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到天瑰殿，百里清苑覺着身上有些粘膩，便叫人送來熱水準備沐浴。
而遠在金鑾殿上，諸位大臣正在據理力爭，各不相讓。
宇文天佑有些心累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打斷所有人的爭論：“秦丞相，你有什麼話說？”就秦德海卿雲齋殺人一事，他們已經爭論許多，商徐成見這次機會難得，是卯足了勁兒要將秦德海的罪名給儘快定下來。
宇文天佑當然明白商徐成的小算盤，只是默不作聲並不代表任由他去，而造成這個局面最直接的人——李鈺此時正一臉悠閒地站在親王應該站的地方，時不時用眼神看宇文天佑一下，邀功的意味兒很是明顯。
對於李鈺這種過分積極的態度，宇文天佑也只是無奈地看看他，當做迴應，總不能在朝堂之上就點名誇獎他這導火索做得不錯吧？
一聽自己被點名了，秦可還沒反應過來，被人一連拽了好幾下衣角才意識到自己應該站出去回話，便低着頭往右邊跨了一步，對宇文天佑說道：“回陛下，微臣相信我兒此事當然有冤情，還望陛下明察。”
“秦丞相這話說的，卿雲齋的姑娘們可都招了，說是親眼瞧見令公子殺了尚書大人的兒子，怎的還有冤情了！”
“難道說，尚書大人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嗎，秦丞相這話說得也太不負責任了些！”
“胡說，案子剛剛發生，你們都不在現場憑什麼就認定秦公子殺人了，說話做事可都是要講求一個證據的。”
……
眼看着雙方又要吵起來，宇文天佑不得不再次出面阻止：“夠了，朕允許你們說話了嗎，還是說你們都是秦丞相？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一聲聲質問將底下的人嚇唬住，立即收起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乖乖低下頭。
雖然此事做得不厚道，但是一想到可以打破兩家壟斷朝權穩固皇權，宇文
天佑又不禁感到欣慰，等低下徹底安靜下來之後，才繼續說道：“好了，秦丞相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不妨一次性說個清楚。”
“回稟陛下，正如方纔趙大人所說的，咱們都沒有在現場，根本沒有親眼見到實際情況，誰也不敢確定就是秦公子動手殺人的，不能完全否決秦公子殺人的可能，但是也不能立即就給他定罪。請陛下三思。”
站出來說話的，是高慧兒最大的兄長高祖恆，年近甲子，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一股子倚老賣老的架勢，叫宇文天佑有些受不了。分明是在問秦可，他卻來插嘴，又是自己長輩，宇文天佑不好提醒，可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
“既然國舅爺要這麼說，那麼本王若是站出來，說自己是目擊證人呢？”若是手上有扇子，李鈺此時肯定已經得意地晃動起來，不過他的摺扇昨日壞了，還未找到稱手代替品，手上有些空。
換上朝服之後的李鈺看起來終於有了點正經樣子，暗紫色的底色，上面繡有八角麒麟，襯得他整個人器宇軒昂，不過臉上的痞笑還是叫人不喜。
人多的時候始終不容易安靜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整個金鑾寶殿便再次熱鬧起來，宇文天佑好整以暇地看着李鈺，就知道對方不可能讓自己失望，既然都已經誘導秦可失手殺人了，李鈺肯定有確鑿的證據給秦可造成致命一擊。
對高祖恆說完話之後，李鈺轉過頭向宇文天佑請命：“臣弟本來不是多事的人，想着朝中之事能夠避開的絕對不會參與，但是秦公子殺人的時候，臣弟就在案發現場，本想着當時那麼多姑娘在場，證人證詞都俱全，能夠讓惡人有惡報。沒想到今日高大人這番說法，實在是讓臣弟良心不安，不知皇兄可否在准許臣弟親自說出證詞？”
“準了。知道什麼就趕緊說，居然還想知情不報，膽子不小啊？”宇文天佑看似是在責怪對方，實際上在眼神交流之
中，他們二人都明白，其實是讚賞。
一個人的忽然出現，極有可能爲這場“殺人案”落下最有力的證據，一時之間，朝中局勢迅速變化，叫人措手不及。大家都屏息看着這位初到京都不久的異性王爺，很好奇他到底會說些什麼，又是不是足夠有力。
“小王爺，說話要慎重，別胡說八道。”高祖恆意識到李鈺說的話絕對是對秦德海不利的言論，不由得出聲，類似警告。
“舅舅何必如此緊張？朝堂之上，就開始警告他人，難道朕的威信在舅舅眼中就這麼不值一提？”宇文天佑見機立即給高祖恆扣上一個大帽子，以至於高祖恆冷哼一聲，再不敢插嘴。
對君主大不敬，這種事兒還是得斟酌着來。
見高祖恆那一臉憋得慌的神色，李鈺是高興得很，只不過表面上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站出來說道：“相信在座的諸位大人都知道本王沒什麼追求，平日就愛去卿雲齋聽聽曲兒，別的不說，就雲兒姑娘彈的那一手好琴，簡直是人間難得幾回聞……”
“鈺王，說重點。”宇文天佑發現，自己就不該對李鈺抱太大的希望，若不是他親口打斷李鈺的話，估計李鈺能夠一口氣說下去，全是與案子無關的話。
“皇兄莫急，臣弟只是想要說明，雲兒姑娘誠然是個很優秀的女子，足夠讓秦公子爲了她跟人動手。本王不知道諸位可曾知道，幾天前，同樣是在卿雲齋，秦可就同本王起過爭執，當時旁人可明確提醒了他本王的身份，他卻仍舊出言不遜。”李鈺轉過身看着百官。
“面對本王尚且如此，那麼在對面一個區區尚書大人的兒子呢？昨晚，本王見事情不妙，正要上前勸解，哪知道還未趕到房間，秦公子就已經將人活活砸死。”
秦可強裝出來的淡定終於在李鈺說完話之後崩塌了，整個人脫力地攤坐在地上，什麼丞相風範都拋卻一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