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老……!”
李梟一個巴掌,就把王八蛋三個字給拍了回去。李虎揉着腦袋,悻悻的退到了一邊。眼睛仍舊盯着孫承宗,剛剛孫承宗說話很不客氣,虎爺脾氣上來張嘴就要罵。
李虎不懂事兒,李梟卻知道。孫承宗這是好心提醒他,如果真讓八旗兵攻破了山海關。在京畿周圍縱兵劫掠,雖然以韃子的兵力還不至於亡了大明,可李梟也就別想在大明混了。
“孫大人貴爲帝師,不應該看不出來這裡的道道吧。”李梟指着沙盤,如果換一個人他絕對不會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戰前保密的重要性,李梟非常清楚。
現在整個山海關直到作戰計劃的,只有毛文龍、袁崇煥和李梟三個人而已。就連敖滄海也只是直到一點點兒而已。
“都出去!”孫承宗臉色一沉,對着屬下一揮手。身後的親隨就退了出去,李梟推了李虎一把。李虎也悻悻的帶着人退出了門外,敖滄海親自把門。等閒人靠近這間屋子,就會被亂槍打成篩子。
屋子裡面只剩下毛文龍、袁崇煥、李梟還有孫承宗四個人。
“孫大人,山海關知道這次作戰計劃的只有三個人。”李梟在自己身上還有毛文龍、袁崇煥身上比劃了一下。
“您是第四個知道此事的,這件事情影響到千千萬萬將士們的性命。懇請孫大人不要透露半分!”
“承蒙李總兵信任,老夫知道了。”
“袁大人帶着四萬大軍入駐錦州城,爲的就是讓韃子兵攻打。或者說,這四萬人就是我放出去的一塊誘餌。目前韃子的兵力差不多七萬人左右,想吃掉四萬人。韃子兵就算是再託大,也得全軍出動才行。
一旦韃子兵圍了錦州城,我就會命令麾下精銳登船。”李梟手裡的棍子,在地圖上指了一個地方。
“你居然不去解錦州之圍?”看到李梟指着的地方,孫承宗眼仁一縮。
“對,錦州之圍不用我們去解。我們的目的,是要佔領黑山,大虎山一線構築陣地。不讓韃子兵從這裡撤退到遼陽瀋陽!”
“這是要全殲韃子的主要兵力,你有把握可以解得了錦州之圍?”孫承宗感佩於李梟的氣魄,不是誰都有這樣的氣魄,想要一口氣吃掉後金八旗主力。
只是有氣魄是一回事兒,能不能辦成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李梟這個年紀最是好大喜功,萬一他的計劃落敗,可就是大明的災難。
“我會聯絡蒙古頭人格日圖,從彰武出發向錦州進軍。而這裡,纔是我的底氣所在。”李梟的棍子指向了大海。
“海上?”孫承宗詫異的問道。
“對,海上。我繳獲了一艘荷蘭國戰艦,船上的炮位有四十個之多。現在我只有二十門炮,不過我的兵工廠正在加班加點的鑄造。戰前,有望可以將炮位戰備齊全。韃子兵就算是再厲害,我四十門艦載大炮輪番轟擊,他們也絕對受不了。
我已經去看過,錦州邊上的碼頭是深水碼頭。即便不是潮汐的時候,也可以讓船開過去直抵碼頭。”
李梟拿了一個鎮紙,當成船擺在了錦州港邊上。
“碼頭距離錦州城足足有七裡之遠,你的炮能打多遠?”孫承宗眯着眼睛琢磨了一會兒,感覺又有些不對。
“呵呵!梟哥兒的新式大炮,比佛郎機炮打的還要遠。聽說最遠射程已經能夠打到十二里,目前來說打到十里是沒問題的。”毛文龍看着孫承宗頗爲自豪的解說。
“十二里?”孫承宗瞪圓了眼睛,他對佛朗機炮推崇備至。佛朗機炮最遠射擊距離,也不過是六裡地。就這,還得冒着炸膛的危險。
實際上,這年頭的炮想要打得遠。就要靠往炮膛裡面多裝藥才行,裝藥裝得多了。這炮自然就容易炸膛!
想要在炸膛與不炸膛之間找個臨界點,這一點非常的恐怖。需要用炮反覆試驗才行,一個弄不好不但會炸燬大炮。很可能還會出人命,大明的將作監裡面,還沒人有這種拿命出來搏的覺悟。
“十二里還多麼?”李梟嘲弄的看着孫承宗,終於有機會嘲弄一下這位極具戰略眼光的大人物沒見識。
自己連硝酸火藥都搞出來,炮彈能打十二里實在不是難事。十二里說起來好像挺遠,可算起來不過六公里而已。
後世隨便找一門一百二十毫米以上的榴彈炮,射程輕鬆超過十公里。算起來,自己的射程連人家的一半兒都沒達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鑄造技術實在也就那樣。
這還是用延展性好的銅鑄造大炮,如果用鐵來鑄造,現在不知道已經炸了多少門。
當然,爲了增加射程。漁老他們還是在炮膛的位置上,增加了好幾道匝箍。儘可能在不增加太多重量的情況下,增加炮膛的強度。
經過測試,這種炮強裝藥可以打到十五里。如果裝藥再多,有可能會炸膛。
李梟決定,把裝藥量就定在十二里上。
炮藥事前都需要稱好裝包,一包藥灌進炮膛就可以把炮彈送出去一里地。想要打十二里地,就裝十二包藥。
炮長射擊前,只要命令炮手幾號裝藥。就可以把炮彈射出去多遠,例如炮長說十號裝藥。那就是灌十包炮藥進去,炮彈也就能夠打出去十里地。
這種裝藥方式,讓不熟練的炮手也可以儘快掌握。
“如果你的炮真能打十二里,韃子兵只能集中在西門躲避。你聯絡蒙古人,從西北的彰武進擊。正好戳中韃子的後陣!
兩面夾擊之下,如果我是賊酋努爾哈赤也會命令退兵。而你這個壞小子,事先在黑山、大虎山一線佈置了兵力。韃子退卻到了那裡,被你這一頓打,嘿嘿!不損兵折將纔怪了!
只是老夫不知道,你準備在黑山大虎山一代佈置多少兵力?”
“步兵五千人,騎兵一千五百人。”
“你確定攔得住?”
“攔得住!”
“真的?”
“我說攔得住就攔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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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梟爲了錦州戰役積極籌劃的時候,京城裡面也是風雲激盪。這裡雖然沒有硝煙,但卻同樣不缺少刀光劍影。
李梟想要和努爾哈赤攤牌,魏忠賢現在卻想和東林黨攤牌。
黨派之爭,雖說很多時候披着政見的外衣。可說到根子上,還是爲了利益而鬥爭。
利益的含義很廣泛,但用一個字來具體形容一下,那隻能用錢來形容。
魏公公想要和東林黨攤牌,其實就是爲了錢。確切的說是爲了一筆錢!
說起來,這件事情的導火索,還是李梟搞出來的麻煩事兒。
李梟送了五千兩銀子,趙率教就進了錦衣衛的詔獄。他那一屁股屎,頂風臭出去八條街。不用嚴查,只要稍稍查一下就跑不了。
尤其是趙率教的副將高進,這位副總兵被帶進詔獄的第一天起,就搖身一變轉做污點證人。趙率教這一次,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雖然罪名大,但終究這年頭兒有錢好辦事兒。趙率教的兒子趙識善得到管家的稟報,立刻帶着大筆的銀子進京活動,希望能把老爹撈出來。
當然,他最先拜望的就是同鄉。同爲河北人的禮部尚書趙南星!
在塞了可觀的紅包之後,趙識善終於見到了這位朝廷大佬。
聽說了老鄉的遭遇之後,趙南星並沒有說什麼。畢竟這是一件爛事兒,趙識善之所以能夠見到趙南星。完全是因爲他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趙率教是受李梟的迫害。只要趙率教出來,就可以告李梟徇私舞弊,私募軍隊,意圖謀反等諸多罪名。
攤上這些罪名,東林黨掌控的言官再一擁而上,形成輿論效應。李梟基本上是十死無生,要知道大明朝對別的管的都算寬鬆。可意圖不軌,妄圖謀反這條卻看得極其嚴格。只要沾上,無論你是王公貴戚,還是當朝權臣全都沒個好。
有這麼個機會,趙南星立刻接見了趙識善。雙方經過親切的會晤,趙南星表達了對趙識善的關心與慰問。趙識善則表達了對長輩充分的敬仰與尊總,賓主雙方就關於趙率教的一系列有關問題,進行了卓有成效的磋商。
磋商從傍晚持續到了深夜,最後得出結論。趙南星也無能爲力!
畢竟他是禮部尚書,官位雖然高,可錦衣衛不歸他管。
搭救趙率教這種事兒,還得有能力倒登事情的人出手才行。可找來找去,東林黨裡面能倒登事兒,能辦這件事情的人也只有汪文言。
於是趙南星給趙識善指了一條明路,去找京城裡面最能倒登事情的汪文言。並且慷慨的給趙識善寫了一封引薦的信,只要拿着這封信不愁見不到汪大人。
趙識善如獲至寶,第二天一早就帶着趙南星給的信去找汪文言。
汪大人是痛快人,看了趙南星的信。大方的表示,趙尚書的囑託,那是有困難要辦,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辦。
現在唯一的難點在於,人在錦衣衛的詔獄裡面,而且證據確鑿。想要撈出來得出錢,而且還得出大錢才行。
趙識善一聽老爹能撈出來,立刻大方的表示。自己是個孝順兒子,只要能把老爹撈出來,花多少錢都成。
汪文言給了個數,四萬兩銀子可保趙率教不死。如果想要放出來,不受此事波及,需要六萬兩銀子。
趙識善當時就震驚了,知道撈人比較貴,可卻沒想到會這麼貴。無奈人在詔獄關着,就算是當破財免災。咬着後糟牙答應下來,汪文言立刻愉快的把趙識善禮送出府。
雖然答應了趙識善,但汪文言也辦不了這事情。畢竟案子是錦衣衛管着,而且這事情已經鬧騰的沸沸揚揚。上上下下都準備當成典型來辦,這時候撈人實在難度太大。
不過沒關係,他汪文言撈不出來,可以託關係撈出來,畢竟有錢好辦事兒嘛!
汪大人不走尋常路,既然要找人撈人,就一定要找個說了算的。汪大人眼裡那個說了算的,自然就是魏忠賢魏公公。
東廠錦衣衛,遍佈着魏公公的爪牙。只要他一句話,不怕這件事情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通過層層關係,汪文言找人請託到了魏忠賢那裡。汪文言自然不會說是自己託魏公公辦事兒,假託了一個他人的名字找到了魏公公。
魏公公聽了趙率教的事情,左思右想之後給出了他的價格。
要說魏公公和汪文言也算是心有靈犀,他給出的價格也是四萬兩不死,六萬兩放人。
消息傳回到汪文言那裡,汪文言立刻不幹了。老子來來回回的倒登,最後一分錢撈不到,全進了魏忠賢的口袋,還有沒有王法!
憤怒的汪文言立刻找來趙識善,告訴趙識善事情有變,現在需要八萬兩銀子,才能把人撈出來。
吃驚的趙識善目瞪口呆,然後……!
就木有然後了!
趙識善在老家盤活資金,總共才盤出六萬多兩銀子。本想着去找汪文言,好好說說能不能搞個低成本的。結果沒想到,汪文言張嘴就要漲價。
無奈的趙識善只能表示,自己沒錢無能爲力。
汪文言也表示,沒錢不行!
本來事情到此爲止,等到秋後皇帝御批之後,趙率教就會被拉出去一刀幹掉。
可這事情,居然又發生了變故。
估計是魏公公最近手頭比較緊,有了這麼一比生意,自然心裡惦記。可左等沒消息,右等也沒消息。
派人一查才知道,請託自己辦事兒的人居然是汪文言。
太欺負了人了!
平日裡跟老子作對也就算了,還敢求老子辦事兒。還他孃的吃老子的回扣,還一吃就是兩萬兩銀子。
魏公公出離的憤怒了,暴怒的魏公公立刻派人,去把汪文言抓了起來。敢不拿太監當盤菜,今天就拿你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