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謝天之謎

謝天要是知道昨天昏迷的幾個時辰裡,她就是這樣坐着,一直守着他,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沒有早些醒過來。謝天從來沒有體驗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他也不確定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有沒有具體的形狀或者是特徵。他又怎麼會知道呢?孤兒的生活環境決定,這些憧憬和幻想只能深埋在心底,彷彿像他這樣的孩子,不能也不配擁有這世界上最美妙和最美好的東西。而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心裡多了些什麼麻麻的,慌亂的,難以自持的感覺……

謝天正要坐起來,菁兒附身也要站起來,倆人的頭突然輕輕地磕在一起,這一磕如蜻蜓點水,卻讓倆人心波泛涌,久不能息!二人對視一笑,滿面羞紅!

謝天的臉紅更迅速,肉眼可見,菁兒心道,難道臉紅也會從一個人身上傳遞給另一個人嗎?那這條傳遞臉紅的紐帶是什麼呢,怎麼找不到呢?

情竇初開,朦朧美好,不諳情海微波平浪,只覺妙,不可言!

謝天想起菁兒昨晚說過,早上要帶他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其實那個地方一點也不好玩,倒是很神秘,尋常弟子甚至都不知道劍嵐宗還有這樣的建制,即便是捕風捉影地聽說過,也萬萬不可能找得到!

魔域秘境!若不是供奉長老藍子玉特例應允,別說是外宗精英弟子,便是內宗傑出弟子也不見得能有這樣的殊榮!

也不知過了多久,菁兒輕輕說道:“謝天,其實,你不一定非去不可!”

謝天沒聽太明白,反身‘嗯?’了一字。

“我是說,你可以不去理會藍爺爺說的考驗,聽說那個地方很危險,你連五行之竅都沒有打開,就這樣去了……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謝天一愣,“那怎麼行,既已答應,怎能出爾反爾?予人一諾,斷不可自食輕毀!”

“那,那也可以等些時候再去不遲啊……”菁兒想,若是拜師入門,修習一些基礎技能,有了一定的根基再去,相對來說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一些。這樣傻乎乎地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可不就是眼睜睜地看着他送死嗎?

“可是,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就算是每天能殺死一隻妖魔,時間也夠緊的了,況且我什麼都不會,哪裡有那麼多時間等啊……”

“要不,咱們先回去,我跟藍爺爺再說說,寬限些時間,等你學會了入門的基礎課程,打下些根基,再去也不遲!”

“若能這樣當然是好,可是,藍爺爺既然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就說明這個考驗也是在我能力所及的前提下,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完成的。再說,他也不會看着我去送死吧?”

“當然不會,藍爺爺仁德忠厚,跟你又無冤無仇,怎麼會害你!”菁兒急忙爲藍爺爺辯解開脫,生怕謝天誤會。

“這就是了,放心啊,三個月時間,我一定可以完成考驗!”

“我相信你,那三個月後,我再來接你,好不好?”

“那太好了,一言爲定……我們拉鉤上吊……”

“拉鉤?是什麼?爲什麼還要上吊?”菁兒不太明白,爲什麼要這樣,難道每一個約定都是要搭上性命纔算牢靠嗎?

謝天愣了愣,他可從來沒想過爲什麼拉鉤之後要說上吊,不過大家都這麼說,也就這樣記了下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簡單的動作表示信用表示承諾,反是挺隆重就是了!

謝天說不清楚,只好伸出右手小指,朝着菁兒遞過去。

她的大眼睛便是有思想也無法領會謝天做出這個動作之後,她該如何迴應,只好肯定地點了點頭!

謝天見菁兒點頭,卻不配合,尷尬地說道:“你學着我做……”

菁兒小心翼翼地伸過小指,生怕動作稍有不規範,就會導致承諾失效一般。

二人的小指相拉相勾,大拇指上調如兩個人生命的印記,扣合在一起,謝天嘴裡喊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菁兒學得很仔細,謝天說得很認真,在他們心裡,這個動作更像是一個儀式,很隆重,一百年的承諾,難道還不夠重嗎?

菁兒從懷裡掏出一條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淡粉色手絹,折成長條,綁在謝天頭上,矇住他的雙眼,便道:“魔域秘境是宗門隱秘,所以,任何人不能知道它的準確位置,所以要把你的眼睛蒙起來……”

謝天聞着手絹上淡淡的清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其實只要菁兒說一句:你把眼睛閉上,不許睜開偷看。即便下一步是懸崖,謝天也會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菁兒拉住謝天的衣袖,牽着他往前走,謝天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哪裡知道,他們已經在路上走了三個多時辰。

菁兒停下腳步,道:“就是這裡了,你往前走三步,左拐三步,右拐行七步,前三,退二,右八,前九就可以了!”

謝天想要取下手絹,送還給它的主人,卻被菁兒攔住,道:“帕子你先留着,三個月後我來接你,再還我……”

“那,我自己走嗎?”

“是啊,我可不能陪你進去!”

“那,再見!”

“再見咯……”

一路上菁兒已經叮囑過好幾遍了,即便是考驗失敗也沒關係,安全第一!

眼前黑乎乎的,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天心想,她應該是走了吧!這才平復調整心跳,按照菁兒的提示,繼續往前走了三步。

三步之處是一道絕壁,謝天居然硬生生地穿過了石壁,走進了絕壁之中!菁兒捂着嘴,努力不讓自己的驚詫發出聲來。

不知道爲什麼,與消失在視線盡頭,弱不禁風的謝天道別,竟然隱隱有些難受。

進入秘境的入口,居然選在了這樣一個絕壁之上,簡直令人無法想象。更爲玄機的是,若是謝天沒有口訣,定然無法通過,一定會慘死其中,除非運氣好到令人髮指!

謝天若是不小心再往前走一步,那裡預設的五行秘陣將被開啓,蘊含在陣內的禁錮、封印、五行之力運轉,再想要全身而退,怕是絕無可能了。

謝天渾然不知自己是走進了石壁,只覺得每個方向都有一條路,每條路都似乎隱隱能看見透光,說明那裡可以出去,只是菁兒的話一直在耳邊回想,左三,左邊分明感覺沒有去路啊,居然絲毫無阻,走了進去了,這條路好奇怪,左三之後又要右七,早知道就前三之後直接右四就好了!也多虧他沒這種想法,若直接前三右四,那就死定了!前三、退二、右八,前九……謝天完全按照菁兒的口訣按部就班,不敢多走一步,或是少走一步。

第九步走完了,謝天使勁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了,口訣應該是走完了。

這時,身邊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謝天?”

謝天取下眼罩,一道耀眼的陽光打在眼眶,刺得眼睛直疼,謝天顧不了不適,迅速向周圍掃了一眼,沒人啊!誰在說話?

身後是一道萬仞絕壁,聲音是從前方傳來,可眼前除了一地綠瑩瑩的青草,幾顆小樹之外,哪裡還能看到人影。遠處倒是有七八座木屋,可這麼遠的距離,人不可能躲在屋裡說話,聲音傳到這裡還能如此清晰!

謝天堅信沒有聽錯,卻不知是誰在叫他!其實即便是看不到人,謝天也明白, 秘境中的人早就接到了自己要來的消息。

好像有些不對勁,謝天發現前方的幾顆小樹唯獨有一棵的影子顯露的是人形!

發現了這個細節,謝天反倒安心了,這是僞裝,前方那顆有着奇怪人影的小樹是有人刻意僞裝的!

謝天佯裝不知,慢慢地湊近那顆小樹,一把抱住,手臂感覺到一個人形的輪廓,這人的身體很結實,常年堅持鍛鍊修行。

那人驚詫地‘咦’了一聲,謝天就被一股爆力炸開,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樹形消失,一頭青發自然捲曲,七尺藏昂之軀挺拔健碩,從俊秀少年身上,看不出哪裡有多一塊贅肉,眼角流露出一股永不服輸的神情,臉廓棱角分明,嘴角一邊輕輕上揚,不屑一顧。臉上其他部位塗滿了樹葉般的綠色,顯得非常神秘。

男子撂倒謝天之後,微微閉了閉眼,率先朝着草地深處走去,隨口道:“老大要見你,別跟丟了!”

謝天見神秘少年突然原地消失了身形,不知朝哪個方向去了,這人,也太愛裝了吧?

咦,前面的青草分明是剛纔少年走過時踩平了的,踩倒的草葉正緩緩回彈……順着淺淺的草印,謝天判斷他雖然消失了,但還站在前方的被踏平不動的草地上。不遠處的幾處草叢輕輕晃動,少年好敏捷的身手,居然能快到這個地步!眨眼功夫就閃挪到了前方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兩團草深深陷下去,很顯然,他是站在那裡等着謝天。

謝天明白了,只要盯着草地上草的形態變化,就能追蹤到少年的蹤跡。想到此處,謝天站在原地,沒有去追,眼睛只盯着草地……反是大聲道:“還不夠快,我能跟得上!”

少年加速飛閃,他落在草地上的草印頻率更快,距離更遠,少年甚至還狡猾地饒了一個大圈,最後落在那排木屋的第三座,之後便消失了。

謝天站在原地,以那座最後留下草印的木屋爲目標,兩點一線,直直地走了過去。

躲在木屋裡,從門縫偷看謝天反應的少年驚呆了……天天裝神弄鬼,今天可算是遇到正主了!

謝天徑直走到木屋跟前,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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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從那座簡陋的木屋中尷尬地走出來,恭敬地通報道:“老大,謝天帶到!”

裡面冷冷的傳來一聲:“進來!”

謝天有些猶豫,這聲音冷得像是千年冰霜,簡單的兩個字中間透着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冰冷堅毅,果敢決絕。

裡面冷靜地傳出一句:“說你呢!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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