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
各幫派衆人嚇得一言不發,只有一些學子怒喝。
「啓明書院,豈能容你撒野!」
「血門主,這裡是啓明文會,不是你們魔門可以肆意妄爲的地方!」
衆多學子向血老魔靠攏。
血老魔哈哈一笑,前往血衣門所在的桌子。
一些學子無比氣憤,但有講書老師們阻止,再加上是書院邀請的人,一時也奈何不得。
走到一半,血老魔望向神弓派所在。
血老魔衝劉義天豎起拇指,稱讚道:「白練高掛,懸屍百人,頗有我魔門風範,我血衣門的大門,永遠爲神弓派敞開!」
而後,血老魔望向身後的弟子們,罵道:「跟神弓派學着點,他們纔是正經的魔門路子!」「門主說的是!」
「神弓派一定是某個大魔門的分支。」
「劉掌門,你來我們血衣門,最差也是個護法,不,副門主。」
血衣門弟子嘻嘻哈哈走向自己的位置。
現場靜悄悄的,只剩血衣門弟子談笑聲和啓明書院學子的討論聲。
神弓派弟子心中惱怒,那血老魔殺死天刀門門主,就是向神弓派示威,畢竟現在神弓派纔是王家屯第一大幫派。
但是,血老魔身爲五品修士,實力太強,敢怒不敢言。
不多時,青山幫衆人前來,幫主萬照與副幫主高天宛直奔神弓派所在,站在桌邊,與神弓派衆人聊天,極爲熱絡。
各門派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驚訝,悄悄議論。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聽說縣衙、血衣門、寶生派以及啓明書院聯手打壓神弓派,青山幫怎麼還不避嫌?」
「是啊,青山幫這是準備跟另外幾大勢力對上?」
「青山幫恐怕也只是表明態度,未必真敢動手,尤其對上啓明書院。」
「我聽說,啓明書院的齋長對神弓派很不滿,青山幫也得掂量掂量。」
「齋長不過是學生,又不是山長或監院,沒什麼用。」
「此言差矣。齋長是學生之首,參與書院的衆多管理,畢業之後,只要品級足夠,向來是朝廷搶着要的人才。更何況,這一任齋長叫向志書,深得文縣令器重,文縣令說只要向志書達到八品,他就向吏部舉薦。你想想,堂堂六品大員的舉薦,這是何等重要?最重要的是,啓明文會向來只是學子參與,所以一向由齋長負責文會。」
「原來如此,沒想到齋長的權力如此大。可讓書院動手,還得需要山長或監院點頭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學子最容易熱血上頭,只要齋長一挑撥,雙方衝突,死了人,書院想不動手也不行。」
「如果這樣,那神弓派很危險啊。一個啓明書院,就穩勝青山幫與神弓派聯手,更別說還有其他幾大勢力。」
「不過,你們都忽視了重點。」
「哦?」
「重點根本不在於神弓派殺沒殺人,重點在於,文縣令判神弓派殺沒殺人。只要文縣令一開口,給這起案件定了性,再挑撥學子,神弓派就完了。」
「是啊,還是要看文縣令的態度。」
「你們看,文縣令來了。」
聽到本地父母官前來,在場的衆人紛紛起身。就見門口走來衆多衣冠禽獸,或紅或綠。
爲首一人面容白皙,相貌威嚴,身穿緋色官袍,胸口的補子繡着一隻鷺鷥,未加金邊,代表從六品的身份。
「文大人!」
「文大人過年好!」
「給文大老爺拜年了。」
所過之處,衆人紛紛拱手拜年。
無論青山幫還是血衣門,盡數起身。
神弓派衆人紛紛站起,唯獨李清閒與周恨依舊坐着,於平一邊站着一邊吃。
文斯言面露和藹的笑容,不斷與衆人拱手,目光掠過神弓派所在,看到兩個沒有站起的人,卻彷彿沒有看到,繼續與其他人打招呼。
文斯言帶着一衆官吏入席,其他幫派的人偷偷打量。
縣裡官面上的人物幾乎都來了,縣令、縣丞、主簿、縣尉、縣夜衛的校尉紛紛在座。
和文縣令坐在一起的,除了官員,還有兩個人,格外醒目。
一個人與文縣令有五分相似,比文縣令高瘦,臉色更白,縣裡人都知道這是文斯月,縣令的親弟弟,正笑吟吟望着神弓派方向。
王守德全身僵硬,雙拳緊握,熱血衝腦。
文斯月目光掠過神弓派衆人,一臉滿不在乎,又望向別處,過了數息,才輕咦一聲,似是想起什麼,再次望向神弓派所在。
文斯月與王守德四目相視。
文斯月突然望向王守德腰間的破扇子,又是滿不在乎一笑,望向別處,再懶得看王守德。王守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王守德一旁的徐芳,眯着眼,望向文斯月旁邊的黑衣蒙面女子。
她知道,那一定是翁白虹。
那翁白虹同樣眯着眼,伸出珠圓玉潤的右手食指,宛如毒蛇一樣點了點徐芳,而後收回手,若無其事望向別處。
徐芳身體輕顫,緩緩低下頭。
文縣令等人落座不久,一隊身穿各色書生長袍的中年人或老年人從門口走進來。
這一次,不僅文縣令,連李清閒與周恨也站起。
李清閒望過去,爲首一人五十餘歲,留着厚厚的大鬍子,鬍子黑白相間,一直留到胸腹之間的位置。
這人沒穿官服,但腰掛銀魚袋,腰帶正中雕着黃銅白鷳,是五品修士才能佩戴之物。
李清閒猜出這位便是啓明書院的監院馮葉脈,又向他周圍看了看,沒有更高品級的人,看來那位啓明書院山長透碑先生張摩崖並沒有來。文縣令離開坐席,主動迎向馮葉脈,禮數備至。
馮葉脈笑呵呵向衆人拱手,笑呵呵與文縣令一起走向書院的坐席上。
在馮葉脈落座後,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
就見一個身穿繡桂枝月白色羅袍的青年走上高臺,開始致詞。
這人生得面白膚細,風流個儻,一副好皮囊。劉義天低聲道:「這人就是向志書,啓明書院的齋長,學生之首。」
李清閒笑了笑,道:「見過。」
劉義天點點頭,這幾天這位李客卿偶爾外出,顯然不只是亂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