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道：“我希望，陌刀軍的第一片刀氣，斬斷北岸妖族的脊樑。接下來，我要你往死了訓練陌刀軍，半年之後，無法揮出三丈刀氣的，轉到其他軍。”
何豹瞪大眼睛，道：“軍中無戲言！那說好了，過河北伐第一戰，我們陌刀軍打先鋒！”
守河軍衆將急了，宋無雙道：“怎麼能讓陌刀軍的兄弟冒險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理當我們守河軍先。”
何豹瞬間翻了狗臉，冷聲道：“什麼守河軍泰谷軍，最後都特麼是閒王軍！”
尷尬的氣氛蔓延。
呂文華輕輕一跳，一巴掌拍在他肩胛骨上，罵道：“不會說話閉嘴。”
何豹挺着脖子道：“本來的！閒王說誰是先鋒，誰就是先鋒！”
“我們要主導第一戰。”宋無雙道。
泰谷軍舊將面色微變。
其餘勢力各將皺起眉頭，陳鷹揚與杜波兩尊一品都主動交權，話說得明明白白，東鼎國將士憋了那麼多年跨越數萬裡而來，都不說什麼，你們守河軍什麼意思？
李清閒只是笑了笑，望向宋無雙問：“無雙，過河之後，我們要做什麼？”
“攻克冠軍城！”
“攻克冠軍城之後，我們要做什麼？”
“繼續北上，將妖族趕出人間。”
“妖族沒了，我們要做什麼？”
“護衛人間平安。”宋無雙道。
李清閒緩緩道：“如果有人阻止我們護衛人間平安，你要做什麼？”
宋無雙眯起眼，緩緩道：“擋我者，盡誅。”
“對於護衛人間平安來說，殺阻擋我們的人重不重要？”
“重要。”
“對於護衛人間來說，最後是誰做到，重要不重要？”
“不重要。”
“對於護衛人間來說，只要能完成，你與我的生死重要不重要？”
“不重要。”
“對於護衛人間來說，所謂的尊卑、舊禮、舊法，乃至內心的自我束縛，重要不重要？”
“不那麼重要。”
守河軍衆將目光輕閃。
每個人都知道，李清閒在說誰。
“那麼，對於過河的第一戰，是打出氣勢來重要，是打出軍威重要，是打斷妖族的脊樑重要，還是你們過去的一口氣、你們守河軍的面子，或者說某個逝去之人的遺憾重要？”
宋無雙呆立許久，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
不過幾息，他便明白李清閒話裡的意思。
不能當第二個大將軍王。
守河軍要的是護衛人間平安，人族要的是天下太平，而不是誰的遺憾，也不是哪個小團體的榮譽。
那位大將軍王，就是沒有真正看透這一點，沒有真正透徹自己想要什麼，所以那麼多年，一直在原地打轉。
大將軍王，將自己圈禁在舊世界打造的囚籠中，至死不肯邁出一步。
宋無雙深吸一口氣，伸手抓住左胸口守河軍的繡標，運足真元，一摳，一撕，揚手扔進風中。
那守河軍的劍盾繡標，在風中打着轉，飄飛到遠處。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宋無雙單腿跪地。
“閒王軍宋無雙，拜見閒王殿下！”
“善。”李清閒輕輕點頭。
一些將領疑惑不解，一些將領心神震撼。
那些年輕的守河軍將領呆立片刻，而後慢慢緩過神，紛紛撕下守河軍的繡標，與宋無雙一樣，自稱閒王軍。
但是，仍然有一半的守河軍舊將一動不動，一些人甚至麪皮發紅。
“我們只有明白自己要什麼，才能拔劍。想不通，只能在大河南岸困一輩子，至死不休。有人幫我們蹚過錯誤的老路，我們沒必要重走一遍。不服氣的人，回去想想，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整軍吧。”
衆將帶着思索，開始整軍。
整座泰谷城就是一座巨大的軍營，這裡已經匯聚全國甚至全天下的衆多士兵，各大勢力源源不斷前來，僅僅可戰之兵，就已經突破百萬。
幸虧李清閒背後有泥社、萬合商會和江南命宗，否則即便有乾坤鐲，也沒辦法供養如此龐大的大軍。
這一次，投石車軍反而最輕鬆，因爲他們根本不用想辦法將海量的輜重搬運到冠軍城。
有閒王的手鐲。
這是再多氣運金魚袋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李清閒修煉的時候，衆將就已經商量出個大概，李清閒又是命術師，用命盤一推演，就推算出了最佳的手段。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窮則迂迴穿插，富則火力覆蓋。
閒王軍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人族第一強軍，根本不需要玩任何花裡胡哨的。
半日之後，大軍開拔。
高空之上，法修與機關盤旋。
四面八方，放出斥候騎馬偵查。
閒王軍不用任何奇兵奇謀，只是排着最普通的錐形陣，直奔西北方向的獅王軍。
當閒王軍百萬大軍出兵的消息傳到賢王城後，全軍歡騰。
無論之前有人有什麼異心，無論大家的觀念衝突多麼劇烈，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守，在這一刻，全都整齊劃一。
有的人或許對李清閒有疑慮，但絕對相信與守河軍並肩作戰的杜波。
有的人覺得杜波威望不足，但陳鷹揚足以威震各方。
守河軍衆將甚至隱隱覺得，從外部引來一員大將，或許算不上好的選擇，但也是最不壞的結果。
陳鷹揚與杜波，或許比不上大將軍王，可能也略遜於高天闊與毒軍師，但絕對能穩壓守河軍任何大將。
最重要的是，所有守河軍將領都有一種憂慮。
守河軍的名不正。
大將軍王一死，太寧帝一道聖旨，便能定守河軍的生死，強如舊王軍，最後也落得個那般下場。
李清閒雖然是後起之秀，功勞巨大，但終究資歷太淺。
關鍵是，李清閒很像是下一個舊王，閒王軍很像是下一個舊王軍。
但元帥軍與杜家軍的加入，完全不同。
這兩支大軍，是正統得不能再正統的朝廷大軍和抗妖大軍，從名義上來說，和守河軍不相上下。
不多時，閒王軍百萬大軍救援的消息便傳到賢王城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
守河軍的士氣，在短短的時間驟然炸開，化作哀兵的火焰，轟在妖族之中。
不過半刻鐘後，妖族全線潰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妖族各軍被打蒙了，不得不撤退。
很快，獅王軍大營得到消息。
衆妖將齊齊望向李吹-樹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