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回頭望去,正是自己的三師兄武破軍和九師兄朱鶴童正走出大門,高興地急忙迎了上去,把水紅英扔在一旁,弄得水紅英搖頭不已。
二人見到冷月寒臉上都現出了喜色,然後就衝過來一左一右各給了冷月寒胸口一拳,武破軍道:“臭小子,害我們想苦了,我們師兄弟三人見一次面不容易,都到通許了,怎麼不來看我們?”
朱鶴童道:“三師兄,我也打聽了,近來通許那邊治安很混亂,小師弟也是抽不開身,否則他早就回來了,就算他不想我二人,他也要來見師父啊!”
冷月寒看着二位師兄,激動得有點說不出話來,他們師兄弟三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二位師兄對他極爲疼愛,三個人的感情不是親兄弟,卻勝過同胞手足。
“二位師兄何時到的高陽鎮?”
朱鶴童道:“前天我們和你二師兄一起到的,本來我們想去通許看你,師父他老人家說你馬上就要過來了,便不讓我們去了。”
冷月寒打趣道:“算了吧!我知道師父心裡怎麼想的?二位師兄難得同時回來,師父想把你們留在身邊多親近親近。”
武破軍佯裝不滿地道:“你說話也沒良心了吧?這兩天我們天天都聽師父在念叨你,沒事還老出來散步,其實他是想在門口迎迎你,我和二師弟哪有這個待遇?你說師父有多偏心?”
“你們三個臭小子,光在這裡鬥嘴了,你們師父還等着見月寒呢!”水紅英終於在一旁開口了。
朱鶴童道:“水姑姑說有正是,我們馬上就帶小師弟去見師父他老人家。”
武破軍一拍冷月寒的肩膀,道:“都怪我,好長時間也沒和你見面了,光顧着咱們說話,把師父給忘了,走,我們先去見師父,回頭再聊。”
師兄弟三人勾肩搭背,敲敲打打,說說笑笑地朝內院走去,水紅英看着親密無間的師兄弟三人,搖着頭欣慰地笑了笑。
“師父!你看誰來了!”還是武破軍的嗓門大,性子也急,還沒進屋就在外面喊上了,朱鶴童只是在一旁笑着。
古清風正在書房看書,聞聲便急忙走了出來,等到庭前的臺階上,武破軍和朱鶴童擁着一個人走了過來,正是他夜思日想的冷月寒。
冷月寒心中一陣感動,師父聽說他回來了親自迎出了內宅,也難怪二位師兄有點眼紅妒忌。他急忙上前俯身拜倒在地,大聲道:“徒兒月寒拜見師父,月寒不孝,令您老人家掛心了。”
“快起來,快起來,只要回來就好。”古清風上下打量了一下冷月寒,眼中的關切之意盡露無遺。二人一分別便是四個多月沒見,古清風看到冷月寒比以前瘦削了,也黑了許多,但卻更精神,更自信,更成熟了。
冷月寒站起後道:“最近通許的情況有些亂,否則徒兒早就來看望師父了,另外,通許縣的一些官紳聽說師父快過壽誕了,因此便讓徒兒順便給師父把壽禮捎來,壽禮已經交給福伯了。”
那些壽禮都在他帶回來的另一匹馬上馱着,已經被家人牽走卸貨去了。
古清風道:“你那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們身爲六扇門的人,一切當以公事爲重,這是應該的。好了,我們進去說話吧。”
師徒四人進了內廳,紛紛暢所欲言,武破軍在河北滄州府任總捕頭,朱鶴童在江蘇揚州府任總捕頭,冷月寒的品級和官位都要比他二人高許多,在破案緝兇方面的成就更是超過二人,這也是冷月寒受到古清風器重的原因。他們互相講述着各自的一些見聞趣事,四人恍惚都覺得回到了從前那段歲月。
第二天吃過午飯後,古清風單獨把冷月寒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冷月寒知道師父一定有要事,只見古清風從書架上拿起了一個錦盒,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了一本書,他心中一動,難道是師父想傳授自己武功秘笈?
古清風把書遞給冷月寒,感慨地道:“這不是武功秘笈,你自己看看吧?”
冷月寒接過書一看,書沒有名字,翻看了一下,大吃一驚,叫道:“刑部的絕密卷宗?師父,私抄刑部絕密卷宗可是大罪啊!”
古清風不以爲然地道:“律法不允許官員們去青樓嫖娼吃花酒,還不是照樣有人樂此不疲地去?律法嚴禁官員們貪贓枉法,還不一樣有人鋌而走險?況且我抄刑部的卷宗也不是做壞事,我知道你喜歡研究一些陳年積案,所以就託人抄來了這份絕密卷宗,裡面有五宗案子,當年就因爲這五宗案子不能破,牽連了多少六扇門的兄弟啊?”
冷月寒頓時心中一陣感動,師父對自己真是用心良苦,爲了滿足自己的一點興趣竟甘冒風險去抄刑部的絕密卷宗,同時也爲師父在朝中的勢力而感到吃驚。他有些激動地道:“師父,您老人家不該爲徒兒的一點興趣而犯險。”
古清風微笑道:“這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我現在也正找人把我以前破的那些案子編成集冊,希望能留傳下去,也算給後人留下點經驗吧。”
冷月寒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當下便道:“若能如此,師父當可青史留名。”
古清風又是淡淡一笑:“青史留名我倒不敢奢望,只求能安心足矣。我知道你做事肯動腦,也喜歡研究一些陳年積案,這是好事,想做一個好捕快就應該這樣。我當年和你一樣,就喜歡破一些疑難案子,特別是案子破了後,那種功成名就的感覺是他人所不能體會的。”
冷月寒當然能體會到那種感覺,這也正是他所追求的。
古清風轉身掀起牆上的一副寒菊圖,現出一個小櫃門,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個包裹,對冷月寒面色凝重地道:“我的年歲大了,有些事也爲不從心了,是該找個人幫着挑這個擔子了。”
冷月寒接過包裹疑惑地道:“師父,您的意思是……”
古清風道:“神捕門的弟子本事再大,也要有幫手,有耳目,否則就成了聾子、瞎子,神捕門能有今天的成就,與他們功不可沒。”
冷月寒也知道神捕門在江湖上有一些眼線與耳目,但他卻極少與這些人真正接觸過,一切都要靠古清風來從中調度指揮,掌握這個秘密和聯絡方法的只有神捕門各代的掌門人。他也覺得這些人對神捕門的用處極大,不禁好奇地問:“這都是些什麼人?神捕門憑藉什麼讓他們肯效命的?”
古清風道:“你可聽說地河北燕子門?”
“難道是河北燕子門的人?”冷月寒當然知道了,而且燕子門在江湖上的聲譽和口碑並不怎麼好。
古清風道:“這些人與燕子門有很深的淵源,神捕門到我這裡已傳了三代,第二代掌門,也就是你師公譚竹聲,有一年,他遇到這樣一件案子。”
那一年,西域波斯特使來京城覲見大明皇帝,獻上一隻夜光暖玉杯,皇帝非常喜歡,視爲無上珍寶,可是,有一天晚上卻在皇宮大內被人盜走,此案舉世震驚。波斯的特使還未回國,寶物便在禁衛森嚴的皇宮大內不翼而飛,令天朝上國的顏面掃地,皇帝大發雷霆,那夜當值的侍衛全部被斬首,還下旨刑部限期破案,找回夜光暖玉杯,緝拿盜賊,否則便嚴懲不怠。
可是,現場未留下一點線索,無從追查,令刑部的官員捕快們一籌莫展,很快限期過了,一批官員的腦袋便落了地,這就樣,又有幾批官員被殺頭或革職,受到牽連的捕快衙役不計其數。
後來,譚竹聲歷盡千辛萬苦,憑着一點蛛絲馬跡的線索,總算讓案子露出了曙光。原來,這個案子是燕子門一位弟子做的。那時燕子門分上中下各三流,上三流以幫人充做江湖耳目、包打聽爲生,中三流靠出千下套玩計謀,來騙一些王孫公子士紳員外的凱子爲營生,下三流則幹一些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的勾當。
那弟子原本是上三流的,因爲心術不正,品行惡劣,被趕出了門牆,後來又改頭換面混進了下三流。等到譚竹聲找到燕子門時,說明了來意,燕子門的門主知道,此事如果處理不好,燕子門將陷入滅頂之災,便懇求譚竹聲,希望他能幫燕子門渡過這個劫難,並協助譚竹聲找到了那個敗類,追回了夜光暖玉杯。
譚竹聲考慮再三,想出一個辦法,朝庭現在要的是夜光暖玉杯,還有盜賊。因此找到暖玉夜光杯還必須有人站出來頂罪,而不能把那個敗類緝拿歸案,只能秘密處決,這樣纔不會牽連燕子門的人。
最後,燕子門上三流站出了一個熱血漢子跟譚竹聲去刑部頂罪,等過堂審訊,籤供畫押等一切程序結束,那個漢子便在牢中咬碎了藏在牙齒旁的毒藥,那是譚竹聲給他的,如果不自行了斷,等待他的將是凌遲之刑。
燕子門門主爲了向譚竹聲報恩,便帶領上三流的人脫離燕子門,甘願聽命神捕門的差遣。從此燕子門便不再涉足江湖的恩怨,只爲神捕門當眼線耳目,包打聽一些消息,神捕門也會付給他們賞金,彼此便形成了一種相互依存的關係,而這個秘密只有各掌門人知道。神捕門因爲有了燕子門上三流的相助,到了古清風這一帶便大放異彩,神捕門也成爲刑部所依賴的柱石,古清風也被視爲六扇門泰斗級的人物。
燕子門失去上三流的力量後便合成一支,所有弟子的行當不再分上中下三流,門中的弟子都幹着中三流和下三流的勾當,從此燕子門逐漸淪爲一個江湖中人所不齒的下三濫門派。
冷月寒聽完後,不禁感慨萬千,原來一個門派的興衰,背後隱藏着這麼多的故事,雖然他是一個執法者,可是他早就不相信王法還有公正,一個無辜者也會由於特殊的原因而蒙冤。否則,那個熱血漢子爲了救燕子門的所有人,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樣的漢子有何過錯?爲什麼也要受到王法加身?難道就因爲他是燕子門的人?
古清風講完這個故事後,道:“他們活動的範圍主要在長江以北,這包裡面有他們各地分堂設的點和站,以後就由你來和他們的門主聯絡了。”
冷月寒知道師父的意思,這是等於在說,他就是神捕門未來的掌門人了,心中一動,叫道:“師父,弟子能力有限,恐難當此大任。”
古清風道:“你就不要謙虛了,此職非你莫屬,你都不行,我還去指望何人?”見冷月寒不說話,便長嘆一聲:“我一生收了十二個弟子,如今,只剩下你、武破軍和朱鶴童三個人,你們現在是神捕門碩果僅存的三人。”
冷月寒不禁又想起了從前那段辛苦卻無憂無慮的時光,他們十二個師兄弟一起練功、吃飯、打架、嬉戲,又一起被師父罰站樁、掃地、挑水,後來他們長大後相繼加入了捕快的行列,也各自做出了不小的成績,現在回憶起來歷歷在目,好象就在昨天一樣。他是老幺,最後一個加入捕快的。
正所謂江湖險惡,刀劍無眼,人命如草,師兄們一個接一個的殉職,最後只剩下他們師兄弟三個。冷月寒也明白,爲什麼每次他們外出公幹,師父都是千叮嚀,萬囑咐,說實在不爲,就不要強來,只要人能活着回來就行。師父一生未曾娶妻,那是把他們三個人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古清風道:“破軍剛毅勇猛,堅忍不拔,卻是脾性太直,遇事容易衝動,鶴童機智靈敏,謀略過人,做事卻猶柔寡斷,缺乏大將風度,而你正好把他們兩個的長處結合於一身,因此把神捕門交給你我放心,趁我還沒死,還能幫得上你一把,你就不要推辭了。”
冷月寒看着師父一臉期盼的神情,只得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自己就是師父所有的希望,神捕門的未來傳承,發揚光大,都繫於自己一身。
我能抗得這個重擔嗎?冷月寒不禁在心裡問。
(不知爲何?這一章寫得感覺很不理想,很不滿意,希望大家多擔待,就當看一個橋段吧,接下來的故事會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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