地一個耳光打過去:“何躍進,你的眼睛是狗眼嗎,只會狗眼看人低!”
何躍進還沒來得及迴應,蒲天樂又一個耳光打過去:“衝哥會來鬧事,何躍進,你腦袋裡全都是大便嗎?”
何躍進被他啪啪幾個不遺餘力的耳光打得臉蛋腫起來好高,嘴角流血,想要分辨,卻說不出話來。
蒲天樂又一個耳光啪啪打過去:“何躍進,你個狗東西,你知不知道衝哥是什麼人,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衝哥這樣的相貌這樣的氣質,你他媽以前見過沒有,就因爲衝哥不拘小節,你他媽就敢看輕衝哥,我……我真恨不得把你的狗眼戳瞎!”
只是打耳光,蒲天樂感覺還是不夠發泄自己的恐懼和憤怒,而且,他看到,盧衝坐在那裡,一臉漠然,好像對他打何躍進耳光的行爲並不滿意,蒲天樂心中的恐懼倍增,開始拳打腳踢,甚至拿起桌上的菸灰缸砸何躍進的頭,打得何躍進皮青臉腫頭破血流!
何躍進其實比蒲天樂還要高大還要魁梧,但他根本不敢反抗,畢竟他只是蒲天樂請的一個職業經理人,他本身並沒有黑道背景,而蒲天樂有,蒲天樂在幾十家酒吧、會所、賭場分佈有上千個兄弟,他一聲令下,分分鐘就能把何躍進砍成肉泥。
何躍進只能雙手抱頭,苦苦死撐,心裡一個勁地狂叫,盧衝你個混蛋,你這何止是不拘小節啊,穿着破舊的馬甲、鬆垮的短褲,踢踏着拖鞋,這個造型讓誰看了都以爲是從工地裡下來的民工,誰能想到他這麼大的來頭!你這是故意在坑人啊!
焦豔站在一旁,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平時她們這個董事長蒲天樂很少來公司,即便來了,都是和顏悅色的,對她更是笑眯眯的,好幾次都把她叫到董事長辦公室,關起門來玩,每次都很溫柔,事後還會給一大筆錢,在她的記憶裡,她這個董事長蒲天樂是一個很溫和甚至有點溫柔的人,跟傳說中的黑道大佬根本沒辦法聯繫起來!
可就是一個平時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董事長,今天大發雷霆,彷彿有殺人的心,這一切,都是爲了這個破……民工!
想到自己按在盧衝身上的“破民工”、“鄉巴佬”、“農村狗”,焦豔都有拿把刀戳死自己一千次一萬次的衝動!
焦豔回想剛纔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深深地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腦殘了!
如果盧衝真是她嘴裡的破民工、鄉巴佬、農村狗,他怎麼可能輕易就能展示出兩百萬的存款,他怎麼可能弄出那麼香醇的咖啡呢?
一想到咖啡廳裡發生的事情,焦豔就恨不得自戳雙眼,她的眼睛跟何躍進一樣瞎啊!
她早就應該看出,能夠調製貓屎咖啡調得那麼香醇、動作又那麼優雅的男人,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別說是民工,便是包工頭,包工頭以上的建築公司老闆,都無法跟他相提並論,自己一個一路靠睡混上的行政經理有什麼資格去嫌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