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七人聚餐

【茉優從你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讓她詫異,讓她歡喜,也讓她有些哀傷。】

【她離開了你的房間。】

【窗外的太陽已落下了,月是滿月,掛在前方漆黑的高樓頂部,灑下清淡的光。】

“……?”

南悠希伸出手,用力戳了戳模擬界面。

名字呢!我到底說了什麼,你倒是寫明白啊!

南悠希感覺胸口有螞蟻在爬。

他想,最近的文字有些不對勁,事情可能不是他之前想的那麼簡單。不管是模擬人生中的他,還是茉優,都藏着些東西。

他自己藏的東西,他在這次模擬人生中,在這次未來裡抱有的想法,他已經知曉了。只是他不確定那到底是誰,或者是誰和誰,又或者是誰和誰和誰……

這次,模擬人生中的他在睡夢中吐露了一個名字,那是誰的名字?爲什麼只有一個名字?爲什麼茉優既歡喜又悲傷?

誰的名字,能讓茉優露出這樣的情緒來?

這個名字,是他在這個未來最心怡的人嗎?不,應該是最心怡的人之一。

她嘴脣囁嚅着,最後什麼也沒有說,擡起手,用力摸一把南悠希的屁股,走出了房間。

她就是在這裡,邁出了大膽的一步。

【你快步走到地下室,在放油畫的房間裡,見到了最後的那一位。】

七個玻璃杯碰在一起,前後敲擊的時間不同,輕重不同,發出的響聲很不整齊,但那響聲的清脆和明朗,讓七人都露出笑容。

玲奈心虛地躲開他的視線,小聲辯解:“是茉優發現的,她和我說下面有你從沒展示過的畫,我實在好奇,就下來看看。”

隨後,他醒來,房間裡多了個美月。

南悠希沒有躲閃,任由茉優軟潤的手掌握住了自己有些發寒的手指。

她是在安慰南悠希。

玲奈盯着畫瞧一會兒,搖了搖頭:“太黑了,感覺有點兒寂寞。”

【茉優面帶欣喜,她與你打招呼,美月有些冷淡,她走出門,向樓下高聲說你已醒來的消息。】

看到一美臉上的喜悅,看到她如同被清流沖洗過的明亮的眸子,茉優安心了些,這纔是正確的反應嘛!

這間儲藏室,是她在閒逛的時候發現的。她通過奈夕玲美和她說的一些事情,看出這些畫裡有幾幅是他們的回憶,特別是小豆山那幅,太明顯了,她所以讓玲奈過來瞧一瞧。

【你想到剩下的兩個人,快速喝完熱粥,往樓下走去。】

“來,乾杯!”茉優舉起飲料,“敬我們的重聚!”

【爲什麼美月會在你的家裡?】

【你想,她還是那樣喜歡說謊。】

“……?”

南悠希按按太陽穴,心中嘆息。他之所以沒向外界展示過這些畫,就是不想讓玲奈她們見到。

這些畫自從畫成,一直安靜地待在這個房間裡,哪裡也不曾去過,除了他以外的誰都沒有看過,這個房間的打掃不需鐘點工幫忙,是他自己來。

“打擾了。”她禮貌地和南悠希打了招呼,邁步在房間裡,油畫間。

她想到悠希就在旁邊,這是悠希同意了的事。

她沒想到,這些畫不只是回憶那麼簡單。

怎麼奈緒也出來了?南悠希皺起眉。他盯着模擬界面,不得其解。

“這些都是悠希珍藏的畫吧,我可以讓奈緒她們下來看看嗎?”玲奈徵求南悠希的意見。

茉優走下來,催悠希和一美上樓吃飯。奈緒給悠希端的粥很少,只是讓他先養養胃。

她退出去之後,又回到了房間裡。

她看過風景、看過房屋、看過人像,感到疑惑,她不知道這些代表了什麼。

“我說爲什麼呢!”她朝南悠希露出笑,“不過,我們早知道這件事了。”

歲月在她身上並未留下太多痕跡,她現在還像一個小女孩,像個生悶氣的小女孩。

“喜歡這一幅?”南悠希走到她的身邊。

她想要問南悠希,能不能讓她買下畫,她又想,畫在悠希身邊纔是她最美好的畫。

除了一美和空白的那片牆,其它的畫,都是不該在現實中出現,應該只存在於記憶、只存在於夢境中的畫。

如果只最心怡一個人的話,他就不用糾結,不用當個單身貴族。他是因爲喜歡兩個及以上,因爲無法全都要,才選擇保持距離。

看着南悠希,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低着頭,匆匆經過。

看完自己的畫,夕子又將別人的畫瞧了遍,最後,她來到南悠希的身邊。

記憶場景顯現。

【看着房間裡的四個人,你十分詫異,你看臥室的陳設,確定你是在自己家,而不是在淺野宅。】

他繼續往下看。

“走啦,吃飯了。”茉優拉住一美的手,又拉住了南悠希的手。

和奈夕玲相比,美月要灑脫得多,她的畫最少,她盯着夢境中的家看半分鐘,就轉過了身。

是因爲這裡掛着所有人的畫嗎?

想到這裡,她的情緒也複雜起來了。

她偏過身,垂下頭,不讓南悠希見到她的臉。

別墅的地下室有做隔音,上面的喧囂無法打擾到下面的寧靜,建地下室時,南悠希本準備將這裡作爲自己的工作室。

他往上拉一拉模擬界面,模擬中,在他醒來前,只有茉優一個人在他家。茉優聽了他的夢囈,聽到了一個名字後,離開了他的房間。

【她是淺野奈緒。】

她還看到了一幅肖像畫,那是她不存在的女兒——依媛美羽。

奈緒看畫的時間比夕子久得多,當她轉過身時,她的目光帶着不捨,不是她看夠了,她怎麼也看不夠這些畫,她是覺得到了時間,該把這個展覽室讓給美月和一美了。

她看到了自己家,帶小花園的,裝修過的,與現實截然不同的自己家。

【不久,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房間。她舉着的托盤裡,放着一碗香甜的白粥。】

那時候,還是少女的玲奈總是坐在病牀上,她就是這麼瞧遠處的小豆山和下方的小花園。

【深色的木製的托盤擺在了淺色的木牀頭櫃上,奈緒端出粥碗給你。】

【千壽一美在餐廳,正將廚房裡大碟小碟的料理擺在桌上,她看到你,露出笑容。她的笑容和二十多年前一樣。】

【喚醒你的,又或者說你在甦醒後第一時間聽到的,是兩個人小聲的談話。】

如果他在茉優告訴玲奈時發現,他還能阻攔她們進入這裡,可是現在玲奈已經看了畫。

這幅畫是南悠希頗爲得意的一幅,他將盛夏灼熱扭曲的空氣,將綠皮卡車猙獰可怖的外表,繪得淋漓盡致。畫中除了天空、馬路和建築,只有一輛卡車,這種意境也讓南悠希覺得很相應。

南悠希驚訝她能準確地說出自己畫這幅畫的感受。

她在屋子裡轉一圈,看了所有的畫之後,停在了某個地方。

現在也一樣。

【美月說的很多事情,你已沒有印象,你懷着忘記的愧疚,靜靜地聽着。】

是美月嗎?居然是美月?

這些畫除了是回憶,還是證據,是他欺瞞了奈夕玲美的證據。

看着模擬文字,南悠希揉了揉額頭,心中的疑惑更深。

【伱夢到了幾個人,具體幾個人,每個人具體的樣貌,你都在甦醒的一瞬間忘記了,你只覺得你做了一個美妙的夢。】

繼續看模擬吧。

現實中的南悠希,和模擬人生中的南悠希一樣疑惑。

【你還沒有動勺,發出喝粥聲的是新進來的矮個子人影。】

南悠希看玲奈凝望的畫,那是小豆山,夜裡的小豆山,隱在黑暗裡只露輪廓,清冷無比的小豆山。

【你沒急着睜開眼,你偷聽兩人的談話。】

不一會兒,夕子走下來。

【她指了指地下,告訴你玲奈在下面。】

等翻涌的情緒平靜了,她擡起頭,繼續看牆上的畫。

餐廳裡,奈緒、夕子、玲奈和美月已經坐着了,南悠希和一美、茉優加入進去。

“……”

而他無法全部都要的原因……,南悠希想到美月的幾次模擬人生,他嘖一聲。

【只有茉優有你家裡的鑰匙,也就是說,是茉優帶來了她。】

她還有一些想法,她和一美一樣疑惑,爲什麼看了畫的奈夕玲美情緒表現得那麼複雜。

【這兩個都姓朝霧的女人,聊着你年輕時的事,美月說,茉優聽。】

南悠希靠在空牆壁處,看着她。

南悠希看着她的眼眸,記憶回到了他們剛認識時。

南悠希看她點的畫,一幅是小小的花園,一幅是公園的一角,還有一幅是空之池。

她看到了下雪的村子,她外婆家的村子。

【中島玲奈站在牆壁前,盯着你牆上的畫。】

既然玲奈看了,瞞着其她人就沒了意義。

夕子怎麼也冒出來了?

模擬人生中的他明明只說了一個名字,怎麼美月、奈緒和夕子都在?

“你都下來看了,纔想到徵求我的意見嗎?”南悠希說。

南悠希看向夕子,夕子盯着的畫,畫的是盛夏的十字路口。

奈緒也是茉優帶來的?也就是說,模擬人生中的他叫出的名字,也可能是奈緒?

是奈緒的話,倒是一點兒意外也沒有。

南悠希很難想象,美月的模擬人生雖然過了90分的線,雖然過程很曲折,曲折到他完全是誤打誤撞解開了少女的心結,雖然美月對他的情感或許不輸於奈夕玲,但是,從他的角度來說,美月是他目前關係最淡的人,是最不可能的人。

她不想看到那些,因爲她覺得南悠希不想她看到那些。

【漸漸地,你察覺到了不對,美月越說越偏離實際,原來不是你沒有印象,而是她在胡編亂造。】

“不喜歡這幅小豆山嗎?”他問。

“喜歡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玲奈伸出白皙的手指,點了另外三幅畫。

她盯着屬於自己的畫,久久地盯着,畫是回憶的碎片,當初美好的印象,從畫中映入她的眼中,又墜入她的心中,讓她不忍離去。

她熱淚盈眶,她的心中生出純粹的喜悅,這與奈夕玲美完全不同。

接着下來的是奈緒。

【你接過碗,安靜的臥室裡,響起喝粥的聲音。】

她感覺,把引誘之罪推給茉優,也不能抹消自己受引誘的罪過,快步逃向屋外,上樓去通知別人。

他沒想到,居然讓茉優找到了這個地方,還告訴了玲奈,玲奈自己看了,還想給夕子她們看看。

她再看別的畫,猜到那些是別人的回憶,她不解,爲什麼奈夕玲美與你的回憶那麼多,她更不解,爲什麼見到如此令人高興的事,奈夕玲美的情緒卻那麼複雜。

他到底說的是誰?茉優到底準備幹什麼?

既然已經有了三個人,那麼剩下兩個呢?

南悠希繼續看模擬文字,果然,剩下兩個人也在。

【兩道聲音,一道慵懶些,一道活潑些,你很快聽出活潑些的是茉優,而慵懶些的……是朝霧美月。】

門對面的牆壁上,掛的就是她的畫。

【伊吹夕子端着一個小碗走進來,她小口地喝粥,和你揮了揮手。】

終於,她看到了她熟悉的場景,那是絕對說不上好看的,月見裡中學的一角。水泥地面灰濛濛的,三面是牆壁,一面朝向尋常的操場。

她轉頭看南悠希,露出和一美一樣的笑容。

房間不大,四面牆壁上掛滿了畫,奇特的是,玲奈說喜歡的畫都挨在一起,更奇特的是,以差不多間隔擺滿畫的四面牆,中間空出了一塊。

【天花板很熟悉,很平整,你用假裝迷茫的眼瞧一會兒,坐起身。】

中島玲奈因此沒有聽到美月的喊聲,她出神地看面前的畫。

她走後,一美忐忑地下來。她發現所有看了畫回去的人都興致低落,以爲下面是龍潭虎穴。

也許是在未來發生了什麼?畢竟現在的他剛和美月認識幾天,用現在的關係來揣度未來很不妥當。

跨入房間,見到那些畫的一瞬,奈緒止住了腳步,她驚慌失措,猛地低下頭,要退到外面去。

她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這麼一幅畫。

【你輕輕動了動腦袋,給自己的醒來做鋪墊,她們發覺了你的動作,交談聲停下了。】

茉優注意着用餐者的神色,尤其是南悠希,她確定了,悠希覺得不錯。

她於是也覺得不錯。

她想到了傍晚時,她從悠希口中聽到的名字。

那個名字是她,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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