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明正準備推門進去，忽然聽到糖糖開口了。
這個女人還是一副冷得讓人打寒戰的口吻，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容我插一句吧。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管怎麼處理，都會有一定的損失。而我們要考慮的，是怎麼把損失減到最小，是吧。”
“是。”“沒錯。”“阮小姐，你有什麼想法？”好幾個聲音響起。
原來你姓阮啊，蘇永明暗忖，阮糖？軟糖？名字真難聽。
“很簡單。你們計算來計算去，卻忘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蘇筱雅的聲譽纔是最不能被損失的重要資產。她的聲譽受損，粉絲就會減少；粉絲減少，未來的收益也就會減少。不管怎麼處理這件事，都必須以保護好蘇筱雅的聲譽爲首要前提，否則就是短視的行爲。”
原來這個女人不止是對自己冷冰冰，對所有人都一樣。蘇永明突然心裡平衡了許多。
“阮秋棠，你以爲我們不懂這個道理？推遲發佈新專輯的時間纔是對小雅聲譽影響最大的事！所以我才主張……”
“恕我直言，你好像沒什麼主張，一直在那人云亦云。”糖糖冷冷地說。
蘇永明在門外聽着，差點笑出聲音來。聽到這個女人讓別人吃癟，簡直太爽了！人就是這樣，如果自己一個人受苦，那肯定是心裡不好受的。但是當發現別人和自己受了一樣的苦，馬上就開心起來。這叫什麼……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對吧。
沒等那人發飆，糖糖繼續說：“影響蘇筱雅聲譽的，是她新專輯的質量，而不是別的什麼無聊的東西。這批被泄露的歌，本來蘇筱雅就不是特別滿意，泄露就泄露了吧，正好下定決心換新的。趕不趕得上計劃無所謂，只一定要質量高。筱雅出品，必是精品，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只要蘇筱雅的金字招牌不倒，想圈多少錢回來都不難，區區損失，放長了眼光看，不過是一種必須的投資罷了。”
“糖糖姐說得好，”蘇筱雅笑着嚷道，“我就是這麼想的！”
“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說得在理，我贊同。”
有人贊同，就有人持反對意見：“原先定好的發佈新專輯計劃如果不能按時進行，對小雅的聲譽也是一種損失，會造成粉絲流失。”
糖糖冷淡地說：“那樣的浮粉本來就沒多少購買力，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只要我們做好宣傳，真正的粉絲反而會因爲蘇筱雅沉下心來打造精品的行爲而感動，產生更多的消費衝動。”
辦公室裡議論紛紛，意見仍不統一，但支持糖糖見解的聲音已然佔了上風。
反對意見仍然存在，特別是之前被糖糖批評爲“你沒有主張”的聲音，反對得最激烈。
蘇永明笑着推開門走進去。辦公室裡有十來個人，男女摻半。
有人身子前傾，激烈地打着手勢；有人戴着微笑的面具，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有人低着頭，玩着手機，似乎對爭論並不感興趣……蘇筱雅雙手托腮，嘟着粉嫩的小嘴，眼睛掃掃這個，看看那個；糖糖站在那，一隻手撐在腰上，另一隻手放在桌上，目光冰冷而銳利，就像是一個正在尋找對方破綻的絕世劍客，或許下一刻就會無情地出劍，刺入對方的咽喉或心口。
蘇永明靠在門邊，擡手重重地在門上敲了敲。“hello，有人在嗎？”
所有人都停下，目光齊刷刷地看着他。蘇筱雅放下托腮的手，臉上浮現出驚喜的表情。糖糖微微蹙眉，瞥了一眼其他人，然後冷冰冰地對蘇永明說：“你來幹什麼？”
蘇永明鎮定自若地走上前去，笑着說：“我來解決你的難題。新歌的質量不會降低，新專輯發行不用延後，兩全其美。”
“哼，”糖糖一臉的不屑，“大話誰都會說。”
有人不悅地喝問：“你是誰？”
蘇永明循聲望去，這聲音正是之前被糖糖譏諷爲“沒有主張，只曉得人云亦云”的那個。
這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嘴脣薄薄的，長得玉樹臨風，不輸那些以相貌聞名的小鮮肉。他有一種風流的氣質，眼睛裡寫滿了傲慢，眉毛微微上挑，彷彿在說：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蘇永明笑道：“我沒興趣認識你，也沒興趣把我的名字告訴你，我來這裡也和你無關，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人氣得臉色鐵青：“那你就滾出去！這裡頂星音樂公司的辦公場地，不歡迎外人！”
蘇永明聳聳肩，沒再搭理他，只是招呼了一下蘇筱雅：“還愣着幹嘛，過來啊。”
“好啊！”蘇筱雅像只歡快飛舞的蝴蝶，一下子就飄到了蘇永明面前，糖糖想拽她都沒拽住，“你怎麼來了？”
“我已經說了，來解決你的難題啊。”蘇永明寵溺地看着她笑了笑，“這裡不歡迎我，我們出去說話吧。”
“恩。”蘇筱雅毫不猶豫地跟着蘇永明往外走。
“等等！”那個長得帥帥的“沒主張”霍地站起，“小雅，這人是誰？”
蘇筱雅轉頭看着他，一臉呆萌的表情說：“可是他說他不想告訴你誒！”
“沒主張”頓時氣結，噎了半天才說：“我們在這開會討論你的事情，你倒好，會開到一半就和這種莫名其妙的人跑出去？這像什麼話！”
“好像是哦，是不怎麼像話，”蘇筱雅偏着小腦袋想了想，露出一個極甜美可愛的笑容，“要不你就開除我啊，和我解約啊，雪藏我啊，隨便你咯！”
說完就順手挽上了蘇永明的胳膊，在衆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走出辦公室。
蘇永明低頭看了看蘇筱雅，笑道：“那傢伙是在追你？”
“纔不是呢，”蘇筱雅皺了皺小鼻子，“他是想包養我。你不知道，他是頂星文化傳媒老闆的親侄子，在音樂公司這邊權力很大。我剛簽約的時候，他就跟我說，要包養我，保證把我捧紅。”一邊說她一邊自己笑了起來。
蘇永明也哈哈大笑。要包養電動汽車大王蘇晗的女兒？這人是得有多麼逗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