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他驟然提高的聲調，沈曼羅的語氣平靜得宛若一條涔涔流淌的小溪。
謝長林擰着眉頭在原地踱來踱去，突然努了努嘴：“去，檢測一下她血液裡的吐真劑含量。”
“是，師父。”
助手拿着針筒，從沈曼羅的手臂上抽了一管血，拿到一旁去檢測。另一個助手小心翼翼看着謝長林的臉色，試探着說：“師父，要不我們直接加大注射量？”
“不行。把她打殘了，凌少爺會要了我的命！”謝長林雖然殘暴，卻也不是個糊塗主兒，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五分鐘後。
“師父，吐真劑的劑量已經達到最高值了。”助手拿着數據分析報告遞給謝長林，“您看，我們爲了讓她說真話，一開始就按着最高劑量注射的。”
最高劑量，確實沒錯。
可爲什麼對她毫無影響？
吐真劑會消除大腦對行爲的控制，使人下意識地對問題做出應答。當大腦被藥物“麻痹”後，人主動說謊的能力會減弱。因此，只要提問，就有迴應，絕不會鐵嘴銅牙榨不出一點訊息。
這個女人……
謝長林陰鷙的小眼睛微微眯了眯，緩緩吐出幾個字：“上電刑。”
兩個助手眼底頓時射出嗜血的光，興奮地應着：“是！”
好久沒有給女人試過電擊了，想想就爽！
“嘩啦。”
一杯冷水潑到了沈曼羅臉上，她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甩甩腦袋，猛地睜開眼睛，直視着眼前那個帶着殘酷笑容的中年男子。水珠子順着她的髮絲從額間頰邊一顆顆掉落，滴在滿是灰塵的地上消失不見。
“醒了？白日做夢的滋味怎麼樣？”謝長林毫無感情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沈曼羅腦袋一偏，呸的吐出嘴裡的廢水：“問到你想問的了嗎？”
謝長林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臉色並不怎麼好看：“真不簡單呢，看來是我小瞧了你。”
沈曼羅緩緩低頭，看見兩個眼熟的夾子分別夾住了她的手指和腳趾，電極一端夾在她的雙腕上，另一端夾在腳髁上，看來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怎麼樣，還不說嗎？”謝長林
狂妄地問道，臉上的肌肉抽搐着，顯得十分可怖。
沈曼羅對着他冷笑。
雖然凌南珏一再強調不能傷害這個女人，但淩氏目前還是凌峰掌權，老爺子說過只要不讓她死，務必讓她開口承認自己的間諜身份，說出背後主謀。
謝長林陰陰地想着，只要不讓她死……
那還不容易麼？
低壓電刑只要控制在200v以下，調節電流和電壓控制用刑力度，就可以讓受刑人不至於昏厥，不損害性命，但得承受長時間的極大痛苦。
“沈小姐，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誰派來的間諜？”謝長林推開兩個助手，親自握住控制器手柄，拇指搭在按鈕上。
只要他用力按下，電流就會擊遍她全身！
沈曼羅咬了咬牙，語氣堅定：“我不是間諜！”
“好，好，好……好你個女間諜！”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謝長林被她的態度氣得想吐血，狠狠心用力一按。
“滋……滋……”
強大的電流聲瞬間爆發開來！
沈曼羅只來得及發出“呃”的一聲尖叫，臉上肌肉隨即扭曲，手指腳趾幾近蜷縮，全身發生劇烈抖動，不由自主地痙攣着，渾身的肌肉都像要從骨骼中被拉扯出來，無數個細胞不斷膨脹、刺痛，像被火燒到七竅都要流血……
電流流過，又被猛然切斷。
她癱倒在椅子上，只覺得耳中轟雷般一片亂響，眼前金星直冒，從五臟六腑到四肢百骸無不承受着無法言喻的疼痛，一瞬間臉色白得像只鬼。
“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不該受這樣的苦。”謝長林似乎在嘆息，卻有掩飾不住幸災樂禍，“不過，誰教你這麼倔呢？我倒是有點佩服你背後主使了，能讓你如此爲他賣命，不簡單。”
沈曼羅喘了口粗氣，目光如刀，陰冷地瞪着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如果她又還有機會逃出去……
這個人，死定了。
“師父，這……怎麼辦？她還是不吭聲。”助手都急了，真沒見過骨頭這麼硬的女人。
謝長林眉頭一皺，確實棘手。
一個人如果遭受兩三次電刑
，便會變得神情呆滯、反應遲鈍，身心受到極大摧殘。
再用刑下去，只怕這個女人真的得廢了。
如此厲害的女人要這麼死了，還是有點可惜啊。
“沈小姐，如果你覺得凌少爺還有可能保你，那就真的錯了。凌老爺子對我說過，寧可錯殺不肯放過，你真的要死咬着不承認麼？這又是何必呢？你要是說了出來，或許還能活命……”
沈曼羅張了張嘴，忽然一口鮮血從花瓣般的嘴角緩緩流下。這種時候她居然還牽起脣瓣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卻虛弱得厲害：“我……沒打算……活着出去。”
是啊，沒打算活着出去了。
他也說過：“如果你騙我，我會殺了你。”
她還能奢望什麼呢？
那個人能這麼狠心，對她就像一塊隨意買來的抹布，用完就扔，如果不是還有利用價值，要通過她的嘴挖出組織的情報，只怕凌峰會當場把她殺了吧。
這場從頭到尾的欺騙，輸掉的居然是她！
呵呵，可笑！
可笑之極！
“你笑什麼？”謝長林盯着她的臉，忽然沒來由一陣膽寒，又是一陣厭惡，“我奉勸你還是說……”
他的話沒說完，沈曼羅忽然“呸”一聲，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臉上！
謝長林臉色一變，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一拳直接揮了上去，“砰”的一聲驟響，把女人的臉揍得偏到一邊。
“呼！”
他吹了吹手背，黃牙從嘴角露出來，“就憑你這個廢人也敢吐我？我要殺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那就……殺了我啊。”沈曼羅擡起頭。
一股怒火直衝上腦門，謝長林提起電擊裝置的手柄就要按下去，卻被兩個助手一左一右及時拉住：“師父，別意氣用事啊！您想直接殺了她確實很容易，可我們的任務不是審訊嗎？”
謝長林氣得汗毛倒豎，一把推開他們兩個，吼着：“滾開！這臭女人敢吐我一臉，今兒我就電死她！凌峰要是問起來，就說她承受不住自己死了！”
他對着椅子上的女人獰笑一聲：“去死吧！”
手指用力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