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姿這一覺睡的很香。她這一陣一直情緒不佳,睡眠也淺的很。夜裡總是睡不着,白天天剛矇矇亮,又睜了眼。她滿腦子都是姬貴妃的臉,還有錦屏看着姬貴妃的那雙眼睛。她腦海裡不斷的迴響着她們的話“錦屏。”,“小姐”。好像詛咒一般,揮都揮不去。
唐沐姿閉上眼,耳邊就不停的重複起那些話。姬貴妃和蕭太后的,姬貴妃和錦屏的。一遍又一遍,魔咒一般。
她看到朱瑛佑的臉,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即使是說她逃避,她也覺得心甘情願。因爲她知曉,這個人,無論如何,都會在她身邊,爲她撐起一片天。
無關於愛情,而是那種,刻進骨子裡的念頭。這個人,在她的身邊,所以即使天要塌下來,他也會爲她撐着,不捨得她被傷害一分一毫。
唐沐姿知曉朱瑛佑的深情。但是她只把他當哥哥,從來那般堅持。因爲她知曉,這一世,她的心,早就丟失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而這個人,是她的哥哥,一輩子,也只會是他哥哥。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殘忍也好。但是這個哥哥,她是真心實意相信的。她是那樣想要回到從前,回到那個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日子裡。她的哥哥,還是她最好的哥哥,疼她,呵護她,寵溺她。沒有別的什麼旁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那些毫無道理的煩惱。更沒有勾心鬥角機關算盡。
唐沐姿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她睜開眼,便看見那張笑盈盈的再熟悉不過的臉。“大哥?”
“是我。沐姿。大哥來看你了。”
朱瑛佑早就知道唐沐姿的心思,她只把他當做哥哥,這件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但是他嘗試了很多遍,卻過去這樣長時間,他依然沒辦法拾回早就遺落的心。
他掙扎過,怨恨過,到最後,也不過剩下一聲長嘆,勾了脣,笑自己庸人自擾。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爭也爭不來。倒不如順其自然,靜待事態發展。
他想,興許現下自己還放不開,但是誰知道以後的事情呢。說不準就是明天,忽然就遇見一個眉眼溫和的女子,一江春水,攪了他一片凡心。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也並沒有那般執着,不過是習慣了這樣的疼愛,怕是一輩子,都要把這傻姑娘,捧在掌心上的。畢竟,那是自己從小就立下的誓言,從他瞧見唐沐姿的那一刻,就同自己立的誓,這一世,護她平安周全。不管她結果如何,至少,儘自己所能的給與她,讓她開心。
唐沐姿眨巴着一雙眼,直愣愣的看着她牀前的人。她喊:“大哥。”
大哥。大哥。大哥。聲音是那樣柔軟,好似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禮物的小傢伙。是滿心的歡喜和明媚的
藏也藏不住的笑。
“大哥,這是真的麼,我不是在做夢麼?”
“這是真的,沐姿。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唐沐姿臉上笑意盈盈,鼻子卻酸的厲害。於是她彎着嘴角,皺着鼻子,整張臉都快要扭曲起來。
朱瑛佑大笑,伸手就去揉她腦袋。他罵:“笨蛋,醜死了。”
“呵呵。”唐沐姿低頭,拿手揉了揉眼睛。等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一片笑意。她喊:“大哥。大哥。大哥。”
“別喊啦,這不是在這兒麼。”朱瑛佑勾了脣,一臉寵溺。
於是唐沐姿閉了口,只拿眼盯着牀前的這個男人。
“你啊,這麼久了,還和小時候一樣。”
“我小時候什麼樣?”
“你不記得了?”
“記得。不過想知曉在哥哥心裡面那個沐姿,是什麼樣。”
“你啊,難纏,調皮,不聽話,瞎折騰,沒腦子,惹人討厭。”
朱瑛佑每說出一個詞,唐沐姿的臉就黑下去一分,到最後,她乾脆伸了手去錘朱瑛佑的肩膀。
“哎呦,別打了,別打了,疼。”
“你還知道疼,哼,壞蛋。”唐沐姿輕哼,乾脆捏了他肩膀上一塊肉擰了擰。
“誒,沐姿,別捏。疼,真疼。大哥錯了,大哥開玩笑的,別生氣。”朱瑛佑齜牙咧嘴,疼的臉都擠到了一起,
“哼,你還知道疼。活該。”唐沐姿嘟着嘴,臉鼓成兩個小包子。“誰難纏了啊?誰調皮了啊?”
“是是是。我難纏。我調皮。沐姿乖啊,不生氣哈。”朱瑛佑偷笑,大大方方安慰他的寶貝妹妹。
“我又不是小孩子。”唐沐姿嘀咕。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朱瑛佑繼續笑,聲音卻低沉下來,“可是在大哥眼裡,你永遠都是個小孩子。”
唐沐姿一愣,抿了抿嘴,沒說話。
“你啊。從小就這樣,傻乎乎的,會耍小孩子脾氣,卻懂事的很。我聽到有人說,說你心機深沉。可是別人不瞭解,我總是知道的,我們家沐姿啊,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姑娘,心軟又熱忱。”摸了摸唐沐姿的頭,朱瑛佑笑的溫柔。
唐沐姿看着這張溫暖的臉,苦笑。“哥哥,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我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家的沐姿,始終都是那個沐姿。不會變成別人。因爲沐姿是在朱家長大的沐姿啊。”
“可是……可是我覺得,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我了。”
“那是因爲沐姿長大了,有很多不得不去承擔和麪對的責任與事情。但是本質上的沐姿,終究還
是原來的那個姑娘,單純的,從骨子裡善解人意的姑娘。”
“哥哥,你不知道。我……做了很多很多……不應該做的事情。”
“沐姿,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應該做的,有什麼是不應該做的?我們做任何事情,不也是爲了圖個結果麼。因爲有明確的目標和目的,纔會去考慮能做什麼,要做什麼,但是有的時候,爲了某些東西,我們不得不去做一些,迫不得已的決定。但是,這真的,真的不影響本質上的那個你自己。”
“是這樣麼?”
“是啊。比如說,沐姿和絮茵做的事情,都是爲了爹爹。因爲你們,最後爹爹才能保住性命。沐姿和姬貴妃的事情,沐姿也只是爲了活命,而無可奈何。或者,沐姿以後還會做些什麼,也總該有原因的,不是麼?”
“總該……有原因的?”
“對。總有原因的。”朱瑛佑伸手,捏了捏唐沐姿的臉。“傻丫頭,裝什麼深沉。看你這幅模樣,大哥我還真不習慣。”
“唔。”唐沐姿別捏的有些疼,擡手去拽朱瑛佑捏她臉的手。
“呵呵,真是個傻丫頭。”朱瑛佑笑眯了眼。忽然想起來什麼,他放下手,:“對了,沐姿。我剛來的時候碰到了燕世子。他說讓我給你捎句話,時候不早了。”
唐沐姿一愣,又不動聲色做出一副平常的模樣來。她回:“哦,知道啦。”
朱瑛佑嚥了口唾沫,試探般的語氣:“沐姿,你和燕世子……”
“啊?沒什麼啦,我們只是朋友。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
“大哥還以爲是什麼啊?”唐沐姿一臉無辜。
“那就好,那就好。”朱瑛佑笑的憨,摸了摸自己腦袋。“我也就問問,問問而已。”
唐沐姿挑了半邊眉,故作無事的笑。“幾時了?”
“酉時了。”
“這麼晚了?”唐沐姿驚訝,就要起牀。“大哥和沐姿一起用晚膳吧。”
“不了不了,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家去了。娘還在家等着我呢。”
“那也好,孃親一個人也寂寞。我和絮茵都不在身邊,還有勞大哥多陪陪孃親了。”
“說的什麼話。那可是我親孃。我這個做兒子的不疼娘,反而還要責怪兩個妹妹不成。傻丫頭,好好過你的生活吧。”
“好。我會的。”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別胡思亂想,要開心一些,莫讓孃親和我擔心。”
“知道了。哥哥慢走。”
“恩,你也別送了,再休息一會兒吧。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朱瑛佑笑了笑,轉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