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尋找

“入我谷者無怨悔,祭以血肉衛家園;凡我門徒奉天尊,擯棄獸體修正果。”劉羽臣接二連三大喝,卻依然重複着同一句話,隨之全身冒起金光,彷彿整個人都融入金芒之間,身影變得模模糊糊。

“是修仙者!”蓬萊谷中不乏見識卓越之輩,雖然無人見識過修仙者,不過從氣息中推斷出此人的身份,據說修仙者是人類修道者跨越自身境界所化,在這羣妖聚集之地出現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卻不知道他意欲何爲,各個心生戒備,要不是他所喊的話讓他們迷惑不解,早就出手動招了。

那萬道金芒乃是劉羽臣的仙氣,隨即龍歇苑的衆妖無不感受到無與倫比的氣勢壓了過來,那些躋身於魔妖境界的尚可抵擋,對大多數而言,內心都泛起了一種莫以抗拒的無力感。而且在那股威能之下似乎還有一些難以分辨,卻無可抗忽略的細聲細語紛至沓來,那些聲音似乎正召喚着什麼,令他們內心深處的某些意識不斷復甦。

雷沸雲也感覺到了那股聲音,內心再次輕嘆,那是劉羽臣的真梵咒,他在喚醒在遠古時植入蓬萊谷妖怪身上的那股意念。從此他們的生死便將會被他牢牢控制。

“天尊!天尊!天尊!”

“天尊!天尊!天尊!天尊!”

一開始不過是斷斷續續,隨後更多人高聲呼喊,聲波如同掀起的驚濤巨浪在龍歇苑炸響。一些後世出生的小妖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老妖的帶領下也毫不質疑地附和起來。

劉羽臣似乎相當滿意這個效果,俯視數千實力超羣的妖衆,這是他暗伏的一着奇招,憑着這股勢力,他將不再有後顧之憂,就算無法和神殿分庭對抗,亦能爲自己贏得足夠的時間來完成最後的一步,倘若一切順利,相信不久之後,他便能夠躋身於真正的神類世界。

他已不必多費脣舌,召喚雷沸雲來到自己身邊,宣佈他作爲天尊第一門徒,有權調度這裡所有的妖怪,這一刻起,他便是一人之下,萬妖之上的萬妖之王。

受到如此崇高的榮譽,雷沸雲臉上卻殊無歡愉之色,他知道這意味着蓬萊谷的妖類從此將告別自主的生活,告別了沒有羈絆的生活。

現在的他無法可想,只有帶引着他們戰勝外在的一切力量,戰勝這個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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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踏入蓬萊谷中,一切似是而非,跟隨雷沸雲進入的是韓小菲、刺木、降風及卓瑪爾,再入蓬萊谷一方面是爲了尋找消失不見的黑鐲,另一方面則是帶降風進來,爲了應付即將到來的風暴,降風必須再次進行修煉。

蓬萊谷之內靈氣果然和以往迥然有別,整個天地像是出於混沌初開的時期,迷迷濛濛,一干人懸浮在這片青濛世界之上,展開神通瞭望,這個梅花狀的地域全然展露,當初的繁華妖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盡是高聳的晶石荒土。

刺目在旁邊解釋緣由,自從蓬萊谷被大禁制形成的碎禁流給破壞掉,他們原本還打算重建家園,後來發現源源不斷的靈力開始充斥世界,形成前所未有修煉福地,這樣的情形誰也不知道會維持多久,爲了不錯失良機,於是暫時放棄了重建,全都進入修行狀態。

幾年的時間很快過去,蓬萊谷靈氣不但未見減落,反而更加旺盛,有着千年以上修爲的妖怪在這股靈氣的帶引下大有收益,連連突破自身境界,那段時間是衆妖狂歡的日子。

降風自重新踏入蓬萊谷後便發出連串的感概,他終於明白爲什麼以往的夥伴會有如此長足進步,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沒有意外,他甚至不需要幾年的時間便可達到超越地妖的境界。數千年的精變如此漫長,任何妖怪都無法抵抗這種段時間超越自身的誘惑,降風心癢難搔,立刻懇請雷沸雲讓他進入修行。

雷沸雲自然沒有問題,降風喜出望外,突然想到什麼,望向卓瑪爾眼裡露出依依難捨的神色來,誰知道卓瑪爾卻對他一笑,轉身對雷沸雲道:“上古蓬萊果然神奇,倘若能夠藉助它的力量,也許能夠恢復我本身的能力,但不知道能否允許我也進入修煉呢?”

降風喜道:“是麼,那太好了!”隨即他也滿懷期待地望向雷沸雲,畢竟如今的蓬萊谷只有他纔有權力放人進來。

“只要對卓瑪姑娘有所幫助,你要修煉多久都成,不過……”雷沸雲面有難色。

“不過什麼?”卓瑪爾和降風異口同聲地道。

“就讓你們兩個在此修煉我覺得……”

卓瑪爾和降風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面紅耳赤,降風結結巴巴地爭辯道:“我們絕不會在此……在此干擾對方……我們絕不會……”

雷沸雲見他們神色歡喜,不由受到感染,隨口開了玩笑也只是一時少年心性,此刻看他們尷尬的樣子,忍住笑意,道:“你們想哪裡去了,我是想說,這裡四下渺無人煙,你們會不會太過寂寞了。”

降風木納地笑了笑,刺木在旁邊突然嘆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是卓瑪姑娘改變了降風大哥,他比以前可好玩多了。”

雷沸雲大笑了起來,不由望向身邊的韓小菲,看她似懂非懂地微笑,心情不由寬鬆了許多。

又說了一陣笑,降風攜着卓瑪爾告辭而去。

韓小菲轉過頭來對着雷沸雲輕笑道:“你們有時候也挺可愛的,爹爹說妖怪都是寡情冷血的,我也經常聽師哥他們說起過許多關於你們妖怪劣跡,什麼生食活人,喜於自殘,不過和你們相處卻沒有感到太多的不同,這就是你們平常的生活麼?”

刺木對於這個人類小姑娘並沒什麼惡感,說道:“姑娘對妖怪似乎有些誤解,我們同人類不過起源與不同的種類,皆屬於天地靈物,只是人類不喜同我們分享這片天地,於是強加各種惡名在我們頭上。由於在這個世界上還存有一些蒙受天地靈氣所蘊化的惡靈,那是些邪惡無比的物種,人類便將這些兇靈和我們妖類強自歸爲一體,增添仇恨。這其中道理不過是人類的一己私慾罷了。”

韓小菲聽着有些發呆,半晌才說道:“那麼你們爲什麼任由這種謠言散播,卻不做解釋呢?”

“解釋?說白了這不過是你們人類自欺欺人的一套說法罷了,好名正言順地將我們趕盡殺絕,那些在野外生長的妖怪又有什麼能力反抗這個命運,只有適者生存,東藏西躲,仇恨也便越來越深了。”

韓小菲面色赤紅道:“我們人類也不是全如你所說的……”

雷沸雲在旁邊笑道:“我知道你和他們不同,否則又如何爲帶你進入這個地域呢。”

韓小菲對雷沸雲特別順和,聽他開口就沒說什麼,只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刺木看出雷沸雲和韓小菲這個人類之間似乎有着什麼,神秘地一笑,說到:“我們分頭尋找黑鐲吧……”便匆匆而去,留下雷沸雲和韓小菲單獨相處。

韓小菲心中顧慮盡去,依偎在雷沸雲身邊,臉上洋溢着幸福。雷沸雲輕聲說道:“我們也趕快動身吧。”也不多說,伸手將她攬在懷中,踏着煙霧翱翔於蓬萊谷上空。

妖怪修的是本性,敢愛敢恨,但覺喜歡便成,沒有什麼世俗道德加以束縛,但在韓小菲眼中卻不是這樣,她雖然生性灑脫,無比率真,對於男女之別還存有着根深蒂固的觀念,如此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抱在懷中,早已經是七上八下,亂了心緒。

雷沸雲用妖識不斷搜尋四下,感受黑鐲的氣息,卻一無所獲,心中不由焦慮起來。原來自從蓬萊谷靈氣大盛,所有的妖怪各自進行修煉,彼此便鮮有聯繫,即便是黑鐲的哥哥,黑牧雲、黑風他們,也不知道妹妹的下落,只知道黑鐲爲了這難得的際遇,打算克服身上的頑疾,獨自進行修煉,也不知道去了那塊地域。

雖然雷沸雲擁有上古蓬萊,但像是這等神器,卻只能掌握皮毛,在外他根本無法探察到谷內狀態。進入谷中之後,雷沸雲才知道從這個佈滿靈氣的地方尋找黑鐲其實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容易,大量的靈氣此刻干擾了他的妖識,即便能力再強也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

雷沸雲之所以迫不及待進來尋找,最擔憂的其實是她的安危。他焦慮的神態被韓小菲一一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雷大哥要找的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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