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好手續之後,樑子衿並沒有領着angla馬上到家,而是帶她回了老家,南城。
一些不必要的行李,樑子衿並沒有讓angla帶。因爲她告訴angla:“過去的你,從今天開始就已經過去。從今以後,你和媽咪就是這世上彼此相依爲命的兩個人。我們都是新生,重新開始。”
儘管angla因爲不捨哭的稀里嘩啦,但她很聽話,也明白了樑子衿的意思。所以聽話的只帶了她父母留給她的最後的東西,其餘的都沒留下。
衣服是樑子衿跑到商場臨時給她買的,漂亮的公主裙,小皮鞋。Angla在商場裡快樂的小跑的時候,和過去一樣。像是個小天使,所有路過的人都頻頻回頭的看向她。
樑子衿也同樣感到幸福,因爲她知道angla是真的開始感到快樂。
“媽咪,我們爲什麼突然要去南城啊!”angla坐在樑子衿的懷裡,透過車窗看向來回行駛的風景,仰着頭疑惑地看向樑子衿。
樑子衿擡頭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因爲南城是媽咪的故鄉,媽咪有了angla你,肯定要先帶回去媽咪的故鄉,讓大家都知道媽咪有了angla這麼個孩子。”
“歐耶,媽咪真好,angla愛你!”小丫頭‘陡’地上前,就朝着樑子衿的臉上‘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樑子衿笑的眉眼上都是笑意,好像所有的滄桑與冰冷,剎那間都被洗去。她想,接下來或許除了報仇這個選項,她還有一個負擔,甜蜜的負擔,那就是把angla照顧養育成人。
南城是個非常美麗的城市,四季如春,暖洋洋的。除卻微微吹來的海風,吹在臉上讓人感到有些刺喇喇地微疼,但其它一切都很好。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就常常對她說過:‘南城是個非常適合養老的城市。如果以後老了,就要回來這裡養老。每天吹着海風,從夜幕到天明,快活似神仙。’
可到底媽媽還是沒等到變老,快活似神仙的那天。
“媽咪你怎麼呢。”angla察覺到樑子衿的臉色有些難看,仰着小腦袋,關心地問道。
樑子衿搖搖頭,收斂神色,恢復之前的笑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angla乖,媽咪沒事哦!現在媽咪就帶你回媽咪小時候和姥姥住的地方。”
……
南城的親戚那些其實都不怎麼走動了,從樑子衿生下來開始,就從未見到媽媽和什麼人走得近。除了左鄰右舍的人都對媽媽和自己很好之外,從未見過親戚。
那時候樑子衿還很小,並不大懂事。經常會問媽媽:‘爲什麼隔壁家的哥哥每次到過年的時候,家裡就會來那麼多客人。可我們家每年到年底的時候,卻只有兩個人孤苦伶仃的。’
那個時候樑子衿剛學會成語,那個詞是不經意在腦袋裡突然閃現的,還是聽到周圍的人說得多了,連她自己都開始感覺那個詞‘孤苦伶仃’很貼切她們。
但媽媽總會笑意勉強地告訴她,彷彿把所有的力量都傳遞給了她:“因爲媽媽做錯了事,他們不喜歡跟做錯事的
媽媽來往。但是這不代表子衿和媽媽是‘孤苦伶仃’,因爲媽媽和子衿都知道,那些親人其實都很關係我們。只是我們做錯事,又不肯認錯,她們沒有臺階下才不能來見我們。”
“哦,那就是他們做錯事嘍!”當時她笑意甜甜,一副赤子無心的模樣。
媽媽就會摸着她毛茸茸的腦袋,嘆息一口氣:“也不是,是我們都做錯事,但都不知道怎麼原諒彼此。但子衿得知道,媽媽沒有做錯事,生下你,就是媽媽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只是他們不能理解而已,所以媽媽一輩子都得爲了這個不理解而奮鬥。但子衿,你別恨任何人。非要恨的話,那就恨媽媽一個人就好。”
樑子衿推開眼前四處都結滿蜘蛛網的房門,這裡大概有三四年沒有在回來過了。從媽媽知道自己生病了開始,從她知道媽媽生病了開始,從她強硬着將媽媽接到C市治病開始。
“這裡怎麼這麼多網啊!”angla怯怯地站在樑子衿的身後,看着眼前的灰塵,還有蜘蛛網。
樑子衿笑了笑,牽着她的小手,將她拉到外面院子一尺遠的地方站好:“乖哈,你就在這裡等媽咪。媽咪把房間打掃一下在出來帶angla進去,好不好?”
“我不能給媽咪幫忙嗎?”
“不能哦!你還小,而且這裡的灰塵會對你的身體不好。”
Angla不肯放棄:“可是媽咪也有吸入灰塵。”
“你個鬼精靈的,站在這裡等媽咪。媽咪覺得你可以進去了,就會帶你進去的。放心,還有好多事需要angla幫媽咪做。”樑子衿低頭在angla的額頭上親吻了下,然後就自己就走進了那個不滿灰塵的房間。
*
C市政府大樓,徐獻坐在辦公桌面前,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發瘋了。樑子衿失蹤了,失蹤了兩天,沒有任何的音訊。而她剛從病牀上爬起來,醫生說她的身體還得休養一兩天。
但現在樑子衿失蹤了,不接電話,也不告訴他,她去了哪裡。
這種讓他無措的感覺,和一年半以前一樣。那一次的失蹤之後,是她懷了秦昊的孩子。徹底與他無緣。這一次,他不敢想象,還會發生什麼與他無緣的事情。
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響起。
徐獻幾乎是瞬間就接起電話,他有點草木皆兵的狀態,任何來電,都會讓他感覺是樑子衿打來的。
“喂……”徐獻的話還沒說。
“喂,少爺,是我。我是李叔。”
徐獻整個表情略有些頹敗:“哦,李叔啊,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李叔能聽的出來徐獻聲音的起伏,而這種起伏失落又來自於什麼地方。他突然有些後悔起來,後悔那天對樑子衿說那樣的話。其實樑子衿又哪裡像是不懂事的人,她肯定知道怎麼做纔是對徐獻更好的。瞧她在徐獻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本事,就不像是會巴着他少爺不放的人。
倒是他把這種離開提前了兩到三天,或者十天半個月。
“對不起,少爺。”
“說什麼呢
,李叔你好生的怎麼突然跟我抱歉起來了。我知道,我最近脾氣不太好,因爲一些事情,我感覺生活亂糟糟的,快要發瘋。但相信我,等我找到她,我就會恢復正常的。不會讓自己萎靡很久的,對了,還有我爸媽那邊,李叔也先幫我瞞着點。我最近做的那幾件事,手筆有點大,我怕他們會擔心我。”
“我知道的。”李叔知道徐獻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擔心是秦昊或者宋容庭、又或者陸寧椿挾持了樑子衿。所以挨個的約着見面,用城西的地皮來引他們出手:一手換一手,又或者誰找到了樑子衿,這塊地皮他就給他們。
徐獻是什麼人,大家都知道。他不僅僅是C市的財務處長,他老子還是C市的市長。絕對有這個權限,走不正規的渠道,去達到目的。
這種事情很尋常,只是平日裡徐獻不屑於做而已。
……
而在神話集團的辦公室裡,秦昊坐在辦公桌上,同樣在跟人打電話。對象是齊裕景。
“阿昊,這件事情你怎麼想,到底是一齣戲,還是說樑子衿真的失蹤了。”
齊裕景在電話那端輕聲問着,但若是有人能見到他的樣子,定然能從他深鎖的眉頭上看出點端倪。樑子衿失蹤了,他其實很着急。
“等等……”
事實上,齊裕景電話過來的時候,秦昊正在批閱文件。秦昊接起電話的時候,他手頭上的一份文件還沒看完。他花了兩分鐘的時間看完文件,做完批示。才放到一邊,回答齊裕景的話:“不管真假,城西的這塊地皮,我們得搶。”
“所以樑子衿在你的手上?”齊裕景是在試探。
秦昊微微擰眉,語氣略顯不悅:“在不在手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徐獻手上的那塊地皮。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陸擰椿馬上就會行動。你也立刻安排人去找樑子衿到底在什麼地方,我們一定要搶在他們之前找到她。”
齊裕景掛了電話,其實他還有句話要問:‘你真的不在意樑子衿死活了,亦或者這不過是個你想要努力找到她的藉口?’只是這句話,他到底沒問出來。
掛斷電話的秦昊,靜靜地坐在辦公桌上。實際上並沒有他剛剛急促的話語裡,或者非要在那兩三分鐘內要批示完成的文件。事實上他已經把未來一個星期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此刻的他閒的發慌,閒到讓他感覺很空虛。
桌面上擺放着一張樑子衿睡着的照片,那是在一年前,他趁着她睡着的時候拍的。
樑子衿躺在牀上蜷縮着身體,睡的十分安詳。而在被子下面有個微微凸起的地方,那裡是他們曾經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後來死在他的手下。
他清冽的嘴角處突然泛起淡淡的笑意來:“或許死都不足以成爲我求你救贖的理由,但只要是爲你好的,即便成爲惡魔,我也願意爲了你剪除任何阻擋你飛翔的一切阻礙。我只想看你暢快的飛翔,而不是和我一起活在世俗的眼光下。這個孩子,終究只是與我無緣。但即便你再恨我,能否給我一點點的感應,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裡。我想知道你安好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