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葉經秋覺得自己被吸進漩渦之中,正眼前黑暗,天旋地轉,突然間“譁”地一聲響過,眼前天光大亮。
只是擡眼略略一看,葉經秋叫得一聲苦也,原來立身之處卻是一片大漠。
葉經秋此時不明方向不分東西,正不知要往哪裡去;心中嘆息說:“這元大哥怎麼地將我送這沙漠裡來了?”
正感嘆間,突然風聲呼嘯,極是淒厲,葉經秋向風聲起處一看,只見颶風裹起黃沙漫天,自左後方向自己這裡刮來!
葉經秋大吃一驚,拔足就跑,此時葉經秋的功力比剛到長樂村時又提升了一大截,速度極快,數息之間就奔出二三里路,只感到那西風狂沙離自己猶是越來越近,還夾雜着一種死亡氣息迫近身後。
葉經秋越奔越快,那西風狂沙卻是越加逼近,所帶着的死亡氣息,讓葉經秋後背都滲出了冷汗!
葉經秋的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限,一口氣奔出二百多裡,那西風狂沙才換了個方向,自葉經秋身右側半里處呼嘯而過,裹着黃沙,飛向遠方去了。
到了這時,葉經秋猶然覺得那一股迫人的死亡氣息還在自己身邊縈繞。
葉經秋覺得,這西風狂沙之中好像是有什麼怪物,因爲剛纔那陣風沙過去時,葉經秋似乎感應到自己如同被什麼東西盯了一眼。
好在這陣風沙已經過去,葉經秋暫時心安,靜下心來用六識觀感察覺身邊,此時這沙漠裡卻也還真是安靜。
於是葉經秋調整呼吸,略做休息;尋思下一步往哪裡去。畢竟這大漠之中,看起來安靜,卻是一種死寂之靜,究竟會遇到什麼危險,現在無法預測。
葉經秋擡眼四望,平沙茫茫黃入天;頭頂上,一輪驕陽正當午時,十分烤人。
遠處有點點白光,葉經秋走近一看,卻是殘碎的白骨,反射着刺眼的陽光。葉經秋撿起一塊殘骨一看,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也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只是着手發燙。
突然間,又是呼嘯聲音傳來,葉經秋心頭猛然一驚,跳起身來,再次發足狂奔。
葉經秋不用回頭也知道,在自己的身後,又是一陣西風狂沙,向自己疾速刮來!
這一次距離很近,近得出乎葉經秋的預料;而且風起時,毫無預兆!
葉經秋心中確知這西風狂沙之中必有怪物,那令人心寒的死亡氣息,分明就是這風沙中的怪物發出的。
這一陣西風狂沙出現得如此突兀,顯然是那怪物要捕獵自己!
葉經秋在奔跑之中拔出如意劍,只待風沙中的那怪物攻擊自己時就給它一劍!
這一次,葉經秋速度雖快,無奈這陣風沙距離太近,葉經秋堪堪跑出四五里路,就感覺風沙已經到了背後。
那風極陰冷,雖然頭上分明是驕陽當空,可葉經秋仍然覺得這風吹到身上很冷,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股死亡氣息,直欲透體而入,讓葉經秋汗毛直豎!
漫天黃沙,滾滾如龍,向葉經秋當頭罩下,如同一張大幕,要當頭罩住葉經秋,又如一張大嘴,要一口吞噬葉經秋。
葉經秋心知這必然是風沙中那怪物在搞鬼作怪,當即立定身子,揮劍劃過,就見如意劍爆發出數丈長的光芒,切向那黃沙之龍。
剎那間一聲金鐵交擊之 “嗆啷”聲未落,又一聲“嗷”的慘號響起!
颶風狂沙,霎時俱滅,天空中,驕陽流火。
如意劍有護主之能,葉經秋尚不知道;此時隨葉經秋心意而出,一劍之威,如直欲破開天地。
那西風狂沙,自然是被一劍破開,那怪物慘號,自然就是已經劍下受傷;但是它卻連形也未露,就已消失無蹤。葉經秋只覺得腳下沙層中,似乎有一物向遠處躥去。
葉經秋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但既然自己有如意劍剋制得住它,當即尾追而去。想要斬殺此物,弄清是什麼在作怪。
那怪物在沙層中逃躥,速度不下於葉經秋。
葉經秋追殺這沙層下逃跑的怪物,緊跟不捨,不多時追出一百多裡。
忽然前面出現巨大沙丘,葉經秋瞧那怪物動向,只要再竄上一竄,就要到沙丘底下了!
葉經秋揮劍向前一斬,劍芒透入沙層,似乎沒有斬中——那怪物已經消失無蹤。
但是劍光落處,卻陡然自沙層中飛出一物,就在半空中不住扭動。葉經秋大奇,心說這玩意兒是什麼東西?竟如同一尾出了水面的鯉魚一樣扭啊扭的?
葉經秋趕到近前一看,哪裡是什麼鯉魚啊,分明是一小截被斬斷的尾巴,長近一尺,確如一尾大鯉魚那樣,此時已經墜落地面,只在沙地上扭動不停!
葉經秋提起這一截斷尾,仔細察看,只見斷口處並非平齊,不似一劍劃斷的樣子,上面鱗片細密,曲指一彈,發出金石之聲。
葉經秋想了想,剛纔劍落無聲,這截斷尾處切口又不平整,料來不是自己斬下,而是那怪物自行脫落,來迷惑敵人的——自己剛纔不就是被這斷尾吸引了麼。
葉經秋這猜測,已經逼近真相,只是他現在無法確證而已。葉經秋對這個真相是什麼倒不在意,他愁的是不知應該朝哪個方向走才能走出這沙漠。
葉經秋慎重決定,只朝着一個方向走,只要人不倒下,總會走出沙漠;不過,趕路之時,還要小心提防這風沙中的怪物攻擊自己。
此時日已西斜,那炎熱之氣已經消減,葉經秋一路向東行去。說起來,向東走,也只是無奈地隨便選擇一個方向而已。
葉經秋向東走了一段時間,太陽完全西沉下去,腳下的沙漠散發着白天吸收的熱氣,天上的星星還沒有出現。
一片死寂裡,熱氣漸漸消散。不知過了多久,一彎殘月靜靜地出現在半空中,射出清冷的光輝。
沙漠上的夜,越來越寒冷了。半夜時,月到中天,葉經秋只覺得寒冷,連月光都似乎是極冷極冷的,透着死亡一樣的氣息。
如果說中午時如在火爐,現在則如在冰窟。
葉經秋一邊走,一邊小心警惕着。突然之間,數道狂風呼嘯之聲同時響起,淒厲瘮人。
葉經秋手執如意劍,目光炯炯。此時雖是夜半,然而天上的月光無遮無攔,朗朗地照射下來,葉經秋就在月光裡看得分明:
只見自己前後左右,四下裡四股沙龍,翻翻滾滾向自己涌來。一時間風聲大作,寒意大增。
葉經秋心說不妙,這玩意兒似乎比白天時威力變大了許多,莫非這西風狂沙中的怪物,能憑藉月光增強自身的攻擊力?
剎那間,四股沙龍圍近,葉經秋只覺得包圍圈子中的死亡氣息令人窒息,周身血流不暢,幾欲凝滯。與此同時,一陣詭異的“吱吱”叫聲響起來,聽得葉經秋頭皮發麻。
葉經秋跨步,揮劍;劍招中夾刀帶槍,使的是一招夜戰八方,轉而變招爲流星驚夢,前一招以攻爲守,攻擊四面圍攏的沙龍,後一變招專攻前面,只憑數丈長的劍芒,如一杆金色的光芒之槍,向前直刺。
說來慢,總不如葉經秋劍招使來快!
霎時間只聽“叮叮”數聲,四下裡死亡氣息一震而散,尚未來得用再次聚攏時,葉經秋已經破開四面包圍,擊潰面前的阻擋。
於是葉經秋再一次發足狂奔,身後是四道黃沙之龍,在月光之下,在西風中滾滾呼嘯而來。
葉經秋感覺到身後這四道沙龍,有快有慢,三前一後。想來落後的那一道,應該是剛纔擋在自己正面,爲自己一劍所傷的那個。
葉經秋一心數用,察前觀後,兼及左右,一路往東,向前狂奔。
奔跑中,葉經秋髮現身後四道沙龍中,有一道追得最快,離得最近。
葉經秋估算距離,尋找最佳戰機,想要返身一擊,先擊殺一隻怪物再說。
人說閒適處光陰易過,其實人在緊張中時間也是易逝而不覺。
在怪物與葉經秋相追逃之中,轉眼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卻說四道沙龍,於西風呼嘯中,滾滾而來,最前的一道,堪堪近身。葉經秋覺得時機恰好,收足返身,劍出,一招橫斷雲嶺,直劈斬出!
只聽“噹啷”一聲響起時,接着是“噗嗤”一聲輕響,緊接着是一聲“嗷”地慘叫。
眼前沙龍震散,西風驟息,似有一物偶一現身,狀如奇大的壁虎,卻又瞬間消失;只見沙層下一物涌帶着沙浪而逃。
葉經秋欲待上前再給它補上一劍,後面的另三道西風狂沙卻又吹到,時間上來不及。
於是葉經秋轉身繼續向前狂奔,邊奔邊尋思再給怪物一擊。
後面的西風狂沙中的怪物似乎吸取了教訓,雖然緊追,卻不落單,並無冒進。
葉經秋找不到合適攻擊時機,只好繼續向前跑。不覺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葉經秋突然想起白天初見這西風狂沙的情形來,那時這西風狂沙,風聲呼嘯,黃沙滾滾,速度極快,可是今夜,四道西風狂沙追擊自己,其聲勢雖極驚人,但速度卻並沒有增加,反而下降了。這是爲什麼?
葉經秋隱隱猜測到,應該是這四道風沙中的怪物,擋不住自己的如意劍之威,意圖四面合圍,一舉獵殺自己。
想到這四道西風狂沙中的怪物已經是四傷其二,短時間內不能合圍自己,抱着試試看的心理,葉經秋陡然停下,返身攻擊,果然,追得最近的這兩道西風狂沙反而向後退了一些,沙龍又傳出一陣“吱吱”的詭異叫聲。
葉經秋抓住時機,如意劍橫揮豎劈,只聽到一連串的“叮叮”之聲中夾雜着兩聲“噗嗤”輕響傳到耳中,葉經秋知道這兩道西風狂沙中的怪物已經受傷。果然,隨着兩聲“嗷”地慘號響起,眼前風沙頓息。月光下,只見沙層中,兩道沙浪向箭一樣射向遠方——怪物逃了!
葉經秋有心往回去追,卻又怕追擊中弄錯了方向,不好找回原路,何況自己這幾個時辰的奔逃,卻是徑直往東奔出了五六百里地,此時哪能有往回走的道理?
葉經秋搖搖頭,心說算了吧,我還是認準方向,先出了這鬼沙漠再說。
此時天色將明,葉經秋盤坐於沙地中休息,只等天明後再趕路。
晨光曦微中,葉經秋渾身上下白氣繚繞,這本是體外所見的虛相。而體內那乳白色真氣在經脈中運行不已,令葉經秋通體舒暢,一夜的奔逃,此時疲勞全消。
葉經秋正要收功起身,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爸爸,我餓!”
葉經秋一激靈,這才反應過來是獨眼龍醒來了,這傢伙就是個吃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喊餓。
葉經秋收功起身,意念一動,獨眼龍就從戒指中出來了。此時,應該不能再叫獨眼龍了,因爲它已經生出雙目。
葉經秋看得清楚,休眠醒來的獨眼龍,果然如元聖利元大哥所說的,進化到終極狀態了,只見它此時是龍首龍身,獨角雙目,腹生四爪,背生雙翼。
不過現在的它卻是一條幼龍,粗不足食指,長不足一尺,比先前還短小了。
葉經秋心說得給小龍起個好聽的名字了,總不能讓這小龍給自己喊“爸爸”,自己卻叫它獨眼龍吧,況且現在它也不再是獨眼了。
品悟着這小龍與自己血引相連的感覺,葉經秋對小龍說道:“龍龍乖,爸爸給你取個名字,叫‘阿寶’好不好?”
“我叫阿寶!”葉經秋感知到了小龍的興奮,可是下一刻,葉經秋心中又響起了小龍委屈的聲音:“爸爸,阿寶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