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之後,百里清苑便要帶着高雲媛去地牢,此事今早解決她纔好專心處理選妃事宜。地牢的牢口在皇宮的西邊,日落之地,是不吉與陰暗的代表方向,與朱雀門相隔不遠,卻是與天瑰殿相隔甚遠。
這一路過去,未免勞累,都是坐在軟轎之上。爲避免驚擾高慧,兩人特意選擇從南邊繞道,從悠然臺而行,在繞過席紅橋時,忽而聽見喧鬧之聲,百里清苑不禁皺眉問道:“何處在高聲喧譁?”
夏意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高雲媛自然也看向了那處。
百里清苑等人的出現顯然叫對面那些人很是吃驚,在看到她們之後,立馬停下手中動作,整齊劃一地朝着百里清苑跪下:“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參見舒昭儀。”
所有人都在請安,除了一人還穿着草原人特有的服飾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還留着因激烈掙扎而產生的潮紅,髮絲已然散開,好不狼狽。夏意腦子轉得快,腳下已經到那些喧鬧推搡的人旁邊,低聲問了問,才知道事情原委。
“回娘娘,這人本是草原而來的秀女,不願換下這身衣裳,可是宮裡明言規定,都是有各自統一的着裝,這不是叫老奴爲難麼?”一位老嬤嬤說道,中途還不住地擡眼瞪着站着那位女子,似乎在責怪對方不懂事。
一聽這話,百里清苑才仔細打量她們口中這位秀女,瞧着那高個子,的確不難看出是草原上來的人,再加上尤爲清澈的雙眸以及不同於南方女子的秀氣白皙,倒也是別有一番美感。
“行了,你們按照宮裡的規矩辦事兒就是,爲何在外吵吵鬧鬧?難道嬤嬤您,連一個剛入宮的新人都管教不好?”百里清苑冷冷地看了老嬤嬤一眼,瞧着對方膽戰心驚的模樣,心裡更是不喜。
相當初在瑤宮時期,高慧兒欺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沒少讓這些嬤嬤來教她“規矩”,吃過的苦都已經過去,這時候再看
見同類型的人,只剩下了諷刺。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老奴管教無能,剩下的規矩,老奴定當好好傳教,只是這丫頭身上有些蠻勁兒,一時之間奈何不得,纔會鬧出這場笑話來。請娘娘息怒,老奴定當解決好此事。”那老嬤嬤似乎很畏懼百里清苑的責怪,連連請罪,額頭不斷磕在地上,恨不得直接撞出血來纔好。
反倒是真正惹事的人不嫌事兒大,遲遲不肯請安也就算了,一聽百里清苑說話,便直勾勾地看着百里清苑:“這是我族的象徵,不可輕易脫下。你們就是再爲難,我也絕對不會配合。”
一字一句說得是鏗鏘有力,渾身都縈繞着一股子驕傲的勁兒。
“叫什麼名字?”百里清苑忽然對這個女子提起興趣。
洛貞婉對百里清苑還有些防備,驕傲的眼神不肯收斂起來,昂着頭說道:“中原人都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洛貞婉,是草原上來的貞德郡主,你這人好沒禮貌,光是問了我,自己卻不介紹自己。”
聞言,百里清苑坐在軟轎裡笑起來,笑聲隔着輕紗傳出來,叫衆人猜不透她是生氣還是怒極而笑。
嬤嬤生怕百里清苑生氣遷怒於自己身上,趕緊扯着洛貞婉的衣角讓她收斂一點,一邊又不斷對百里清苑磕頭:“娘娘恕罪,這丫頭性子烈,娘娘莫要同她計較,老奴一定會嚴加教誨,讓她好好學一學宮裡的規矩。”
“誰說本宮生氣了。”百里清苑淡淡開口,對洛貞婉說道,“本宮對這名字有些熟悉,洛貞婉,草原上的明珠,貞德郡主?”
“是的。”洛貞婉點頭,“既然娘娘知道我的名字和來歷,應該也知道這些服飾於我們族人而言意義非凡,可以不勉強人換衣裳吧。”
她帶着族人的命運來到京都,跨過千山萬水,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認命。草原上的人都很清楚,權家式微,他們若不是抓緊時間
討好現在的當權者,以後的日子可能會不好過。到如今連當今聖上長什麼模樣洛貞婉都還不確定,只是在嬤嬤非要她換下衣裳的時候有些受不了。
“本宮念你是初來乍到不懂宮裡規矩,便不同你計較,但宮裡的規矩是拿來遵循的,就算是想要成爲特立獨行的那一個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你且隨本宮一起,去看看吧,之後你就會明白了。”
在百里清苑的帶領下,洛貞婉跟在夏意的身後,同她們一起前往地牢,期間高雲媛時不時地打量洛貞婉,後者倒也大方,任由她看,也毫不躲閃。
在軟轎停下來的時候,高雲媛特意繞到了百里清苑面前:“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無礙,你帶着她進去看看,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就隨意嚇唬嚇唬她,免得還以爲自己是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百里清苑瞧着洛貞婉那個性也大概猜得到她要是繼續下去,肯定會吃很多苦,倒不如一次性叫她認識到皇宮裡陰暗的一面,地牢無疑是最明顯的地方。
正好高雲媛要進去套劉宇興的話,可以順帶讓洛貞婉一同隨行。
“好,妾身遵命。”盈盈一拜之後,高雲媛轉身對洛貞婉說道,“你且隨我來。”
狐疑地看了百里清苑一眼,洛貞婉提步跟了上去,隨二人進去的,還有高雲媛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叫做春紅。
三人緩緩走入地牢,而身後,便是在原地等待着的百里清苑一行人。她相信高雲媛可以處理好,等一下她只要進去驗收成果即可,身邊的夏意開始有一句每一句地說着話,不經意間提起了綠賢。
“娘娘,您當真捨得將綠賢姐姐給送人嗎?”還是個花名在外的小王爺,夏意對這問題很是關心。
百里清苑笑笑:“小王爺誠意不錯,看起來也不似傳聞中那般無用,讓綠賢跟着他,本宮也好放心。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