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瘋狂的女人
“……放手吧，”徐思充滿無奈：“讓他安息。”
“…………”月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可以……”她說的不是很大聲，卻是無比的堅定：“……他不可以就這樣離開……不可以……”
她擡頭，漂亮的大眼睛靜靜的看着徐思，那雙有些泛紅的雙眸滿是哀傷：“…………”她沒有多說什麼，可那樣的眼神已然很好的說明，要她那般殘忍的放手，她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徐思也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她理解月，更是明白，比起她自己，月對他的愛可能更加深厚和刻骨。
可月這樣的行爲，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同，也許她真的不懂什麼叫愛，但她一直相信，愛不是束縛，而是一種放飛的自由……
飛逝去了，她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雖然這樣的事實真的很難讓人接受，但她必須接受，因爲生活還在繼續，她應該試着去過沒有他的生活，帶着對他深深的思念，勇敢的活着。
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這就是生活，而我們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也是這樣慢慢長大，漸漸成熟。
徐思應該懂得這點，她不會傻傻的玩什麼殉情，更不會像月這樣，硬是要打破自然的禁忌，復活自己所深愛的人。
死亡不可被改變，更是不應該被改變，正是因爲有離開的那一天，才讓珍惜變得有意義，纔會明白什麼叫現在纔是幸福，不用去計較發生的過去，也不用在意未知的明天。
更何況，復活所要付出的代價真的很難想象，不是徐思不想去復活那個男人，而是她很清楚復活出來的會是什麼，那不過是一種扭曲的東西，需要不斷吞噬靈魂才能存在的怪物。
她不想那樣，如果飛的復活需要數以千計的靈魂，她寧願讓逝者安息。
可月，她似乎完全不在意過程，她需要的只是結果，哪怕飛的復活，要付出更多無辜者的生命。
是這樣的，老爺子復活他們這些人也是如此，需要付出等價的靈魂，換句話說，被老爺子所復活的林等人，從他們被複活的那一刻就沾滿了鮮血，而這正是復活的代價。
當然，老爺子雖然冷血卻也不是什麼瘋子，他復活所要的靈魂大都來自被怪物吞噬而無法安息的靈魂。
這些被怪物吞噬卻有沒有被完全消化的靈魂，它們哪裡也去不了，地獄或者天堂都是大門緊鎖，只有煉獄的歡迎這些沒有歸處的靈魂，等到他們因爲無盡怨念而成爲鬼魂的那一刻。
老爺子顯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與其讓這些沒有歸處的靈魂成爲可能的要命鬼魂，還不如讓它們做出最後幾分貢獻，不論這樣是對是錯，復活勢必是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徐思很清楚這點，說起來，徐思當時也是要求過老爺子再次復活飛，表示，在靈魂足夠的情況下，憑老爺子的能力在復活一次不會是什麼難事。
但當時的老爺子卻是很堅定的搖搖頭，他說，飛已經被他復活過一次，他不可能，更沒有那樣的本事可以讓他再次復活。
是啊，老爺子只能復活一次逝去的生命，當這條被複活的生命再次消逝，他沒有任何辦法，對老爺子來說，那是一種死亡，再也不能被複活的絕對死亡。
然後，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徐思最終也是不得不接受，就算是老爺子，他也不可能做到再次的復活。
徐思自然明白其中的不可能，而月應該更清楚，但她卻是從始至終的都沒有打算放棄，從始至終，她都在這種不可能的世界中尋找着那一絲微妙的可能。
然後，她似乎成功了，因爲林潔這個並不是很完整的試驗品，她終究是將希望放在死神身上。
嗯，怎麼說呢，比起老爺子，死神的確有更多的可能性。
死神擁有的靈魂是絕對完整的靈魂，而不是像老爺子那樣，大部分的靈魂都因爲怪物的原因而處於破損狀態，相比較而言，死神所付出的靈魂更爲純正，力量也是越爲強大，復活的可能性也就更高……
老爺子雖然復活了很多人，但這並不表示老爺子的復活每一次都很成功，恰恰相反，很多時候的復活都是失敗的，往往像很多人嘗試的復活那樣，出現的並不是重獲新生的人類，而是極度扭曲的怪物。
實際上，老爺子成功復活的人並不多，算上林這些人，大概不會超過二十個。
而那些擁有魔力的異能者，他們未必都是老爺子復活的，更多的情況還是這些異能者自己本身，就像葉紫那樣，利用邪惡讓自身擁有魔力，然後在利用這些魔力不斷成長，最終到達可以掌控魔武的地步。
呃，說起來，張叔年輕的時候也是跟老爺子混過，只可惜，他的資質實在不行，或者說，張叔的運氣實在不好，那個時候硬是沒有一把可以與自己靈魂波動完美融合的魔武，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張叔魔力的停滯不前，要明白，異能者之所以強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可以借用魔武的力量。
這樣的話，張叔顯然是廢了，最後他也只能很老實的重回到十三大隊。
這樣一比較，死神擁有的可能性似乎更大，月還是有留意過，雖然死神復活的人類大都不能活上太長的時間，但他的復活成功率卻是相當的高，幾乎接近百分百。
正是因爲這點，月纔會找上死神，她相信，可以讓林潔十分正常的活上三年，甚至更久，死神應該有那樣的能力可以復活任何人，哪怕是死過第二次的飛。
她顯然是太過高估死神的能力，不不不，應該說，月太小看復活這種禁忌，死神的復活成功率之所以這麼高，首先是他擁有絕對完整的靈魂，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些被複活人的只死過一次……
因爲老爺子，飛復活過一次，而對於第二次復活，死神也是壓力很大的，雖然可能很沒面子，但死神也不得不承認，第二次復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裡的不可能是在相對正常的情況下，如果利用那滴黑暗之血的話，那就另當別論，結果可能會很理想，不但十分順利的復活那個男人，並且因爲黑暗之血，這個男人會擁有超乎常人的強大生命力，但結果也會很糟糕，因爲霸氣的黑暗之血，向來只屬於林的黑暗之血，它會瞬間吞噬任何想要與之融合的靈魂，哪怕是神……
至於結果會是哪種，死神也拿捏不好，雖然他有一定的信心可以讓黑暗之血儘量的‘老實’，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全然的復活那個男人，更何況，這還是十分棘手的第二次復活。
死神還是蠻無所謂的，成功固然最好，他對於復活又有一種全新的理解，如果失敗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無論怎麼說，復活就已經夠困難了，更別說二次復活。
這對死神幾乎沒有什麼損失，雖然失去了那一滴還算可貴的黑暗之血，但換來的，卻是青龍封印裡的【那個人】……
死神對那個人相當有興趣，因爲他知道，這個不是神的人類，似乎擁有無盡的復活能力，明明逝去了，卻總是能完好無損的再次復活，只要他可以吸食到足夠的靈魂。
這就是死神感興趣的原因，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靈魂，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單單靠自己的力量似乎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復活。
呃，順便提一下，復活與重生不同，兩者雖然很相似卻有着本質的區別，復活是死後的再生，而重生，是死亡之前的再生。
這麼說吧，復活就算時隔數年甚至數十年，只要靈魂依在，他就可以再生。
而重生，在靈魂徹底離開肉體之前，可以強行的再生，而一旦靈魂完全離開身體，便是沒有任何再生的可能。
當然，願意的話也可以這樣理解，復活沒有時間限制，只要靈魂依然存在，復活可以隨時隨地，但重生卻不能這樣，一旦超過時間的極限便是毫無可能。
死神擁有的是無盡重生能力，這種能力已然很強大，幾乎不死。
但比起復活，這顯然更有吸引力，想想看，就算逝去卻還能靠自己的能力再生，那可比重生霸氣多了，要是哪天不小心被羣毆致死，只要吸食到足夠的靈魂，復活不過是簡單的時間問題。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似乎完全跳出了生死輪迴，打破了自然界強大的規則，似乎可以做到永生不死，如同一個神……
這就是重點了，死神雖然掌控着人類的生死，但他更想掌控惡魔或者神的生與死，關是這樣一想就讓死神很激動，如果他能帶走那個人的靈魂，那麼，也許，不不不，他勢必會成爲至高無上的神，無人能及……
這是死神的野心，也是死神對那個人這麼有興趣的根本原因。
月可能知道這點，但她不在乎，縱使這樣做會讓林陷入危險，縱使全然蛻變的林潔會成爲東少的完美容器，縱使死神可能真的從那個人身上找到掌控惡魔與神的生死，這些月都不在乎，她所在乎的，只是他的重生，那個男人的迴歸，再次出現在自己似乎沒有一點快樂的生活中。
所以，月顯得無比堅定，雖然那雙泛紅的雙眸依然帶淚，卻是沒有最初的哀傷，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剛毅：“……不要阻礙我，”她顯得很認真，冰冷的語氣中充斥着滿滿的告誡：“……就算是你，我也不會保證，我會不會殺了你。”
“…………”徐思靜靜的看着月，神情平靜，她一點也不懷疑月會這樣做，在她看來，眼前這個女人，終究是因爲愛這種東西而變得瘋狂，嚇人的瘋狂。
然後，她搖搖頭：“……就算他被你成功復活了，”她那雙注視着月的雙眸透入幾分同情，甚至是一種可憐：“………你覺得，他會接受那樣的結果？”
她笑了，笑容滿是苦澀：“……我們都瞭解他……也許，在復活的那一刻，飛就會選擇又一次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