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鼓不用重錘,程黎平的話點到爲止,也不用再去提點什麼,他相信如果穀子柳足夠聰明,一定會主動想辦法把何勇弄出來。判是判了,不過說上幾句話,把有期徒刑操作成緩刑,再或者乾脆讓何勇不去裡頭服刑,還是沒什麼難度的。只要沒人盯着不放,自然也不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說起來這麼多破事,還是自家那個不爭氣的老四招來的,若非這傢伙還在醫院裡躺着,穀子柳真想親自把他的手腳胳膊腿全打斷。那些外幣不好兌換,所以才讓他藏好,這小子話說的倒很滿,結果全被人家摟了去。
想想那些錢穀子柳就覺得很心塞,幾十萬的外幣,折算成人民幣,怎麼着也有三百多萬了。這意味着一套兩百方的大房子,意味着兩輛保時捷卡宴,還意味着一頂處級的烏紗帽。不用某些東西來衡量,錢是沒有意義的,因爲放在那裡就是一堆紙。可換算成其他的東西,不由得穀子柳不心疼。
心疼過後,穀子柳又打了個電話給黃友生,讓他息事寧人,該認栽就認栽,別想着到處找人去查那一男一女了,省的一波不平一波又起。黃友生在電話裡答應的很爽快,這可這口氣卻咽不下去,照舊花錢找了不少道上的人,非得查出來那倆人是什麼來路不可。大舅子是當官的,當官的都怕麻煩,可他不一樣,只要不弄出人命來,還有啥事花錢擺不平?
開賭場的,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錢,不是權,而是面子。這個啞巴虧要是嚥下去了,以後誰都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因爲這麼大的事情都抓瞎,還有什麼威嚴可講。
程黎平也沒在蘇徐久待,安排白玉每隔兩天給穀子柳打個電話,什麼時候把何勇弄出來了什麼時候算完。白玉笑嘻嘻的說:“大佬,這個任務我保證完成。”
這事暫時告一段落,程黎平租了輛馬自達轎車,一路開着駛往黎城。這次回來是處理遠方面粉集團的事情,那是他的公司,不管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也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就被別人給吞了去。真的要吃,至少要拿出相應的籌碼,三百多萬的支票,吃相未免太難看。
到了黎城,程黎平沒跟任何人聯繫,先去了程家新村。在小區附近觀察片刻,見沒有可疑的人盯梢,索性直接將車子開了進去。爬樓梯上了樓,輕輕叩響房門,老媽過來開了門,見是程黎平,馬上把他拉了進去,問道:“平娃兒,你怎麼回來了?”
程黎平尷尬的笑了笑,因爲家裡可不止老爸和老媽,周壽昌和紅山酒廠的任叔都在。周壽昌和任叔臉上的驚訝更甚,同時站起身來,一個說:“程總,回來怎麼沒說一聲”,另一個說:“多事之秋,黎平啊,你現在真不該回來。”
程黎平笑道:“再不回來就要被人吃幹抹淨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談業務,剛弄了兩千萬的糧食,他們就在我後院點火,不討個說法怎麼行?”
周壽昌又驚又喜,說:“兩千萬的糧食?”
程黎平道:“是啊,不出意外的話,一週內就運過來了。”
周壽昌嘆了口氣,道:“可惜了,麪粉集團現在已經不是我們做主了。”
程黎平挑了挑眉毛:“誰說的,我可沒簽字,也沒同意轉讓股份。”
“可是政府……”
“政府就能巧取豪奪,公私不分?”程黎平的臉上依然帶着微笑,可他話語中的力度可不輕。老爸和老媽此時才意識到兒子的事業做的有多大,光面粉集團就是兩億多,想到之前那幫人拿了三百多萬的支票就想把兒子的產業騙過去,老爸和老媽都氣的臉色發白。
任叔看事情卻比別人都透徹的多。“黎平啊,現在情形對你不利,他們也沒說非得要你轉讓手中的股份,只是黎城國資委暫時託管一半的股權,光明粉業收購一半股權。你經常不在黎城,麪粉集團那些股東掌握的股份加起來,肯定比你多的多。他們可不敢跟政府對着來,這場博弈不動還好,動了你必輸。”
程黎平一直擔心的事情就在這裡,周壽昌雖然沒簽字,可是收了那一千一百萬,意味着他的股份已經轉出去了。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程黎平也不會讓周壽昌去幹那種死不認賬的事情,自己手上只有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確實沒辦法擰過人家的大腿。只要自己一露面,股東們肯定要求召開董事大會,選出新的董事長。到那個時候,自己纔是真的一敗塗地了。可是拖着也不是辦法,根據法律規定,在董事長長期缺席的情況下,任何一個股東都可以申請發起股東大會,無非是將這個流程延長了一點點而已。
以黎城區政府和光明粉業這次的動向來看,他們未必會讓程黎平拖多久。
程黎平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不用這麼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任叔,你們酒廠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任叔苦笑着搖頭說:“不行,沒糧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程黎平道:“回去給工人們鼓鼓勁,準備開工吧。”
任叔皺皺眉頭,突然眼前一亮,激動的說:“黎平,你的意思是……”
程黎平聳聳肩:“既然他們要吃我的麪粉公司,幹嘛還白送他們兩千萬的糧食?你等一下,我這就安排。”說完,不等任叔接話,程黎平馬上撥通了鄭彤的電話號碼。鄭彤還沒有休息,鈴聲一響便接了。程黎平道:“鄭小姐,先前*的糧食現在運到哪裡了?”
鄭彤道:“您等一等,我這就查。”過了兩分鐘,鄭彤道:“已經運抵連雲港了。從連雲港的港口卸貨,轉陸路運輸,大概只需要兩天時間就能到達黎城。”
程黎平道:“把目的地更改一下,讓他們運送到紅山酒廠。”
鄭彤心裡很驚訝,可是並沒有多說什麼,乾脆利落的答應了。掛了電話,鄭彤馬上搜索有關遠方面粉集團的新聞。此時蘇徐的媒體上已經登出了黎城區國資委和國企光明粉業即將聯合託管遠方面粉集團的新聞。鄭彤大吃一驚,再去搜尋黎城區政府發佈的公告,出乎意料的是,這份公告的附件卻在發佈半個小時後,被官方主動刪除了。
鄭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老闆沒講,她也不好多問。現在她只擔心新加坡那邊的*合同應該怎麼辦,畢竟人家預付了定金,不能按期交貨,可是要賠付百分之三十的違約金。對於公司來說,賠錢還是小事,影響了名聲,以後還怎麼發展壯大呢?
任叔得到了兩千萬的糧食,頓時喜不自勝,緊緊握着程黎平的手,死活也不鬆開。隔了幾分鐘,才激動的說:“黎平,可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放心,這些糧食投入生產以後,酒廠一定儘快回籠資金轉給你。你用這些錢東山再起,未必不能新創一個麪粉集團。”
程黎平笑道:“任叔,您不用這麼客氣。”
任叔坐不住了,他要儘快趕回去,將這個好消息轉達給酒廠的五百多名工人。老爸出門送了任叔下樓,周壽昌滿臉愧疚,低着頭道:“程總,我對不起你……”
程黎平搖搖頭,勸道:“周老哥,可千萬別這麼想。他們打遠方面粉集團的主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暫時吃這個虧。不過你放心吧,麪粉集團到最後還是我們的。”
周壽昌明知道希望渺茫,可被程黎平這一番話鼓動了,又重新有了一點信心。再把周壽昌送走,老媽憂心忡忡的問道:“平娃兒,到底怎麼回事?麪粉集團出事故,死了三個人呢,政府是不是要查這個,才把麪粉集團收回去的?”
老媽用詞嚴重不當,但程黎平卻沒有去糾正她。在老爸和老媽心目當中,政府是永遠不會錯的,哪怕當年程家村強拆,他們也覺得政府是爲了大家好,讓大家住上新樓房。有時候會出現一些不平之事,那是歪嘴的和尚念壞了經,畢竟古往今來哪朝哪代都免不了那些事。
程黎平只能溫言寬慰,說:“沒事的,有事的話,我還能回家來嗎?”
老媽一想這話還真有點兒道理,便坐在桌邊嘆了口氣,沒有再追問下去。過了一會兒,老爸回來了,看見程黎平便問道:“你跟橙子聯繫了嗎,那閨女明天早上到,要去高鐵站接她嘞。”
程黎平一愣,道:“她過來幹什麼?”
老媽道:“聽說了麪粉集團的事,不放心,下午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
程黎平暗暗叫苦,自從去了香港,事情一樁接一樁,手機號碼換的那麼頻繁,還真沒田梓橙聯繫過。不知道這姑娘現在心裡是不是幽怨無比,怪自己得到了她的身子便冷落了她。
想了片刻,程黎平道:“我開車回來的,明早我去車站接她就行了。先別告訴她,給她個驚喜。”
老爸老媽見他們兩個感情沒出問題,當即樂呵呵的回屋休息去了。至於麪粉集團那邊,有錢也好,沒錢也罷,只要兒子平平安安,二老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