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歸宿
兩人配合相當完美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看似獨立的打鬥卻在爲彼此爭取絕對的機會,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夏亞引上奴役者的注意力,徐思沒有那麼容易恢復魔力,並且施展【瞬殺】的劍氣。當然,如果沒有徐思這種獨一無二的劍氣,夏亞在奴役者身上留下的傷口也變得毫無意義。
也算情理之中的,在確定徐思的那種致命劍氣融入奴役者身體以後,夏亞也不再多做糾纏,在順勢躲過奴役者那把巨大的骨劍以後,她接連幾個大躍,有意與奴役者拉開相對安全的距離。
“……可以了嗎?”站立在徐思的身旁,夏亞輕輕問了一句。
得到迴應當然是肯定的。只見徐思自信滿滿的將霧狀的瞬殺重新變回幽藍之色的實體狀態,很快的,因爲她這個看似輕巧的舉動,對奴役者來說是那般的痛苦。它開始感覺了,在身體內部的那些渾厚的魔力,不知道爲什麼,剛剛還穩定有序的它們一下子紊亂起來,而這種紊亂,就如同進入魔力失控狀態,那些魔力頓時變得無比暴躁,極力的想要掙脫本體的束縛,彷彿想要重獲自由……
這讓奴役者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了,它無法理解,更不會相信,明明屬於自身的魔力怎麼就像別人的魔力入侵一樣,讓它的這些魔力處於相互排斥的狀態,而這種越發明顯和嚴重的排斥狀態,它帶給奴役者帶來必然是絕對更是無法忽視的壓力。
不出所料,只是一會兒,感覺到魔力不對的奴役者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它越是強壓和剋制這些不安分的魔力,這些魔力如同彈簧效應,產生等同的反作用力。因爲這種不再能夠掌控的魔力,奴役者無比渾厚的魔力反而成了此刻的累贅,像是被撐大的氣球,這些魔力讓奴役者巨大的身體頓時碩大了好幾分……
場面還是有些暴力的,不斷‘壯大’的奴役者,它很快就承受不住這種魔力的暴漲和澎湃,隨着身體和麪容之上那一根根青筋的暴漲,隨着轟的一聲悶響,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縱使奴役者再強大,但在無法操控這些渾厚魔力的情況下,它還是輕易終結,被這些來自骨劍的魔力完全吞噬……
然後,像是下了起了讓人驚悚的血肉之雨,那被魔力爆破的身體支離破碎,些許灰色的鮮血隨着同樣干涉的內臟,三三兩兩的掉落下來,最終灑滿一地。
看到這幅場面,一揚右手,夏亞手上的鳳羽迅速消散:“……會不會太血腥了?”她看了一眼滿地的殘肢和內臟,有點好奇的望向身旁的徐思:“來個華麗的結束不好?還是說,你的口味真的變重了?”在夏亞看來,徐思完全有那樣的能力,讓奴役者煙消雲散,連同靈魂與身軀,化作細沙般的五彩碎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口味有點偏重來個活體自爆。
呃,其實吧,夏亞還是在意奴役者那些幻化以後的五彩碎片的,那什麼,她那隻可愛的小幻獸胃口還是蠻大的,最重要的是,這小東西就是要用這些碎片來養活。所以,她現在覺得可惜了,因爲徐思口味的偏重,小幻獸難得的一頓宵夜就這樣打水漂。
徐思應該知道夏亞再盤算些什麼,她也不是很在意,或者說,她認爲夏亞真的該知足了:“……我沒記錯的話,你那隻吃不飽的小幻獸今晚剛剛吃了一段大餐吧……還不滿意?”
是啊,因爲封印之書呼喚的路西法,那個時候滿滿一個廣場的怪物都被全然淨化,最後被淨化之陣收集起來,那樣滿滿的能量,徐思認爲,就算過個兩三年,也足夠這隻小幻獸慢慢的消化了。
見徐思這麼說,夏亞笑笑:“你還不了這小傢伙,”她多少也表現了幾分無奈:“都養了它三年多了,一點成長的跡象都沒有,反倒是胃口越來越大。”
說完,她微微看了一眼落在左肩上的那隻小幻獸,有點哭笑不得的意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爺子坑了,竟然買了這樣的活寶。”話說,如果不是因爲到現在還沒付完的款項,它真的很想放棄這隻沒有一點進階意思的幻獸,可看在那筆鉅款的份上,她忍了,而這一忍,就是三年。
她現在也算沒有回頭路,退貨不用想,既然分期付款付了這麼多年,她也只能這樣繼續供應這隻完全可以在鬧市買一棟高檔公寓的小幻獸,然後,祈禱自己這筆投資會有回報的那麼一天,當然,對此夏亞抱的希望不是很大。
希望不大,並不代表不帶希望,她還是有點僥倖心理,說不定吞掉剛剛那隻奴役者,或者說來着骨劍的傀儡,這隻幻獸終究達到那個標準,給出一個驚喜,就那樣成長起來也是有可能的嘛。
看出來了吧,對於徐思剛剛的行爲,夏亞是有點不滿的。但她也是明白,如果是換做是她自己,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既然奴役者把林剁成肉泥,那麼,她也要桃李相報的。
她也是不再多說什麼,可惜歸可惜,但如果可以讓徐思稍微舒服一些,發泄心中的傷痛,她還是覺得很值得。
不要被徐思那種看似淡然的表現騙了,她不過是習慣性的將傷痛掩埋在心底,用那種自然的面具僞裝堅強而已。夏亞還是很明白的,不是她們喜歡假裝堅強,而是隻能堅強,懦弱和眼淚一樣,她們並不需要,也不想擁有。
她們清楚而明瞭,懦弱帶來的只會是傷害,無論是自己還是自己在意的人,如果懦弱,這種毫不用處的東西總是會被人加以利用,而很不巧的,她們一直聽從的老爺子,他就很喜歡抓住她們的懦弱……
所以,她們只能堅強,即使是假裝,即使是自己騙自己,也要強裝到底,因爲這就是她們的生存法則,從被老爺子重生的那一刻開始。堅強往往伴隨着淡漠,這也就是爲什麼,在老爺子身邊的人往往都是那樣的冷血如冰,讓人不寒而慄,更是不敢隨意接近。
這也是沒辦法,畢竟,適者生存,這本身就是一個殘酷的遊戲。
既然她們願意玩這個老爺子坐莊的遊戲,那麼她們也就沒的選擇,必須去適應,必須變得冷漠甚至冷血,只有這樣,她們纔可以保護自己,保護別人。
這可能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難以接受,但事實就是這樣,不管你承不承認,有時候的愛,就是無比的冷漠。
夏亞是接受這點的,更何況,願意爲之冒險,徐思對林,那種姐弟情與常人無異,不過是不一樣的表達方式。
“……有什麼打算?”夏亞認真了一點,看着徐思的眼神多了幾分真誠和真心:“浪跡天涯,還是找老爺子溝通一下?”她應該明白,浪跡天涯是最好的選擇,卻不是最合理的辦法,畢竟沒有多人可以逃過老爺子的掌控,他想要找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又顯而易見的,找老爺子溝通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無論怎麼說,徐思是違背了老爺子的交待,就算主動的自首,老爺子不見會坦白從寬。
老爺子是個冷血的,不是夏亞一個人這麼認爲,而是周圍的人一致這麼認爲,他是真正的冷漠,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動物,對待任何一件事都是那樣的冷靜,冷靜到讓人害怕的地步。要明白,老爺子的冷靜向來是循規蹈矩的,他不管你是誰,因爲什麼,既然違背了一些規則和規矩,那必然是要受到處的,而老爺子的處罰,從來不是草草了事,而是鄭重其事,不搞點血出來,都覺得對不起這個美好的社會。
徐思自然瞭解老爺子,但她擔心似乎不是自己,而是有點意思的反問了一句:“……你呢?”她帶着那個堅強的假笑:“有什麼打算?”她並不覺得夏亞比自己好過多少,恰恰相反的因爲親手了結了那三個刺客,她受到的懲罰可能是更加巨大,也是更加要命的,事實上,她並不覺得,夏亞可以活着見到老爺子。
這一點也不假,老爺子爲數不多的原則就有這樣類似的一條,殺人償命,當然了,這裡殺人指的就是老爺子的人。
對於徐思剛纔難得的關心,夏亞表示壓力很大,她想笑來着,卻實在笑不出來。最後,她也只能輕嘆一聲,搖搖頭:“我應該已經玩完了……”
她覺得有點不甘心,或者說,她竟然爲爲林這個還欠自己一屁股外債的沒品男人玩掛自己而覺得不可思議。她是認爲自己瘋了,不然的話,她真的找不出什麼適合理由來解釋這種完全不合理的行爲。
“……如果有後悔藥,”她終究還了笑了出來,雖然這個笑十分無奈,但卻真實:“……我想我會後悔的。”實際上,在她動手結束刺客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後悔了。
“……你說……像我們這樣的人……死後會去什麼地方?”她並不確定:“地獄?天堂?還是……像那些鬼火一樣,沒有歸宿沒有目的的存在着?”說到這裡,她還是自我嘲笑了兩聲,覺得自己現在還想這些,實在沒前途:“……也不知道買不買的起……聽說,最近墓地貴的嚇人。”
“我覺得吧,”徐思提了好像不錯的建議:“我們就瀟灑一點,骨灰灑大海怎麼樣?”
夏亞聽了,微微一笑:“聽上去不錯,我比較喜歡愛琴海……”
“這麼有情調?”
“拜託,那地方很美的好不好,別跟我說你還沒去過?”
“是沒去過。”徐思倒是很老實的回了一句。
“哈?”夏亞真的好奇了:“虧你還整天出國,我就好奇了,老爺子都安排你去什麼地方啊?”
徐思稍微的想了一下:“……非洲……東非……呃,還有南極……”
“…………”夏亞汗顏:“……好吧……”
……
她們聊的不錯,認識這麼久,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聊的這麼暢快。只可惜,這種久違的交心,可能是彼此的最後一次。
她們並不害怕,應該來說,死前還能有個不錯的傢伙跟自己聊聊,那真的比孤零零的逝去要好很多,對她們來說,這甚至是一種難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