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兩族神色一變，就算九陽再怎麼有實力，這句話也未免太過狂妄。
然而四大聖主不動，天靈塔塔主和段離天不動，洪荒冥王同樣不動，其他人雖然心中不服，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
良久，聖主終於問道，“爲何？”
九陽迎風而立，在蕭御的本體之上，隱隱幻化出一重虛影，這重虛影看起來很不真實，唯有雙目神光明滅，彷彿凌絕三界。
“因爲我相信。”
一語既出，天地靜默，唯有洪荒冷然一笑，“自混沌以來，三界雄傑輩出，但是敢說出這句話的，你還是第一人。”
九陽傲然而立，眼中神光無極，“三界的確雄傑輩出，但以你區區數千年壽命，又能看到三界多少故事。大千位面，想要一統三界者不勝可數，只不過從來沒有人能成功而已，上一個想要統一三界而失敗的，就是魔尊。”
魔湮勃然怒道，“魔尊豈是你能夠稱呼的？”
人族高手接連出場，原本已經掌控的局勢，又多出了許多變數，魔湮胸中原本就有氣，此刻見九陽狂妄無極，終於怒極而發。
九陽淡然一笑，“魔族舉十萬年大計，最終的目的無非就是齊集神珠碎片，將魔尊從始源神珠中解印出來，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城主皺眉，“神珠？”
六大絕世高手中，只有聖女宮宮主和段離天見識過始源神珠，三大聖主和天靈塔塔主對神珠所知甚少，不由得問道。
聖女宮宮主微露忌憚之色，“是始源神珠。”
宮主對神珠的瞭解同樣不多，但之前親眼見到靈語以神珠碎片封印凌霜殿殿主，直到此刻依然心有餘悸，雖然以靈語現在對始源神珠的掌控，暫時對她還造成不了實質的威脅，但是他日等到靈語成長起來，未必不能在舉手之間將她封印。
天靈塔塔主略一沉吟，目光驟然一盛，“十萬年前神魔一戰，始源天神以神珠封印魔尊，莫非就是這顆珠子？”
宮主眸光凝重，“正是此珠。”
天靈塔塔主微微一震，同樣露出忌憚之色，即使是龍主和聖主，也一樣倍感意外。始源神珠對於他們來說，雖然有來自上古傳承下來的史料，卻總以爲只是傳說而已，沒想到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魔族的手中。
聖主語氣微沉，“冥王，你似乎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兩大聖地都是通過冥王和魔族進行對話，雙方都至爲坦誠，一起制定相應的計劃，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事情預先瞞着他們。
冥王一身華袍無風自動，雖是魔族，但卻有俊朗無雙之貌，面對聖主的質問，只是淡淡一笑，如三江春水，“我的確沒有告訴你。”
聖主目光微凝，“既是盟友，理應坦誠相待，如果有所欺瞞，豈非違背這個盟字。”
冥王道，“我沒有告訴你，只是因爲我認爲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兩方會盟固然要坦誠，但也不必事事托盤而出，難道你敢保證對我們沒有分毫隱瞞。”
聖主默然，他的確也有不少地方隱瞞了魔族，但是那些事情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始源神珠這一件大。
“易兄、鍾離兄。”
城主的聲音朗然響起，“當日四大聖地歃血爲盟，世世代代生死與共，二位兄長縱然有不同的想法，我們依然可以攜手共商，但以身侍魔，則就算今日一戰功成，也必將遭受萬世唾罵。當日四大聖地和妖族聯盟，妖族試圖侵佔血域森林，甚至不惜引發聖地內亂，但我們始終同結一心，纔有之後數萬年的和平盛世。此刻魔族尚未成功，已經視人族如無物，兩位兄長縱然胸懷大志，恐怕也萬難實現，不如我們攜手一戰，我神鋒在此立誓，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永遠不會傳到世人的耳中。”
“城主，如果我是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不是如何說服他們，而是尋找一條退路。”
輝光之城城主一番話說的至爲誠懇，九霄神殿聖主和真龍聖地龍主雖然還沒有表示，但未必不會被說動，沒想到兩位聖主還沒有表態，九陽的聲音已經突兀的響起。
城主皺眉，無論出於什麼考慮，九陽在這種時候都不應該說出這句話，但他還是保持了應有的氣度，只是問道，“爲何？”
九陽淡然說道，“因爲單單依靠言語，是不可能說動他們的，在他們做出決定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今天可能發生的局面，即使很多事情超出原本的預料，依然不足以讓他們改變自己的決定。”
城主眉峰愈沉，就算事實真如九陽所說，他也絕對不應該直言說出來，這樣做只會將兩大聖主推向他們的對立面。
九陽恍若未見一般，繼續說道，“修爲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本身的傲氣也會自然生長，無論事態如何發展，都只會遵從自己本身的選擇，而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導引。如果城主不說，或許在某個時刻，兩位聖主還有可能做出新的選擇，但當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依然停留在原來的位置，甚至向後更退一步。”
這一次，城主選擇了默然，聖女宮宮主和天靈塔塔主也同樣默然頷首，聖主和龍主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足以證明他們的本心何等驕傲，甚至於偏執，此刻想要以言語勸回他們，只會反過來將他們推的更遠。
聖主微微一笑，“你似乎很瞭解人心？”
九陽淡然一笑，“如果你和我一樣，曾經經歷過千百萬年的歲月，就會明白人心從來如此，每個人都以爲自己卓爾不羣，其實當他心裡生出這樣的想法時，就已經被現實的法則所禁錮，最終也只會淪於世俗而已。”
羣雄相顧駭然，九陽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千百萬年的歲月，那是何等漫長的人生，擁有這樣漫長人生的人，又將有怎樣的境界。
聖主默然，面對九陽，他同樣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但他還是說道，“你這樣說，是想反過來激我們對魔族反戈一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