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從稚陽三雄身後,怯生生的站起一位文弱書生,有些畏懼的望着衆人。這個文弱書生便是方雲龍,見到吉胖子一時無言以對,稍作思量,便決定代他出頭。畢竟作爲唐朝子民,曾經在南線一戰中,多次擊退大宋武林人士的斬天書生,當然不能將理虧落在同胞身上。
趙鎮見到此人跟稚陽三雄一桌,此時又站出來爲三人說話,以爲是稚陽三雄的至交,便說道:“這位小兄弟是哪位大俠門下,請恕老朽眼拙,不能認出小兄弟來。”
見到弱不經風的文弱書生站起來爲自己說話,稚陽三雄微微一愣,吉胖子更是轉頭望向方雲龍,眉頭緊皺,卻沒有說什麼。自己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說,那麼就讓方雲龍做緩兵,先應付着,即使他說錯了,得罪了大宋國也無妨,因爲那是他的一家之言,不是自己這位當事人的話。
方雲龍怯懦的一笑,說道:“趙老爺子,小生程金生,只是一介讀書人,不入江湖。在扼喉城下,被吉兄、武兄和章兄三人所救。此事的起因,全因小生的好奇之心,故而想對諸位大俠解釋一番。”
方雲龍謙虛而又有些畏懼的表演,成功騙過了在場所有的武林人士。這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自然不會因爲一位弱質書生的話而發怒,因此紛紛點頭,同意了方雲龍請求。
趙鎮哈哈一笑,說道:“程小兄弟,既然你有話要說,那就說一說事情的經過吧。”
大概是得到了衆多武林人士的認可,方雲龍蒼白的臉恢復了正常,朗聲對衆人說道:“諸位,小生在此將吉兄的原話重複一遍,吉兄當時說道:‘屆時我等就會帶着大宋國武林高手,前往虎隱谷,以防其中有鬼’,請問黑鳳仙子,此話可是原話?”
方雲龍此話一出,大宋武林人士紛紛望向吉胖子,臉上憤怒再顯。原來黑鳳仙子所說是真的,這唐朝武林分明是將我等當成囚犯,押送到虎隱谷,觀看斬天神劍出世。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既然唐朝武林人士看不起我等,認爲我等有鬼,那麼還跟他們客氣什麼,打過便是。一時之間,衆人紛紛怒罵吉胖子,貶低唐朝武林。而唐朝的高手們,自然不會心甘情願捱罵,也紛紛出言,跟對方對罵起來。
吉胖子憤怒的轉身望向方雲龍,一臉憤怒。自己的原話是這麼說的,但終歸是耳語,不能拿到檯面上講,因此自己纔有顧忌,盤算着如何將此話圓起來,不讓大宋武林反感,沒想到這書生竟然直接說出來,真是誤我大事。
場面再次引爆,方雲龍暗笑一聲,小輩,且看當年的斬天書生如何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來一個斷章取義讓你們見識一下。方雲龍高聲叫道:“諸位,請聽在下說完。”可惜他扮演了一個書生,雖然提聲高喊,但聽到者寥寥。
“安靜!”一聲大喝鎮住了衆人,只見趙鎮已經站在了一張桌子上,對衆人說道:“諸位,方纔同意老夫來解決此事,請保持冷靜,聽程小兄弟說完,再行定奪。”
借趙□□住衆人,方雲龍先對吉胖子微微一笑,然後對衆人拱拱手,說道:“請問黑鳳仙子,小生方纔所說,是否吉兄原話?”
黑鳳仙子娥眉微蹙,似乎在考慮方雲龍的用意,不過方雲龍所言皆是事實,因此在聽到他詢問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原話確實如此。”
方雲龍微微一笑,對大宋國衆人說道:“諸位,這次是誤會吉兄了。此次斬天神劍出世,乃是我朝和貴邦武林的一大盛舉。只是受當初本朝跟貴國的和戰約定,只有一千名高手,纔有機會去觀看這一盛舉,不過這其中倒有一些不便……”
聽到方雲龍的話,大宋一方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絲疑惑,有什麼不便?
方雲龍沉重的說道:“戰爭,不論輸贏,死傷的都是百姓。十數年前一戰,貴國將士,武林高手攻破扼喉城,進入我朝。我朝將士,江湖豪傑死傷無數,貴國同樣戰死不少,其中可能就有諸位的父母兄弟,親朋好友,諸位自然悲傷萬分。”
方雲龍這一句話,說到了大宋國衆人的心坎裡。衆人大多參加過戰爭,不少親人好友同門,便是死在身旁,心中悲痛難以名狀。此次來到唐朝,一是爲了參觀斬天神劍出世,另一個目的,便是祭拜戰死的親朋好友。當年戰後,所有戰死的大宋國人被□□大將軍葬到一處。衆人只待斬天神劍出世後,返回大宋前,一同祭拜。
見到大宋國衆人有些傷感,方雲龍繼續說道:“小生無意說起諸位的傷心事,還請恕罪。”
方雲龍對衆人拱了拱手,繼續說道:“諸位死傷了無數親朋好友,作爲戰爭的另一方,我朝死傷更多,甚至有很多平民百姓被無辜殺害,血流千里。若是本朝張大將軍不理會諸位,任由諸位進入我朝,自行前往虎隱谷,那麼諸位在路上遇到我朝戰後倖存下來的百姓,又該如何?”
望着大宋衆人有些不在乎的神色,方雲龍猛地大聲喝道:“面對自己的仇人,諸位都不能做到完全放下,時刻想着報復,那麼我朝的百姓呢?不錯,一個人根本打不過諸位,但兩個呢?三個,四個,幾百個,上千個,乃至我朝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呢?蟻多咬死象,今日你殺了百姓中的一個,明日還有千千萬萬個百姓站起來,終有一刻,會將你碎屍萬段!”
方雲龍這一番話有些不客氣了,直接將大宋衆人說的啞口無言,冷汗淋漓。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只有一千人的大宋武林,進入了唐朝千千萬萬的百姓之中,不被剁成肉醬纔怪。
微微一笑,方雲龍緩和了語氣,說道:“諸位,就算你避過我朝百姓前往虎隱谷,那麼一路你的衣食住行該如何解決?正是考慮到這些問題,張大將軍才安排我朝兩千武林高手,跟你們一同前往。這一路吃穿住行都不必考慮,而且有我朝高手和軍方通行證在,百姓絕不會爲難諸位,這全是我朝的一片好意,更是張大將軍和諸位武林同道,打算與諸位和解的一番美意啊。”
方雲龍這句話,如驚雷一般在大宋國衆人耳邊響起。是啊,唐朝做的這一切,都是爲己方考慮的,自己一番胡思亂想,誤會了他們的好意,當做要將己方作爲犯人押往虎隱谷,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大宋國的衆人震撼了,唐朝的高手個個給方雲龍豎起了大拇指,稱讚他這一番話,說的漂亮。不愧是飽讀聖賢的書生,一張嘴巧舌如簧,黑的可以說成白的,白的可以說成黑的,明明是監視對方異動,卻變成了保護對方,真是讓人不服不行。
“哼”,黑鳳仙子冷哼一聲,說道:“就算是你們是爲了保護我們,才一同前往虎隱谷,那麼吉胖子所說以防其中有鬼,又是如何?難道這不是在防備我們嗎?”
方雲龍暗暗一笑,看不出來,自己還真有當說客的潛質,既然那樣說你們都相信了,那麼下面的話,就更讓爾等無話可說了。“仙子所言,實乃誤會了吉兄。小生駑鈍,不知諸位有沒有考慮過,爲何開春之日斬天神劍現於虎隱谷?”
見到衆人躍躍欲試,打算跟自己辯解一番,方雲龍微微一笑,說道:“可能諸位會說,虎隱谷乃是聖地,當年破碎虛空者可能就是斬天書生,而斬天神劍是他的兵器。或許諸位還有其他理由,但諸位都不敢妄下定論吧。小生只想說一個理由,那就是這其中會不會有陰謀。斬天神劍是唐朝武林的神兵利器,爲何此番出世,要弄得兩國武林盡皆知曉呢?虎隱谷大霧瀰漫,視線受阻,難免會給人可趁之機。斬天神劍出世,該歸何人所有呢?莫不是又一場你爭我奪,相互殘殺……”
“程小兄弟的意思,莫非有人暗算我等?”趙鎮打斷了方雲龍的話,帶着疑惑問道。趙鎮之後,其他人也帶着疑問望向方雲龍,等待他的回答。
方雲龍搖了搖頭,說道:“小生只是一介書生,聽吉兄三人講述了斬天神劍的故事,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待此事,說出心中的疑惑罷了。吉兄所言,以防其中有鬼,無外乎是,從扼喉城出發的你我雙方三千名高手,同心一致,共同揭發其中詭計,以免再次傷了你我雙方的和氣。”
“哈哈”,趙鎮大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言驚醒夢中人,程小兄弟所言甚是。無論如何,只要你我雙方三千高手,同心協力,不生外心,必不怕任何詭計。如此既能順利觀看斬天神劍出世,又能讓雙方朝廷滿意,一舉兩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