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此時根本來不及顧及身上的傷勢,快速封住了右臂的穴道,鼓足玄力向西南飛奔着。雖然傷勢的疼痛讓他的神智有些模糊,但軍伍中鍛煉出的那份堅毅支持的他。方清對於今天突發的情況也感到後怕,如果他沒有及時阻止,這些人進入草原必將潘恆在乎倫部落附近,因爲那裡駐紮着左廂運輸軍需的兵馬。就算將浩吉倫達擊殺,也只能拖得一些時間,卻不能阻止可能出現的右廂大軍。
之前奔出半個時辰的路,此時方清卻感到十分漫長。大戰重傷後全力逃跑,讓他的身體逐漸的再衰弱,他感覺的到自己受了不輕的內傷。途中幾次踉蹌,但卻硬撐着沒有停下,他心裡清楚,必須緊繃着神經,一旦放鬆下來他就有昏迷的可能。
“拼着傷勢加重,我也得趕回去。”方清警告着自己,激勵着自己。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方清終於不支,噴出了一口鮮血,一頭栽倒在小丘上,在這一瞬間,他眼前一黑,神情恍惚。倒在地上的方清用力的搖着頭,神智慢慢恢復清醒,艱難的衝地上爬起來,此時他本就血肉模糊的右臂,如刀刮般疼痛。緊咬的牙已滲出了血。
“啊!”方清大吼一聲,站了起來,拖着沉重的雙腿繼續向回趕。
“李校尉,那邊有吼叫聲。”李鋒毅身邊的士兵說道。之前李鋒毅看到了右廂有一隊士兵向北趕去。他心裡起了疑,帶着三名士兵便向北一路小心的探查着。此時正好聽到方清的吼聲。
李鋒毅點了點頭說道,“走,過去看看。注意隱蔽。”說罷四人奔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校尉,有人。”身邊的士兵看到遠處一個黑點在像他們靠近着。
李鋒毅說道,“隱蔽。”四人便趴在了不是很高的土丘上。只留下李鋒毅探着頭觀察着情況。
隨着方清漸漸臨近,李鋒毅愣住了,視線中出現的這人就如同從火堆裡燒過的人一般,衣衫襤褸,身體多處有灼傷的斑斑黑跡。他定睛看去心裡一緊,“這人的身影好像方郎將。”雖然心中嘀咕但他卻不敢貿然相認。疾奔中的方清從他身前掠過時,他纔看清了那張熟悉的臉。
“方郎將。”李鋒毅叫到。
方清隱約聽到中州話,但靠着意志硬挺着的他卻根本聽不清。本能的反應讓他頓了一下。
李鋒毅以從土丘上跑了下來,口中還喊着,“方郎將,我是鋒毅。”
這次方清聽清了聲音,他止住了腳步,晃晃悠悠轉過了身體,看清了鋒毅的面目後,眼前一花便向前栽去。李鋒毅一個箭步扶住了他,着急的問道,“郎將,您這是怎麼回事?”
方清大口的喘息着,“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撤回山裡。”
李鋒毅一頓,眼見放晴如此重的傷勢,現在治傷纔是最重要的事。“郎將......”還沒有等李鋒毅說完,方清艱難的擡起手擺了擺,“傷勢無礙......要不得...性命...沒有時間了,趕緊撤。”
李鋒毅看到方清毅然決然的樣子,也不敢大意,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方清怎麼會傷成這般模樣。他對身後的兩名士兵說道,“扶好方郎將,我們撤。”
兩名士兵看到方清傷勢如此之重,架着他的身體卻不敢速度太快,方清着急道,“快。我死不了。”兩名士兵從沒見過方清如此這般大發脾氣,不由手忙腳亂。李鋒毅斷後,謹防身後追兵。有了身邊兩個士兵的幫助,雖然速度上慢了一些,但方清卻省了大力氣,此時已經可以調動玄力壓制傷勢。
一個時辰後,四人順利退回埋伏點,衆士兵看到方清的模樣有大吃一驚,已然壓不住心中怒火,叫囂着要和突勒克人不死不休。方清此時調動玄力壓制着傷勢,根本開不了口說話,李鋒毅黑着臉壓住了士兵們騷亂的局面,“方郎將有命,趕快撤回山裡。”
李鋒毅附到平躺着的方清耳邊問道,“郎將,我們要回山寨了,您能經得住顛簸嗎?”
方清沒有達話,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李鋒毅站了起來,挑選了一名騎術最好的士兵拖着方清,二人一馬趕回山寨。
於此同時,右廂大設的親衛營也護送着浩吉倫達趕往古力半,但由於浩吉倫達的傷勢頗重速度十分緩慢,親衛營領兵蘇尼不敢大意,派人叫浩吉倫達受傷的消息傳回右廂大營。
當方清回到山寨時,已經是酉時。小雷整整等了時辰。李鋒毅與李彥扶着方清回到剛進山寨,蠍尾以奔了出來,正要彙報小雷來了時,卻看到了渾身是傷的方清,整個人楞了,再回頭看看三千將士卻個個無損,他心裡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趕忙上前招呼,並命人去取傷藥。
被二人架着的方清緩緩這開雙眼,眼中透着疲憊,但張嘴的第一句話便是問林海是否有消息。蠍尾不敢大意,趕忙回答道,“小雷午時已到,在大帳上等待。”
方清點了點頭,微弱的聲音說道,“扶我回大帳。”
進了大帳,軍需營的將士已經將傷藥和清洗傷口的熱水備好了,士兵正準備動手時,蠍尾卻攔下了他們,“你們下去吧。我來。”
蠍尾緩緩將方清身上破損的衣物撕開,方清身上的傷口讓蠍尾觸目驚心,“怎麼會傷成這樣。”他嘀咕了一句,在將軍嶺混跡了幾十年,大大小小的傷病他經見的很多,處理起來自然經驗豐富。
“來人。”蠍尾叫到。
“校尉有何吩咐。”
“將咱們繳來的突勒克人的烈酒拿來。”
“遵命。”不多時一罈烈酒放到了蠍尾身前,“方郎將,你忍着點。你外傷很重,而且傷口上附着了太多的雜物。用烈酒來洗效果要好些。”
方清點了點頭,“你弄吧...鋒毅將小雷送來的信念念。”說罷便閉起了眼睛,放手讓蠍尾清洗傷口。
李鋒毅將密信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讀了出來,方清卻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緊咬着牙,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本就血肉模糊的右臂被烈酒燒的疼痛難忍。蠍尾仔細的清洗着傷口,他心裡明白這樣的大傷口需要清洗乾淨,如果仍有污漬附着在傷口上,這條胳膊算是廢了,而且能不能扛過之後的高熱都是問題。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方清的骨氣,雖然看得出他十分痛苦,卻一聲都沒有哼,正因爲他的配合,蠍尾處理傷口的速度更快了些,手也更穩了。
方清此時腦子中轉着林海提出的這個行動計劃,也想借此引開注意力,減輕些痛苦。
蠍尾將右臂的傷口清理完後,深深的出了口氣,“幸好沒有傷到經脈和骨骼,右臂算是保住了。但也不可大意,虎賁營現有的藥很難治癒這大面積的爆烈傷口。”
方清感到蠍尾停了下來,他平緩了下心情,淡淡的說道,“完了?”
蠍尾答到,“方郎將放心,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馬上就傷藥。”此時蠍尾已經顧不得傷藥的功效了,不論好壞此時都得先抹上。
方清擡起右手,不知什麼時候右手上多了兩顆藥,“將這個藥用溫化開,塗抹在傷口。”蠍尾也沒有多想,以爲是方清自備的一些好傷藥,其實這是王爺府給的生肌活血丹,此藥雖然沒有到達肉白骨的級別,但對於方清此時的傷口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生肌活血丹塗抹在傷口上時,方清感到一陣陣清涼,舒服的很多,只有那些灼傷處就沒有那麼疼痛了,蠍尾這邊包紮上藥完畢,方清對着鋒毅淡淡的說道,“鋒毅附耳過來。”大帳裡的人都知道方清身體極其虛弱,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他讓李鋒毅給林海回信,對於行動計劃表示贊同,並約好在若月氏匯合。但着重說了今日之事,和他的擔心,但對於他的傷勢卻隻字未提。
李鋒毅退出大帳去安排,方清頓了頓繼續說道,“李彥與蠍尾帶三千人馬,押上一些輜重,裝成商隊的貨物與胡飛匯合入草原深處。我和鋒毅留守山寨。”
李彥難得獲得如此重任,點了點頭說道,“明白,我這就下去準備。”蠍尾卻更老到一些,問道,“方郎將,我們帶着什麼貨物?”
“中州帶來的取一小部分,右廂繳來的一大部分。胡飛在密信中提及的幾樣你要着重安排,裝什麼都需要三分像,部落露出明顯的破綻。”方清解釋道。
李彥和蠍尾出去後,李鋒毅回到了主帳,方清左思右想還是覺着不妥,於是下令道,“鋒毅,帶上兩千人馬在草原東附近埋伏,如果突勒克人有意向乎倫部落靠近,如果兵馬多你想辦法引開他們,如果少果斷出擊消滅。一切如常的話,你退回來便是,行動要注意隱蔽。”
“郎將放心。”李鋒毅退出大帳。
將一切安排妥當,方清吃力的撐起了身體,將一顆丹藥放入口中,盤膝運功療傷。
一個時辰後,早已坐立不安的林海突然奔出了氈房外,小雷在空中盤旋而下。林海急忙將小雷抱近氈房,去下密信仔細看了起來,胡飛和常志看得出來林海的眉頭越皺越緊。
“果不其然,真的遭遇了。”林海的擔心得到了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