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們不敢上戰場。
王世和還能夠理解。
但是精銳的老兵不敢上戰場.這就讓王世和捉摸不透了
這他孃的是什麼情況.
“我們嘗試派人進行心理疏導，但毫無作用，戰士們似乎見多了過於殘酷的戰場，以至於他們的精神層面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創傷。”
“有的戰士親眼見到了自己一個班的兄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樣的新兵戰士們衝殺上前，卻再度被日寇刺穿了胸膛他發了狠，上去一刀將小鬼子的腦袋砍掉了半截，動脈血噴濺了他一臉。”
楚雲飛眉頭緊皺，語氣之中帶着一些無奈和悲傷：“我聽他說，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什麼，而戰鬥結束之後，他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戰友死在他的面前就會想起被他剁掉腦袋的小鬼子在睜着眼睛盯着他..”
“這樣的士兵很多嗎？”王世和問道。
楚雲飛搖了搖頭：“不多，有幾十個”
“那還好”
“剩下的都死在了戰場上..”
王世和沉默了。
片刻後，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所以楚長官你弄的這個政訓處，實際上是爲了這些人？”
“是，也不是。”
楚雲飛語不驚人死不休：“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尤爲重要，我需要有人專職負責這項工作，深入持久性的進行宣傳下去，依我看，紅黨這方面的工作做的就非常不錯。”
“據陳學長的回電來看，他們部隊就很少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而且他們有着兩萬五千裡的戰略轉移經驗。”
楚雲飛就好像沒有看到王世和變了的臉色，他接着稱讚道：“有着極爲堅韌的作戰意志和品質。”
王世和出聲道：“紅黨確實擅長籠絡人心。”
楚雲飛只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們可以讓大量的黃埔軍官擔任部隊的副職，我的這些個學弟們基本上都接受了嚴格的政治教育，並且具備了一定的軍事素養和能力。”
“我認爲這種思想教育和心理疏導工作，應當每天都做，成爲日常訓練的一部分，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減少部隊當下暴露出來的問題。”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認爲即便是裝備了再好的新式武器，也難以發揮出應有的戰鬥力。”
王世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還好楚雲飛說的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不然楚雲飛敢說。
他王世和也不敢聽啊！
還好，不是紅黨的那一套。
“貴軍的話，可有出現開小差的情況？”
楚雲飛搖了搖頭：“自出晉抗戰以來，我部尚未出現一個逃兵。”
“他們以身爲飛虎榮譽師的一員而驕傲，也因爲恐懼再上戰場而羞愧。”
“王先生，作爲他們的主官，我這心裡面頗爲不是滋味。”
王世和眉頭緊皺，他能夠理解楚雲飛的心情。
至於一個逃兵都沒有的情況。
王世和雖然有絲絲的驚訝。
但還是相信的。
只要是爲國效力的軍人，誰人不知飛虎榮譽師？
真正意義上的王牌主力部隊。
凝聚力不強的話，戰鬥力怎麼可能表現的這麼強橫呢？
至於楚雲飛所描述的這種情況..王世和雖然十分同情這些爲國效力的老兵。
可對於整體而言，也算不上什麼問題。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
更像是楚雲飛找個由頭再向常凱申要黃埔畢業生..
正當兩人關於此事交談之時。
方立功已經帶了四個團的兵力抵達渦陽。
對於方立功的到來，劉汝明似乎得到了相關消息。
並且並不打算配合。
渦陽城門緊閉，劉汝明的衛兵們站立城頭之上。
在方立功自報家門之後。
依舊錶示拒不開門。
並且表示，日軍已經打到了蒙城。
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僞軍奸細。
語氣輕佻，且污言碎語頗多。
在錢伯均得知此事之後，恨不得當即要求樑國平對着城門來上機炮。
方立功雖然嘴上沒說什麼。
但第一時間下令要求李魁山率領麾下兩個步兵團將渦陽團團圍住。
能跟在楚雲飛身邊被引爲肱骨的，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在他動身之前，就和楚雲飛就此事交談過。
楚雲飛對於這個統帥部下達的苦差事沒有什麼別的要求。
就一點，整編的速度要快，若真是負隅頑抗，拒不接受相關命令，必要的時候強攻。
哪怕是與這支所謂的友軍火併，也要幹掉劉汝明。
不要以爲躲在自己的隊伍裡面，就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若是人人都學劉汝明，那國軍隊伍還怎麼帶？
劉汝明不願意體面，那就幫他體面。
換言之，等待劉汝明的只有死路一條！
渦陽城內。
劉汝明此時心中焦急萬分，不斷催促着所部的機要員。
“武漢方面還沒回電嗎？”
“目前還沒有”
“鄭縣方面呢？”
“也沒有”
沒有消息，沒有回電.沒有什麼這更令人絕望的事情了。
這代表着，上面壓根就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就連劉汝明自己也沒有想到，
當天晚上。
楚雲飛返回駐地之後就得知了此事。
沒有絲毫的猶豫。
帶着騎兵團連夜支援渦陽。
天亮的時候，騎兵大部隊剛好抵達。
楚雲飛翻身下馬。
來到了前沿指揮所。
對於楚雲飛的到來，所有人心裡面都沒有準備。
“立功兄，現在是什麼情況。”
“軍令部、軍政部，以及統帥部都下達了相關的解職電令，一個小時前他們回覆說沒有收到相關電報..”
正常來說的話，會給劉汝明一個申辯解釋的時間。
常凱申也想不到楚雲飛的動作速度這麼快。
當下中午接到電報，隨後緊急集合部隊開拔，傍晚就急行軍趕到了渦陽。
完全沒給劉汝明狡辯和運作的機會。
就好像迫不及待要整編劉汝明麾下部隊一般。
得知消息的常凱申索性再給劉汝明下電報，要求他自己來鄭縣說明情況，爭取寬大處理。
簡單的掃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作戰地圖，楚雲飛冷哼了一聲：“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孫銘，你去最後通知他們一次，讓他們打開城門，接受改編，如若不接受，視作叛軍處理。”
孫銘舉着大喇叭，來到了城門前：“我們是統帥部直轄飛虎榮譽師的，奉命前來整編一一九師。”
一聲槍響。
子彈打在了孫銘面前不遠。
孫銘面色如常繼續補充道：“這是最後通牒，如果拒不配合整編工作，視爲叛軍處理。”
城牆上的衆人一臉的震驚。
守城的營長只覺得整個人都瘋掉了。
這個時候..出這麼個幺蛾子。
“翟啓川，誰他孃的讓你開槍的”
“報告營長，走火了！”
翟啓川面色如常，顯然是接到了劉汝明的命令。
劉汝明迫切需要時間去運作，爲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爲此，不惜鋌而走險。
馮文翔腦袋都要炸了。
作爲一名步兵營營長，他追隨劉汝明差不多也有十來個年頭了。
一直以來，劉汝明所部打仗基本上都以保存實力爲主。
下面的軍官們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些影響。
這翟啓川乃是劉汝明收養的孤兒之一。
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絕不是頭腦一熱。
馮文翔不是傻子。
很明顯，軍長已經做出了抵抗到底的決定。
但他們這羣人可沒做好準備。
楚雲飛所部的動作速度太快.快到劉汝明甚至僅僅只是和參謀長簡單的商議了一下。
下面的軍官此時還矇在鼓裡呢！
對於劉汝明的打算，他們一概不知。
但他們知道敢對友軍開槍已經是很嚴重的問題了。
更爲嚴重的問題在於。
他孃的這是楚雲飛麾下的飛虎榮譽師啊！
其作風硬朗、鐵血，如同鋼鐵一般。
在戰場上，有一句話，徐州戰場上作戰過的部隊都聽過。
那就是如果伱們的友軍是飛虎榮譽師，那麼不用擔心，就算被小鬼子圍了，他們也會把同僚救出來一起撤
可如果膽敢招惹了他們
第五師團就是例子（攻克太原，太原是SX省會。）。
這羣號稱日本人的王牌部隊愣是讓楚雲飛率部狗攆兔子追殺了百多公里！
負隅頑抗的話，這不是找死麼。
打日本人死的話，那也是個烈士，能進宗祠供奉。
要是被打成叛軍而死那他孃的可就太不值了！
馮文翔急忙下令：“快，他孃的把城門打開！”
“營長，軍座那邊”
“軍座命令，不得擅自打開城門，外面的不是楚雲飛的部隊，是日本人的奸細。”
“他孃的，你們自己看看外面有多少人，軍座瘋了你也陪他一起送死嗎？”馮文翔怒罵道“快點..晚一點點，我怕咱們都要死在這裡！”
聽到馮文翔的催促，這羣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
翟啓川臉色一邊。
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對着自己跟隨多年的營長就是一槍。
馮文翔似乎早有預料，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胸膛。
子彈擊穿了他的左臂。
“碰！”
又是一聲槍響，翟啓川當場身死。
是馮文翔開的槍當翟啓川還敢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馮文翔怒斥了一眼還在看戲的衆人：“看老子幹什麼，開城門啊，再他孃的拖下去，炮彈就砸過來了！”
“和小鬼子幹了這麼多場，你們想當叛軍嗎？”
“咱們打小鬼死了也光榮，被自己人打死，那算什麼事情？”
當槍聲再度響起的時候，楚雲飛當即邁步來到了觀察口的位置，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看了過去。
從三維立體作戰地圖的俯瞰視角上面，城牆上的部隊出現短暫的混亂。
而且呆立在原地，不像是有抵抗到底的打算。
想想也是，動作速度再快。
劉汝明也不可能在一晚上就說服所有人。
“錢伯均、孫銘。”
“有！”
“抽調部隊，組成兩支突擊隊，情況有變，準備強攻。”
“是！”
楚雲飛再度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原本緊閉的城門忽然打開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命令馬克英的騎兵團，迅速搶佔城門樓子，繳了他們的械。”
“是！”
孫銘立即去傳令。
錢伯均則是立即安排邊富成抽調了兩個步兵連準備作戰。
楚雲飛再度拿起了一旁的電話：“要山炮團。”
“我是楚雲飛，樑國平嗎？”
“做好炮擊準備，東城牆，沒錯，接到命令後，延伸射擊..”
“嗯，不着急，看看情況，等我命令。”
騎兵團的戰士們接到命令之後二話不說縱馬狂奔。
看的城牆上的一羣士兵們心驚肉跳。
先不說那些被推到一線準備直射的九二式步兵炮。
光是這個騎兵部隊他們一個軍也沒有這麼多的騎兵啊。
就這怎麼可能不是飛虎榮譽師呢？
馬克英大刀闊馬，帶着麾下的麾下的士兵們登上了城牆。
馮文翔像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般，邁步上前主動敬了個軍禮：“長官好，第七步兵營營長馮文翔向您報道！”
“嗯。”
馬克英象徵性的回了個軍禮：“我部奉統帥部軍令前來進行整編工作，希望貴部予以配合。”
“槍械、武器統一收繳，到了開封之後會給你們換新裝備。”
“是！”
隨着馬克英控制住了城牆，步兵部隊進城之後。
劉汝明此時也是慌張完畢。
跑吧沒地方跑，自己的老地盤現在讓日本人佔了去。
難不成賣國投敵當漢奸？
劉汝明也不願意。
“軍座..咱們再不動手可就徹底沒機會了，難道您真的要被押去武漢去嗎，那到時候還有咱們的活路嗎？”
“幹了！”劉汝明當即下令道：“他孃的，既然老蔣不給我留活路，那誰都別想活。”
“什麼飛虎師，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說得對。”
“噠噠~！”
“轟！”
短暫而急促的戰鬥很快就結束。
包括劉汝明在內的四名上校級以上軍官，以及一百多人的特務營被全殲。
至於參與作戰的突擊部隊。
僅傷亡三人，其中兩人還是輕傷。
城內外其他所部的部隊見識到了如此強橫的火力以及默契無比的配合之後，也熄滅了本就不該有的小心思。
老老實實的排隊上交武器，重新登記在冊，接受整編。
登記造冊之後的士兵們則是以連爲單位。
向開封方向行軍。
抵達駐地之後。
則是會進行二次打散，重新編入到各部隊之中。
至於在六十八軍之中本就屬於補充兵員的新兵們。
則是會直接丟進補充團裡面回爐直到他們真正意義上具備戰鬥力之後，纔會進入到作戰部隊之中。
在此之前，給他們武器都是在浪費武器，走上戰場甚至連炮灰都算不上，就是塵埃。
死了之後無人問津的塵埃。
渦陽方面的整編工作進行的非常迅速。
也和劉汝明所部傷亡過大有一定的原因。
一一九師的番號取消。
還剩下大約四千名左右的兵員，其中五百人是輕傷員。
至於重傷員，則是犧牲在了蒙城。
在日軍裝甲部隊的持續進攻之下，能跑掉，其實也算是一種本事。
講實話，可能不太好聽，沒掉隊的，基本上身體素質都還算不錯的。
武漢。
剛一下飛機沒多久，常凱申就收到了楚雲飛的彙報式電報。
一，劉汝明及少數士兵負隅頑抗，現已擊斃。
叛軍名單如下：劉汝明
二，現查劉部在渦陽地區官兵四千一百二十人，其中不符合兵員標準者十二人，傷員四百八十人。
三，收繳步槍一千三百支，150毫米迫擊炮六門、捷克式輕機槍二十三挺、各式重機槍二十五挺，自動槍五十八支收繳150毫米迫擊炮炮彈一百三十發，六五槍彈四十八萬發，七九槍彈十七萬發，手榴彈三萬枚（省略）
四，查此次收編過程中有功者如下：原六十八軍一一九師步兵七營營長馮文翔，混亂之中擊斃叛軍一名.
劉汝明已死，他也就不打算在追究下去了。
也算是給馮玉祥這些西北軍的老人留下一點點的顏面。
常凱申還是有點人情味的。
只是這個馮文翔。
原本可以憑此功績獲得一枚寶鼎勳章。
但是現在，什麼都得不到，有點可惜。
常凱申沉默了片刻，接着道：“覆電嘉獎，並且建議雲飛擢升馮文翔爲中校副團長。”
“是。”
另一邊。
已經返回了開封駐地的楚雲飛正在着手安排另外一件事。
從晉東南出發的家鄉慰問團以及記者、新兵們已經抵達了開封。
那些出現應激、畏戰的老兵以及厭戰的士兵，楚雲飛準備分開的進行處理。
根據此前孫銘的調查結果，對症下藥。
厭戰的問題還好解決一些。
但PTSD這種事情這個在2024年尚未能夠解決的難題，楚雲飛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實在解決不了的話，只能夠復員歸鄉，成爲一名普通人生活下去。
一旦得了這玩意，走上了戰場誰也不知道前一秒的戰友會不會下一秒就成爲敵人。
風險非常高..
安排好了食宿，以及相應的準備之後，楚雲飛就派孫銘前往接待。
自己則是回到了指揮部之中。
剛剛走進院落之中的楚雲飛，迎面就撞上了準備找他彙報工作的方立功：“室座..”
“走吧，坐下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