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嫌疑人逃離的消息傳來,王敦儒大發雷霆,市局裡也是一片譁然。他們想不通,在荷槍實彈的警察面前,對方是如何把人劫走的。幾個押送的警察首當其衝,先被停了職,然後關了禁閉。馬先重辭職後,刑警大隊長由原本的副大隊長接任,這人是軍轉幹部,也是個火爆性子,馬上在會議上吼了起來:“王局,我認爲這樣懲罰不妥當。我去現場看過,有輛車燒成了鐵架子,地上全是彈殼,這幾位同志都受了傷,說明他們拼盡全力跟匪徒搏鬥過。我建議可以暫時停職檢查,但關禁閉甚至討論把他們開除警隊的做法,我堅決不同意。”
王敦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警局是一個講究紀律的地方,樓大隊長,護犢子要有分寸。”
幾個副局長也先後表態,紛紛說樓大偉啊樓大偉,現場的彈殼都是警方留下的,對方可沒動槍。這件事就按照王局的說法去處理吧,不要再浪費精力了,當務之急,是動用全部力量,把那幾個人抓捕歸案。
樓大偉沒辦法,只能憤憤不平的坐了下來。
警方發佈了通緝令,並向周邊縣市發佈了協查通報。程黎平的父母被24小時監控起來,不管是手機通信還是正常生活,每天都有幾個警察輪班倒的盯守。
與此同時,躲藏在山洞裡的三個人也在計劃下一步行動。何勇建議越境潛逃,不管是從新疆那邊逃到西亞,還是從廣西雲南邊境跑到越南緬甸,都能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劉衛國說:“這樣的話,就坐實了黎平殺人潛逃的罪名,跟槍斃他沒什麼區別。”
何勇說:“區別大了去了。槍斃了人就死了,潛逃了,人還活着。如果未來我們能成就一番事業,再回來洗刷罪名也不遲。”
劉衛國冷笑道:“在土生土長的地方,我們都寸步難行,沒有合法身份,想在異國他鄉熬出頭,哪有那麼容易。”
何勇說:“那怎麼辦,難不成咱們就這樣東躲西藏一輩子?”
劉衛國還是那句話:“聽你程哥的。”
程黎平內心裡很矛盾。他不想揹負一個逃犯的罪名,又不想讓劉衛國、何勇陪着自己冒險。其實他知道這一切是誰搞的鬼,除了王敦儒和王智浜兩兄弟,別人還真沒那個本事能利用警方大做文章。王敦儒是市局局長,對付他就相當於跟公權作對,結果只有死路一條。王智浜是黎城首富,手下的保鏢打手一大羣,也不是合適的報復對象。
至於他們唯一的軟肋,就是那個不成大器的王紅旗。可是,就算自己能夠控制住王紅旗,又有什麼用呢?王家兄弟不見得會還自己清白,相反的,還會給自己再添上一條綁架的罪名。
何勇性子急躁,不停的催:“程哥,你拿個主意,事到如今咱們什麼也不怕了,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程黎平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站了起來,點點頭說:“那就玩個大的吧。”
何勇眨眨眼睛,說:“程哥,玩多大的?”
程黎平說:“玩以前從來沒發生過的。”
劉衛國笑了,慢慢的說:“咱們只剩下幾條路可以走,這是最難的走的那條,不過,你的選擇和我想的一樣。”他轉頭看向何勇,說:“勇子,你退出吧,還來得及。”
何勇愣了,道:“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衛國說:“劫獄的事我扛了,你應該沒什麼事,回去接管飯店吧,再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去。”
何勇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道:“姓劉的,你看不起人。”
劉衛國搖搖頭說:“一開始是有點看不起你,但是當你跟着去坑窪地的時候,我就把你當兄弟了。但是現在情形不一樣,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
何勇張大了嘴巴,回頭看向程黎平,說:“程哥,你到底想玩多大?”
程黎平說:“弄死姓王的。”
何勇直勾勾的盯着程黎平看了一會,嘿嘿的笑了起來。“不錯,既然玩了,那就玩個大的。”他一屁股又坐回到地上,接着說道,“劉哥,別的話咱就不說了,我何勇無親無故,也沒啥念想的,飯店有那幫小子看着,用不着我幫忙。王家三兄弟黑白通吃,狼狽爲奸,這幾年坑死的人可不少。今天弄死他們,也算爲黎城父老除了大害,搞不好要名留青史呢。你們兩位可不能這麼自私,出風頭的事全自己幹了。”
程黎平不說話,看着劉衛國。劉衛國也不說話,看着程黎平。
何勇笑道:“兩位親哥,你們就別看了,不答應的話,我就自個兒去。”
程黎平沒理他,躺在一堆野草上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今晚動手。”
三個人都知道今晚的行動意味着什麼,眼睛雖然閉着,卻始終都沒有睡着。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先吃了點東西,再從原路繞下山。一路上發現好幾撥蹲守的警員,幸虧劉衛國是偵察兵出身,目光比較銳利,這纔沒有被警員埋伏到。
山下依然停着幾輛警車,不過留守的警員有點漫不經心,大概是因爲山上已經有同伴了,所以警惕性不高。三個人大大咧咧的從警車旁走過去,車內的警察也沒有絲毫反應。
走到公交站臺,三人上了一輛公交車,儘管警方已經發布了程黎平等人的高清照片,可市民們顯然想不到這幾個通緝犯還敢乘公交車,因此也沒有引起別人懷疑。來到城西,何勇去五金店買了漏勺,把頭部折掉,剩下一個鐵質的細把手,用來充當武器。
王智浜的豪宅是獨門獨院,院牆建的很高,想進去的話只有從大門而入。何勇看了看周圍的監控攝像頭,笑着說道:“王智浜是個土鱉,鏡頭五米一個,簡直浪費。”
劉衛國和程黎平雙雙走到大門前,二話不說,一頓拳頭送上,幾個看門的漢子就倒在了地上。
何勇嚇了一跳,說:“兩位哥,咱們就這麼硬闖?”
程黎平笑了:“不是說過了麼,要玩就玩個大的。”
何勇說:“那也不是這麼個玩法,萬一姓王的有槍呢?”
院子裡又跑出來十多個漢子,程黎平顧不得搭話,漏勺把直來直往,把這些漢子打的滿臉是血。劉衛國也不遑多讓,面前的對手躺下一排。反倒是何勇落了個輕鬆,大搖大擺的直衝進來,大喊道:“王智浜,快給老子滾出來。”
當程黎平等人衝進大門的時候,王智浜就已經得知了消息。他今天原本計劃請政協的領導吃個便飯,恰巧那位領導半小時前來電話說臨時有事,王智浜才提前回到家中。至於獨生兒子王紅旗,這幾天一直鎖在家裡,根本沒出去過。看見這幾個人打進門,王智浜有點慌神,衝着面前的保鏢吼道:“給我打,照死裡打,侵犯公民住宅,是違法行爲,打死他們屬於正當防衛,什麼都不用怕。”
王紅旗也很激動,今天終於能光明正大整死程黎平了。可是看到對方凌厲的出手,他又有點害怕。王智浜的貼身保鏢也拿着伸縮棍圍了上來,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沒有,程黎平和劉衛國對望了一眼,繼續採用背靠背的站姿,跟這幾個保鏢硬對硬的打鬥。何勇打不過這幾個高手,只能東竄西跳,伺機欺負王智浜。
王智浜身材雖胖,動作卻很靈活,趁着何勇出拳的工夫,猛地拎起一張實木椅子丟了過來。何勇被砸個正着,額頭出現一條傷口,鮮血頓時流的滿臉都是。
何勇火了,握着漏勺把向前猛刺。王智浜躲避不及,左手手掌竟然被活生生穿透。王智浜痛的大叫起來,幾個貼身保鏢全力出擊,把程黎平和劉衛國逼退後迅速回防,將王智浜守在中間。
何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咬着牙說:“姓王的,老子今天既然敢來,就沒想過活着回去。是男人的就上來,咱倆單挑。”
王智浜痛的直打哆嗦,右手託着左手手臂,吼道:“挑你媽x,你死定了,你們三個王八蛋,一個也別想跑。”
劉衛國走到大門前,把大門反鎖住。見院子裡還停着一輛奔馳s600,又把車子開到門前,抵在大門後面。王智浜頗有江湖大哥的作風,硬是忍着手上的劇痛,一個勁的使喚眼前的保鏢主動出擊。幾個保鏢低聲商量了一下,集體撲向何勇。他們看出來何勇是敵方最弱的一環,只要把何勇打趴下了,對方就少了一人,無人再威脅到老闆的安全了。
何勇閃身多開,急忙把手裡的漏勺把迎上去,幾根甩棍砸了下來,硬生生把鐵質的漏勺把打出幾道彎曲。何勇大吃一驚,這幾棍要是敲在腦袋上,豈不是*都打出來了?他手無寸鐵,不敢再跟幾人對敵,急忙逃向程黎平和劉衛國。
幾個保鏢追了出來,甩棍耍的密不透風。程黎平和劉衛國也沒辦法,武器上吃了虧,硬打肯定打不過,只能且戰且退。退到奔馳s600前,劉衛國靈機一動,用漏勺把捅破了奔馳車的郵箱。這輛車剛剛加過油,一百多升液體燃料咕咕咕的流出來,很快流的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