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骨,橫陳在如火的土地上,很多已經被炙熱的氣浪烤化了。
大部分骸骨都化成了粉末狀, 留下的那些,也不過是一些斷臂殘肢罷了。
數不清的屍骨,遍地的骨粉,這裡的淒涼,到底用了多少人的屍骨堆積出來的,誰也說不清。
冷風中,夾雜着白色的骨粉,吹起又飄落。
萬歸元站在這些堆積如山的白骨前,着實震驚不已。
在他的認知中,熒惑古地寸草不生,甚至很難有人能夠尋到這裡,便是師尊那般強大的人,怕也是很難登臨五行之地。
可是在這裡,一切都顛覆了他的認知。
如此宏大的古戰場,到底是何人造成?
萬歸元眯着眼,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半天,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何人制造瞭如此恐怖的大戰,在這個亙古不詳之地,發生了這樣慘烈的大戰。
雖然已經過去無數年了,可是萬歸元依舊能夠從這裡的殘酷畫面聯想到當年的那場大戰。
那定然慘烈無比,亙古罕見。
不祥之地?
是否與這些枯骨有關?
萬歸元皺了一下眉頭,他突然間腦海中多了一個想法,那就是所謂的不祥之地,是亙古長存,還是後天造成的?
若是後天造成的,會不會與這場曠古的神戰有關呢,這麼多強者的屍骨長眠於此,周圍的風都似乎比別的地方多了一分陰寒。
萬歸元走在如山的屍骨中,他很小心謹慎,生怕踩到這些先賢前輩。
再這些枯骨中,萬歸元沒找到其他種族的屍骨,都是人族的強者,這讓他很驚訝,也很感傷。
這裡的戰場太過廣袤了,打眼望去,初步估計也足有數千裡之廣。
那是什麼?
萬歸元一路下去,原本想着在這些枯骨身旁能夠找到一些字體最好了,這樣有助於他了解這段歷史,可是他失算了,在幾千裡的埋骨地他一無所獲。
正在他灰心的時候,在一隻已經斷裂的骨臂下,看到了一角殘缺的戰旗。
戰旗已殘缺,染紅的血旗都已經風乾了,看起來很褶皺。
萬歸元用力拽了拽那一角殘缺的戰旗,可是那斷裂的骨臂抓的太緊了,他無法撼動。
若是在用力的話,極有可能將這隻斷裂的骨臂徹底的撕碎。
萬歸元嘆了口氣,隨後彎腰抱拳道:“晚輩萬歸元,無意進入熒惑古地。”
呼……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吹過,透骨的寒冷。
萬歸元眸光深邃,他苦澀一笑,用手取出了那一角戰旗。
遠征軍!
戰旗雖然殘缺,可是上面的三個古字還依稀可見,萬歸元皺着眉頭,他感覺到了沖天的悲意,還有那股無窮的戰意。
這股戰意可吞山河,可奪日月,真的強勢的難以形容。
而那股悲意,更是讓人淚流不止,萬歸元渾身顫抖,他似乎看到了一位遠古戰神單臂舉着染血的戰旗,大聲嘶吼着。
遠征軍!
到底是爲誰而戰,又因誰而亡呢?
萬歸元雙手舉着染血的戰旗,這一刻他似乎也融入到了這支悲愴的大軍中,看到了曾經的種種。
他站在紅色的沙土上,眸光直達天際。
良久後,他僅僅只能留下一聲無助的嘆息。
無能爲力。
他並未找到關於這裡的秘辛,這處古老的戰場也似乎沒有因爲他的到來,而向他訴說什麼。
一切都無比的平靜,他終究只是一個外人罷了。
萬歸元走出神戰之地,一連又走了上千裡後,他看到了一面古老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個大字,“埋骨山”。
這是一處山脈?
削平的山峰!
萬歸元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在他走過的這段距離,竟然是一處山脈。
能夠稱之爲山脈的地方,少說也有千萬丈之高,可是現在低窪的像個谷嶼。
萬歸元長長一嘆,他真的想不到當年的那一戰到底慘烈到了什麼程度,竟然能夠將如此恢宏的山脈削平,變成了低谷。
蓋代強者,遠古戰神。
萬歸元眸光閃爍,似乎對那段歷史更加的嚮往了。
“此山名爲野人山,自遠征軍後,改爲埋骨山。”
石碑上,刻着一排雄勁的字體,書寫着關於這座山脈的往事。
“青山有幸埋忠骨嗎?”
萬歸元看完這段字後,自言自語的說道。
遠征軍,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又是在哪個年代出現的悲傷。
“追隨過三皇五帝嗎?”
萬歸元眯着眼,他想到了傳說中的那段黑暗歲月,那個年代人族弱小,被萬族分而食之,幾乎已經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正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候,三皇五帝突然間異軍崛起,修爲扶搖直上,站在了天地間的最高峰。
他們率領着僅剩的人族修士奮起抵抗,穩住了局面,而後的歲月,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終於打下了萬里河山,將人族的地位推到了萬族之巔。
可以說,如今萬歸元他們這些人所享受到的生活,是踩在先賢的血與骨之上建立的。
不論將來如何,萬族是否能夠和平相處,說起來,他們這些人都沒有權利替先輩原諒異族。
當年的血債,哪裡輪到他們這些坐享其成的人來做憐憫與慈悲。
種族之仇,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忘記來路的種族,何談出路?
連自己先祖的仇人都能轉過身,翻開嶄新一頁,然後美其名曰的說上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樣的人,這樣的種族,還有什麼上進可言。
試問當今的蒼穹大陸,人族之中,可還有幾人能夠想起三皇五帝的功績,想起那一代人灑血的悲愴。
怕是都已經忘記了吧……
如今的這代人,追求享受,還美其名曰的說是享受精神世界,其實何嘗不是一種自我的沉淪。
世人忘記了先輩,忘記了英雄,開始享受生活,追求物質。
當真是英雄枯骨無人問,戲子家事天下知。
萬歸元嘴角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他雖然也是在今天才知道這裡的一切。
至少對於先祖的功績,他從未忘記。
但是在年青一代的修士中,似乎都忘記了那段不堪言的歷史。
人可以走出陰霾,可不能忘記歷史與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