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另外幾位朝中重臣也相繼來到萬壽宮,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穿上了喪服,不管這些人心中是如何想的,臉上都是一臉的悲痛。
來的人不多,只有四人,吏部尚書李長善,左都御史秦瑞,大都督何顯,以及昌平郡王。
這一次主要是商議景安帝的後事,這幾人加上週昂和魏思賢,已經足以代表如今朝堂上的勢力,之所以只叫了這麼幾人,也是太子有意從速從快的解決此事。
“陛下......你怎麼就走在臣的前面了啊!”昌平郡王剛一踏入長壽宮,便一臉悲痛的跪在景安帝的棺槨前,他抱着棺槨就旁若無人的痛哭起來。
昌平郡王是景安帝最小的叔叔,年紀比起景安帝也大不了幾歲,當年在諸多皇子中是最不起眼的一個,直到景安帝登基前,這位皇叔連個郡王封號都沒混上。
後來還是景安帝給了他一個昌平郡王的封號,而後任命他爲宗人令,成爲唯一一個在京的宗室王爺。
見昌平郡王只顧着悲傷,元象帝上前幾步,親自去將他扶起:“皇叔公也請保重身體。”
元象帝語重心長的說道,心中卻也是納悶,明明是自己死了爹,怎麼反倒自己去安慰起旁人了?
“好了,既然陛下將我們叫來,諸位便說說看接下來怎麼做吧。”周昂瞥了昌平郡王一眼,而後目光落在李長善何顯等人臉上。
接下來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景安帝的駕崩,徹底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第二日一早,景安帝駕崩的消息便正式宣告天下。
頃刻間整個京都一片縞素,京城外十餘萬大軍繼續嚴陣以待,這是這次三處大營都默契的不再對準京城,而是調轉方向,擺出了一副守衛京城的架勢。
皇帝大行,先是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哭喪。
一夜的準備時間,今日太極廣場到萬壽宮前都跪滿了文武百官,京城的大街小巷也跪滿了一身縞素的百姓。
一時間哭聲籠罩京城,莫名的便有一種天地同悲的氣氛。
哭喪開始後,便是京城所有宮觀鳴鐘三萬次,這個過程相對較長,同時皇宮之中也會舉行一些儀式,爲大行皇帝出殯做着最後準備。
景安帝在位已經十五年,早在五年前他的陵寢就已經修好了,所以通常最重要的陵寢問題已經不用考慮了。
在朝中幾大巨頭的默認下,景安帝的整個葬禮還是有些從簡,甚至顯得有些匆忙。
雖然一應程序都按照禮制進行,但整個葬禮所花的時間,足足比正常情況快了三分之一。
等到景安帝陵寢地宮封閉的第三天,也就是八月初一這一日,元象帝的登基大典又在萬衆矚目開始了。
三天前京城之中還一片縞素,天地同悲。
而三天後同一座京城卻又張燈結綵,普天同慶。
皇宮還是那座皇宮,不久前還一臉愁容的文武百官,今日又換上了喜笑顏開。
元象帝高居御座,滿朝文武三拜九叩的對着他行大禮,那禮樂之聲響徹雲霄,就連城外隔着數十里的三座大營都能隱約聽到。
新皇登基,爲了犒勞將士,元象帝還下旨犒賞三大營士兵酒肉。
往日裡一片肅殺的三大營,今日也都默契的放鬆了不少,開始享受那些御賜的酒肉。
元象帝登基之日,便首先頒佈了兩道聖旨,一道是冊封先皇后蕭氏,也就是元象帝的生母爲太后。
而第二道聖旨便是冊封太子妃劉嫺爲皇后,就在同一日,劉嫺身着鳳袍在皇極殿中一同接受了百官朝賀。
這一日元象帝意氣風發,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定要一掃大寧朝積沉多年的頹勢。
登基伊始,元象帝不修宮室,不納美人,除了五日召開一次的朝會,他還每日準時召開御前會議。
元象帝的御前會議,已經不叫御前內閣會議了。
因爲參會的人已經大有不同,六部尚書除了李長善繼續出席,其餘五位尚書全部被排斥在外。
而除了李長善之外,便只有大理寺卿周昂,五軍都督府大都督何顯,司禮監掌印太監魏思賢。
因爲一共只有四人,私下裡這四人便被稱作四大輔臣。
四大輔臣的出現,說明大寧朝的勢力劃分更加明確,權利也更加集中。
而古往今來,出現這種幾大巨頭相互制衡的情況,也預示着更大的風暴即將到來。
元象帝確實是個好皇帝,他每日按時起牀,做完那些一個皇帝必須做的事情後,他就會認真的翻閱奏摺,一直批閱到半夜三更。
歷朝歷代所有皇帝都有批閱不完的奏摺,所以漸漸有了內閣和司禮監這類爲皇帝分擔政務的機構。
但是景安帝登基這幾日,他竟然能將每日的奏摺全部批閱完成。
今夜景安帝依舊在養心殿批閱奏摺,養心殿就是皇帝的書房,不過只是其中之一。
因爲以前景安帝沉迷煉丹,所以養心殿一直荒廢,而今元象帝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這養心殿了。
殿中燈火通明,元象帝認真的讀着奏摺上的內容,雖然如今大寧朝自己控制的地方越來越少,但這九州之事依然繁多。
比如他此刻所看的奏摺,正是山西布政司上的摺子,說黃河今年發大水,幾處河堤都被沖毀,有多少民房被毀,有多少農田被淹,最後又是向朝廷要錢要糧。
元象帝眉頭深鎖的看着奏摺上的文字,他知道這些內容並無虛言,他也很想大筆一揮,寫上調撥多少糧食,調撥多少銀兩賑災的話。
可是元象帝知道,無論是糧食還是銀子,他都沒有!
“陛下,夜深了,該休息了!”皇后劉嫺不知何時來到了養心殿中,她端着托盤,上面放着一個小碗,碗裡盛着小米粥。
劉嫺已經貴爲皇后,可如今穿的依舊算不上華麗,可見即便成了皇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節儉。
“皇后來了?待朕將剩下的這幾個摺子看完再休息,倒是皇后你也該早些歇息了。”元象帝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的看着劉嫺,他語氣溫柔,這一帝一後看起來也是相敬如賓。
劉嫺看着元象帝,目光之中有些心疼,而後她走到元象帝身旁,將小米粥放下:“這是臣妾親自爲陛下熬的,聽太醫說小米養胃,陛下先吃一點吧。”
“好好,朕吃,皇后親自熬的,朕說什麼也要吃完。”元象帝一臉欣慰的說道,雖然貴爲帝王,可他與劉嫺依然有着這種小小的幸福。
劉嫺一臉滿足的看着元象帝,看着元象帝將自己送來的東西吃下,這也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陛下,臣妾能求您一件事嗎?”眼看元象帝就要吃完,劉嫺恭敬的朝着元象帝一拜。
元象帝見狀連忙起身扶起劉嫺,而後說道:“皇后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又何必如此呢?”
不知道這大寧皇室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王朝已歷三百年,皇帝都出了十幾個了,雖然這些皇帝將這大寧朝是治理的越來越差,但歷來帝后之間相處和睦,卻是歷朝所罕見的。
“臣請陛下早日納妃!”劉嫺依舊躬着身子,任憑元象帝扶她也不起來,同時無比誠懇的說道。
“你呀......怎麼和那昌平郡王一樣?”元象帝一臉好氣的說道。
這幾日昌平郡王可是每日都會上一個摺子,偏偏那摺子內容都是一模一樣,就是要元象帝早日納妃。
元象帝尚無子嗣的問題,可不僅景安帝一人掛念,身爲宗室宿老的昌平郡王,在元象帝一登基就立刻發現了,而現在他就像催着晚輩早生孩子的老人。
“陛下若無子嗣,便是臣妾失職,請陛下體諒臣妾的苦衷。”劉嫺無比鄭重的說道,身爲皇后她同樣考慮的也不僅僅是男歡女愛和恩寵了,她同樣也要考慮帝王子嗣的延續。
元象帝看着劉嫺如此鄭重的樣子,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無奈的說道:“既然如此,那皇后看着安排便是。”
“讓臣妾安排?”劉嫺大爲意外的看着元象帝,這讓皇后給皇帝選妃,好像還是第一次。
“怎麼不願意?”元象帝面帶微笑的看着劉嫺,眼神之中大有深意。
劉嫺一愣隨即便也明白,而後點頭應下:“臣妾定爲陛下好好選幾個妃子。”
元象帝的意思其實非常清楚了,他讓劉嫺這個皇后來給自己選妃,無非就是告訴劉嫺,也告訴整個後宮,不管他納多少妃子,皇后永遠是皇后,永遠是這後宮之主。
“陛下,皇后,興建伯來了!”就在元象帝與皇后劉嫺你儂我儂之時,殿外突然響起一個內侍的聲音。
劉嫺聽到周昂來了,便對着元象帝施禮說道:“這麼晚了興建伯還進宮,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臣妾就先告退了。”
此刻已是深夜,按理說任何外臣都無法進入皇宮,但是元象帝登基後,什麼都沒給周昂封賞,唯獨給了他一個任意出入禁宮的特權。
wωw¸тtκan¸co 這道旨意讓周昂在任何時候,都能見到元象帝。
周昂靠近養心殿的時候,剛好遇到皇后劉嫺出來,兩人正好一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