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一無所有
在一棵大樹下面，霄緩緩睜開眼睛。
“我這是....”霄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都是潮溼的石頭，響亮的水聲相比是在一條小河邊上。
小河？
霄慢慢想起來了。
在血肉中拼殺的身影，腹部被洞穿的李獨酌，還有展現出未見過的強大實力的趙無雙。
“不準動老頭子！”霄在半空中團起身體，用青帝攔在自己面前，他的前方，是超越王獸發出的最猛烈的一擊！
耳邊，還有伊璇最後那一聲尖叫。
“不過我居然這麼命大....”霄強撐起身體，雖然沒有死，但是身體的傷還是比想象中更嚴重，柴犬的重擊讓他的胸骨和內臟幾乎成碎片，手臂大腿還有後背也有多處骨裂，看來是從瀑布掉下來的時候受的傷。
瀑布下面，一點點青色的光芒閃耀，霄心中一動，走過去撿起一片來。
熠熠的光輝，一如過去一樣明亮，可終究還是逃不過破碎的命運。
“青帝....”霄攥緊了拳頭，手心被青帝的碎片割開了口子，霄卻全然不覺，這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的親人。
可是它現在不在了，直到最後一刻，它仍然在保護他。
同時浮現出來的，還有腹部被洞穿的李獨酌，那個給他希望和溫暖的男人，讓他體會到人類美好的男人，他孤身與最強的敵人對抗，現在生死不明。霄
還有司徒穹，被野獸重重包圍之下，依然淡若風生地指揮着，用盡他的每一份智慧，每一分知識，給他們求生的機會。
還有楚麟，那個一直樂呵呵的老頭子，一己之力擔下了人類最後一絲希望，甚至面對死亡也在所不惜。
還有盧俊，趙無雙，徐帝，伊璇，不知道在哪裡的鄭八橋，老程，還有那些微笑着爲他們開路，斷後，誓死搏殺的獵人們....
他只能想着，看着，卻無能爲力。
“我怎麼呢....我怎麼能就這樣看着你們陷入死滴....而無能爲力，我怎麼能這樣....”霄的手越攥越緊，鮮血已經化成一條紅線流入河水中，染紅了一片。
“啊！！！”霄仰天大吼，宣泄着心中不甘的怒氣。
“你是，傻瓜嗎？”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生硬的聲音，霄回過頭，看到一個美豔的少女正小心翼翼地消除自己在地上的痕跡，她的動作小心謹慎，是不是擡起頭聽一下週圍的動靜。
“你會把它們，都引來。”清理完痕跡，少女非常嚴肅地指責霄。
“絕羽？你怎麼....”霄忽然想起來，那個在半空中接下自己的少女，“是你救了我？”
絕羽沒有回答，只是開始把藏在草堆裡的一隻獐子拖了出來，拿到河邊開始處理，那隻獐子的體型不大，估計剛長成沒幾個月，看到那個獐子的瞬間，霄的腦海中就能想象到它的肉是多麼鮮嫩。
想到這裡，他的口水開始止不住的外流。從逃亡開始，再到之前，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鮮肉了....
“現在還不可以。”絕羽一邊掏掉獐子的內臟，一邊把血液儘可能排放在河流中央，“附近的食物很少，這兩天我找不到吃的，我們需要轉移，而且你剛纔那一聲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飢餓，是最讓人發狂的慾望，在飢餓面前，任何野獸其實並無區別，特別是已經很久沒有捱過餓的人來說。那一刻霄只想撲上去，把這個獐子整個生吞！
絕羽迅速站起身來，側身一個翻滾，然後向前一躍，與霄換了個位置。
“你，冷靜點....”絕羽擺出進攻姿態，渾身上下開始散發出刀鋒一樣的殺氣。
被這股殺氣一激，霄明顯冷靜了不少。
“抱歉。”霄垂下手，擦了擦口水，“我太餓了。”
絕羽也收起殺氣，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三天.....霄愣了愣:“我昏迷了三天？”難怪自己會那麼餓。
“我們先離開這裡，我剛纔那一聲肯定驚動了不少野獸。”
兩人都有傷在身，現在實在不是戰鬥的時候。
“你這兩天，頭很燙，我很着急。”跑在前面的絕羽抱着獐子，四顧周圍的情況。
兩人現在都是很有默契地四肢着地，用腰力和腿力做做有效的衝刺，這種行爲在別人面前可能有違人性，不過在場的兩個人都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斷得只剩短短一截的青帝綁在霄的腰間，隨着霄的動作一晃一晃，即便變成碎片，絕羽還是把它撿了回來，她感覺，這個東西對霄很重要。
“你的恢復能力非常強，你現在的傷比昨天好了很多。”
“是嗎？”霄看了一看已經結疤的手臂，“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
這一次他們選擇從灌木林裡向東穿越，如果逃出來的獵人們還活着，他們毫無疑問會先趕往酆都。
經過一個小時左右的狂奔，霄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汗水刺激着傷口邊緣有一種麻癢感，就連眼前也有不規則的晃動。
霄累了。
“我們休息一下。”
正巧兩人穿過了一片密林，一排高大的金屬建築出現在他們面前，這裡外圍是高密度的強化磚地，所以長不出高大的樹木，而建築本身鋼結構上殘破的玻璃幕牆，也讓這一棟建築沒有被大破滅後恐怖瘋長的植物包圍。
“這是....”霄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建築，大破滅之後，很少有人記得什麼是展覽館。
不過現在的情況這種敞開式的地方不容易躲藏，卻更加容易發現危險。
“我們進去。”霄的體力快要透支了。
展覽館裡面沒有燈光，昏暗的環境裡，積了厚厚地一層灰，絕羽攙扶着霄，來到最裡面的一面斷牆後面。
“我去找找，有沒有有用的東西。”
霄的傷勢不需要藥品，僅憑自身的癒合能力就能回覆，不過回覆的前提就是大量的能量，而能量只會來自食物。
霄獨自靠在斷牆上，輕輕地喘息着，這個未知的地方不知道會隱藏着什麼危險，所以他儘可能低收攏自己的氣息。
忽然，霄的臉色變得蒼白，他伸手在身上很仔細地摸了一遍，又檢查了每一個口袋，最後顫抖着放下了手。
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滑入他的脖子，霄卻毫無感覺。
音樂盒沒了。
“嘿。”霄頹然地笑了笑，這個小東西跟着他東奔西走，連遇三場大戰都沒事，現在丟了也不算虧，且不是之前的戰鬥無暇顧及，最後那一下能保住命就很不錯了。
又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消失了。醒悟了在人性與力量的抉擇之後，霄的心境慢慢發生了變化，得失在他面前開始不再重要，只要能達到目的，其他的真的不需要在意了。
霄長舒一口氣，慢慢將全身放鬆，進入了假寐狀態。
他需要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