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新日冉冉升起,預示着全新一天的到來。
這顯然是一個好天氣!
可是所有來到順江市羅湖中心的人都不這麼認爲。
因爲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裡正醞釀着一聲暴風雨!
今天,在這裡即將召開的是海洋鑄造集團的股東大會。可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坊間傳聞,今天,就在這個股東大會上,海洋鑄造集團35%的股權將被轉讓給一家名叫大通鑄造的公司!
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微微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正在對一個五十歲上下面容清瘦的人說道:“我說葉大哥,你說這傳聞是不是真的?這大通鑄造公司不過十個億左右的年產值,甚至不及海洋鑄造的一個零頭,它能收購海洋35%的股份?”
那被稱作葉大哥的人說道:“老韓,你是不知道啊!這大通的水,深着哪!聽說它背後有大財團的支持啊!今天把咱們這些小股東們叫來開個會,其實不過是走個形式,事情是他們早就定下的!”
老韓嘆道:“你說田總這是怎麼啦?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公司做這麼大了,這股權說賣一下子就賣了!真不知道田總是怎麼想的!”
葉大哥也嘆道:“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的田總早就不是以前的田總啦!以前的田總多好啊!辦事雷厲風行、果斷決絕,可現在呀!唉,海洋鑄造大小事務都由一個名叫張念青的人把持着!田總的眼裡,恐怕只剩下女人了吧……”
“啊?不會吧?”
“怎麼不會?不信你到海洋鑄造集團內部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這事兒啊!”
“唉,難怪海洋會走到這一步!自作孽不可活呀!只可憐我們這些小股東,誰來維護咱們的權利呀?”
“沒辦法呀,誰叫咱說話沒份量呢?走吧,快開始了……”
兩人說着,快步走進了羅湖中心。
能容納上千人同時開會的羅湖中心已經座無虛席。整個大廳顯得亂哄哄的。
這時,一行人的出現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一行人約莫十幾個,除了爲首一人之外,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裝,而且全部都戴着墨鏡,顯得整齊劃一,甚至他們走路的步伐都是一致的。
這些人表情嚴肅,不拘言笑,一聲不響的跟在那爲首的人的後面,對這人形成拱衛之勢。如果不是爲首那人面帶微笑,令人如沐春風,恐怕每個人都會忍不住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黑社會來打羣架的?!
這些人的如此作派卻把爲首這人的風度氣勢完全趁託了出來,和他身後的這幫黑衣人不同,這人卻是一身可體的白色西裝,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價值不菲的名牌貨。這人頭髮後梳,一塵不染,整個人顯得相當精神,脣上一道濃密的鬍鬚趁托出他的穩重,絲毫不顯張揚。臉上微微的充滿着親和力的笑容,竟把由他身後十幾個黑衣人所帶來的壓抑感一掃而空!
可是如果有人仔細注意他的眼睛的話,就不難發現,他的眼睛裡,分明散發着一種輕蔑!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自然而然的輕蔑,即便是他的臉上帶着微笑,也是那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施捨性的、禮節性的笑,他很容易就能讓人生起一種需要仰視的感覺!
他的笑容可能會令你感覺他很親切,但你絕不會感覺他很容易親近!
這一行人走到大廳的一排特定的位子上,依次就座。
“這人是誰呀?好大的氣派?”老韓問道。
“他呀,就是大通鑄造的老闆徐信雄!”葉大哥說道。
老韓又看了那人一眼,“他就是徐信雄?難怪!就是他要收購海洋35%的股權?”
葉大哥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他!”
老韓嘆道:“此人確實氣宇不凡,有一代梟雄的氣勢,若是田憾真像你說的那樣……看來此番海洋是在劫難逃了!”
葉大哥也嘆道:“唉,真不知道田總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前幾天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在一家見過他一面,說他簡直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對那事還是樂此不疲,流連忘返,今天能不能來還是個未知數呢!”
老韓重重的嘆了口氣,神情憂鬱!
突然,老韓一聲驚呼,指着大廳的入口處說道,“咦?!你看那人!那人是誰?!”
葉大哥看了一眼,也吃了一驚,有些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的看了一眼,“田憾?!田總!!那不是田總嗎?!真的是田總!!田總來了?!”
老韓奇道:“可是你看他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啊?”
葉大哥似也很奇怪,“對啊,看上去還神采奕奕的呢,簡直比徐信雄還要精神些!”
老韓笑道:“看來,今天有好戲看了!”
葉大哥也笑了,重重的點了點頭……
張念青顯然也對田憾如此良好的精神感到奇怪,卻也沒時間考慮了。他信步走到大廳中央的主席臺上,“請大家安靜!”
話音剛落,整個大廳立即靜了下來。
張念青很滿意的微微一笑,“現在,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我們開會!”
田憾不具體負責海洋的運營已經有很長時間,公司的大小事務基本上是由張念青說了算,衆人也大都已經習慣,看樣子,今天張念青是照例要主持這個會議了。
張念青環顧了一下四周,緩緩說道:“今天,對一般人來說,也許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可是對於海洋鑄造集團來講,今天,卻是一個值得載入史冊的日子!”
他的話剛說完,整個大廳立即響起了一片私語聲。顯然是對張念青所說的話有些不明所以!或者不以爲然!
張念青繼續說道:“之前,坊間曾經傳言,說是海洋鑄造集團因爲經營不善,將要出售一部分股權來換取資金。我不知道這個傳言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是我個人認爲說這種話的人非常可笑!
試想,一個全中國最大的鑄造業航空母艦,會需要以出售股權這種方式來實現融資嗎?如果海洋鑄造也會缺錢的話,請問中國還有哪家企業不缺錢?”
張念青話立即引來臺下衆人一陣笑聲。
張念青斥道:“所以,這種話根本就是空穴來風!是無稽之談!!大家完全可以不用相信!請大家記住,海洋永遠是大家的海洋,是全體股東的海洋,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臺下立即掌聲雷動!似是羣情振奮!
張念青繼續說道:“真實的情況是這樣,海洋鑄造集團經過慎重的考慮和精心的準備,決定和大通鑄造集團建立長期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共同應對當前的全球金融危機。界時,大通鑄造集團將向海洋鑄造集團注資50億美元,用以開拓海外市場,建立全球營銷網絡!而作爲回報,海洋鑄造集團將會轉讓35%的股份由大通鑄造集團持有……”
他話未說完,剛纔還羣情振奮的臺下衆人立即倒戈。
“這不是一樣嗎?!”
“這跟出售有什麼區別呀?!”
“對啊!只不過換了個說法而已呀!!”
“糊弄誰呢?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呀?!”
張念青大聲叫道:“靜一靜!靜一靜!!請大家保持安靜!!我再強調一遍,這是海洋公司董事會經過長期的慎重的考慮才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請……”
就在這時,田中信雄突然站了起來,張念青的話說到一半,生生的嚥了回去!
他坐的位置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衆人早就在猜測此人的身份。
現在他一站起來,臺下衆人一時不明白他想幹什麼,抗議聲隨即小了下去。田中信雄環顧四周,依舊帶着微笑,緩緩說道:“各位尊敬的股東,請聽我說兩句!
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就是大通鑄造集團的董事長徐信雄!在座的各位可能已經有人認識我,或者聽說過我,但相信更多的人是根本不認識我!
不過沒關係,我相信很快我們就將成爲在同一條戰壕裡共同奮戰的同事!
剛纔,我看到大家對大通鑄造集團與海洋鑄造集團的合作好像並不歡迎,我感到很遺憾!
但是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因爲大家對我們現在所處的外部環境,以及我們之間合作的真實情況的不瞭解而產生的誤解!現在,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不斷加深,經濟下行壓力進一步加大,我們鑄造業作爲上游產業,前景更是不容樂觀!雖然現在金融危機對我國的情況並不如美國那麼嚴重,但是我們更應該居安思危、未雨綢繆!以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種種風險!
放眼全球,強強聯合乃是大的趨勢,我們大通集團現在與海洋集團實現聯合,結成長期戰略合作伙伴關係,正是爲了順應這一趨勢,同舟共濟、共克時限,共同抵抗風險!
而且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並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意願,這是我們大通和海洋高層共同的意願,是我們在經過了不止一次的磋商之後所作的決定!田憾,田董事長也和我一樣,有着共同的想法!”
說着,田中信雄的手一引,引向了田憾,那意思是希望田憾能夠站出來承認他的說法。
他這一來,就相當於把球踢給了田憾!田憾是想不站出來都不行了!
田中信雄的臉上的笑容沒變,可是他的眼睛卻分明閃過一絲得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田憾緩緩站了起來,臺下頓時一片寂靜。
田憾緩緩看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田中信雄和張念青,忽然笑了笑。
他這一笑,卻令田中信雄和張念青沒來由的渾身一冷!
然後,田憾面向臺下衆人,大聲說道:“海洋鑄造集團的每一分股權都是屬於全體股東的,絕不能說賣就賣!!”
田憾的這一表態,立即引來臺下震天的掌聲!
甚至還有人喊出了“田憾萬歲”的口號!
可是張念青的臉在田憾說出這句話之後立即就綠了!
“田總!這可是董事會的意思啊!您怎麼能說變就變啊!”張念青大聲說道。
“哦?”田憾呵呵一笑,“董事會的意思?什麼時候開的董事會?怎麼我這個當董事長的竟然不知道?該不會是你主持召開的吧?張總?!”
張念青一時無言以對!臺下傳來陣陣笑聲!
田憾不主政這段時間,張念青在海洋鑄造可謂是肆無忌憚、飛揚跋扈,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基本上已經搞到了人見人憎的程度。看到他吃憋,衆人無不是大感痛快、大呼過癮!
田中信雄臉上的笑容依舊沒變,可是他的眼神卻冷了下來。
“田先生,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人無信不立!作爲一個企業,尤其是一個大型企業的領導人,更應該以誠信爲本,徐某實在搞不懂是什麼原因讓田先生出爾反爾,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