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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近午的時候,宮非正和宮澄才走過兩條街。宮澄興致盎然,見到什麼都新奇得要命。宮非正灑脫自得飄然世外的心態已經被徹底打敗。
“啊……非正……那是什麼?”宮澄的聲音充滿了雀躍,她的目光落在路邊攤上,半點不理會宮非正黑着的臉。
“非正……你看這個……好好吃的樣子啊……我們來一點兒。”一百米之後,宮澄再次挪不動腳了。自動忽略宮澄額角的黑線開始撒。
“非正你也吃,不要只是我一個人吃,覺得我在欺負你!”宮澄不忘把宮非正拖下水,以此掩蓋自己從頭吃到尾的事實,豆腐腦,宮澄舀一勺子,非要宮非正吃。宮非正憤然轉,加速離開這個小魔障。簡直,簡直丟盡了自己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形象。
“非正,你看這個不錯。”在遇到賣糖葫蘆的時候宮澄又來了。
宮非正忍無可忍,覺得帶宮澄出來逛街簡直就是自己一時心軟做出的嚴重錯誤的決定:“叫相公。叫了我就給你買。”
宮澄委屈了,據說相公是不能隨便叫的,要成親才能叫。可是宮澄望着小姑娘手上的糖葫蘆……
竹竿頂端整整齊齊的綁了稻草,稻草上面插滿了紅彤彤的糖葫蘆。一個過路的小孩買了一串,伸着舌頭一,那滿足的樣子……
宮澄嚥了咽口水,心動了。可是囊中羞澀,宮澄上可是半文錢也沒有,早知今,爲了幾文錢所迫,當初在柳家莊就多放些錢在上。
哎,可是真的很想吃啊……柳家莊有各種的山珍海味,唯獨沒有糖葫蘆棉花糖這樣的好東西。
宮非正看着宮澄爲難,終於覺得揚眉吐氣——小女人,你折磨我,看你叫不叫,叫了以後我就以相公份百般折磨你!
“相公!”別人是爲了五斗米折腰。宮澄是爲了兩文錢的糖葫蘆折腰,折得乾乾脆脆,折得義無反顧。糖葫蘆面前,是沒有氣節這個東西的。
宮非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宮澄:“好樣的,澄大小姐。我佩服你!”然後,宮非正信守諾言的去買糖葫蘆。鑑於宮澄那聲相公叫得好聽,宮非正買了兩串:“那,獎勵一串。”
“相公真好!”宮澄叫得可真順口,真是有糖葫蘆就是相公的典範。不過,宮澄是體貼的小娘子,吃糖葫蘆不忘相公,比了比手上的兩串,忍痛,將小的那串含到口中,大的那串送到宮非正面前——沒辦法,另一隻手上抱着花呢。
宮非正後悔了,後悔自己爲什麼一個衝動就買了兩串!自作孽不可活!
宮非正扭頭,果斷拒絕,宮澄雙眼滿是傷心:“相公,看起來很好吃呢,我把大的都給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呢,你就吃。”
含着糖葫蘆,說話很不方便,甚至有流口水的嫌疑。宮澄連忙仰頭,堅決不讓自己太過出醜。於是宮澄四十五度仰頭望宮非正,口中含着糖葫蘆的形象讓宮非正忍不住笑了出來。
“相公……”左手鮮花,右手糖葫蘆,嘴裡還含着一串的宮澄扭了扭子,撒。
原來相公不好當。宮非正勉爲其難的接過糖葫蘆,突然想,如果蒼閉月知道自己和宮澄在大街上吃糖葫蘆,不知道是下巴先掉下來還是眼珠子先掉下來?
不過蒼閉月就算是看到自己,也未必能認出自己。多少年了,她都只看到自己帶着面具的模樣。當時的少年,如今也長變了。
只有邊這人,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就準備以真面目對她。也許是因爲初見那刻,她敲到了自己心靈深處,震撼中,讓自己想起了師傅……
既然自己沒有賜她死,那麼便要給她生!這是責任,是自己回報師傅的養育教導之恩。即使,她是柳道正的女兒……
“好吃嗎?”宮澄終於解決了糖葫蘆。摸了摸肚子,那表比較滿足。
宮非正很客觀,很平靜的回答:“不好吃。”
宮澄一臉的失望。踢着腳下的小石頭,手中的鮮花擋了視線,正嘀咕着,冷不防和對面來的人差那麼一點點就撞個滿懷。
當然,如果不是宮非正伸手摟着她的腰猛然拉開的話,那就必然撞上了,宮澄是高手,但大部分的時候,她絕對沒有高手的風範和覺悟。
“怎麼走路的!不長眼睛啊?”迎面來的男人張口就興師問罪。一派豪強特有的唯我獨尊。
宮澄的臉一紅,又一白,,這男人太不講理了:“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又沒撞上,何況就算撞上又怎麼了?又不會掉塊。”
宮澄沒和別人吵過架,一肚子火,不知道怎麼才能泄掉,說了兩句,不輕不重,和那臉生橫的人一比,氣勢弱了不少,覺得委屈,便側頭去看宮非正。
宮非正就含笑站在旁邊,努了努嘴,示意宮澄自己處理。
宮澄整了整精神,是的,自己是仙宗弟子,一流高手,怎麼也要有點兒高手的模樣啊,師傅都說了,當今天下,真能和自己內功一教高下的只有各大派的掌門,自己怕什麼。
何況,師傅在旁邊看着呢。這會兒大街上人流也多,已經圍了一圈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宮澄覺得,自己怎麼也不能丟臉啊,丟自己的臉就算了,自己蒙面呢,可是丟師傅的臉就不好了……
頓時,宮澄給自己打足了氣,人也橫了不少,一雙美目穿過手上一捧鮮花,朝着對方一瞪眼:“你一個大男人,走路不看人,差點撞上我也不道歉,有你這麼不講理的嗎?”
“小娘們兒,你還兇起來了啊,討打不是?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金爺可是金誠鏢局的長公子,誰見了不恭恭敬敬?”那個所謂的金爺斜眼看宮澄。滿面得意。他後的跟班倒是很來勁,看來欺男霸女慣了。
對方剛剛說完,宮澄耳朵裡就傳來宮非正的密語:“這是金誠鏢局的少東金順成,人品差,武功還可以,拿他試劍。”
宮澄一聽,明瞭,頓時冷笑一聲:“什麼金爺狗爺的,我可不認識,就你後的哈巴狗會把你當回事。”
宮非正一聽着實吃驚,這小妮子剛剛還怯怯的,這會兒倒是刁鑽了。
金順成氣得咬牙切齒,不過他雖然魯莽,卻也在腦中過了一遍,在江南,敢和自己叫板的也就那麼幾家,自己都認識的,這女人上雖然帶着劍,但根本沒見過,多半是不知深淺的小人物,今天就捉了回去好好□。
“好,你不上道,別怪我手下無。報上名來。”金順成冷笑着,手已經放到了後的刀柄上。
“廢話少說,和你這樣的無賴報名豈非是辱了我的名字。”宮澄的手也放到了腰間劍柄上。耳中卻傳來宮非正的聲音:“別拔劍,就用你手中的花。”
宮澄的手鬆開了。金順成已經錚一聲從後拔了一把金環大刀出來,他手握大刀,一抖,頓時一陣叮噹爆響中,人已經猶如猛虎般撲了過來。
這人雖惡,手上功夫卻也了得,金環大刀呼嘯而來,沒有半點兒花哨,不過宮澄倒是看出來了,他這招乃是虛招,只是爲了試自己深淺。宮澄也不懼怕,空着的右手從左手上抽了一支花,朝着金順成迎面而上。
尖叫聲!有人矇住了眼睛。
開玩笑,金順成囂張慣了,圍觀的人早爲這小娘子捏了把汗,如今見她如此託大連劍也不拔,頓時覺得——完了!金家的刀可不是豆腐啊。
宮澄只是第二次和人交手,當然不敢託大,那支花上早已經蓄滿真氣,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與對方的金環大刀接觸,對方的招式兇猛,但內力卻不是宮澄的對手,何況他存着輕視之心,本就只用了四五分功力。宮澄的花和金順成的刀尖剛一接觸就立刻硬生生收回了大半的內力。
這一放一收之間,金順成已經是大吃一驚,而宮澄沒什麼應敵經驗,倒是將自己弄得狼狽,這輕輕一觸,手中的花受不了強大的內力,頓時被震得粉碎。
圍觀羣衆一片尖叫譁然,有人叫好,有人叫糟,有人蒙了眼睛啥也沒看見就跟着叫。只有俊俏佳公子宮非正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些給宮澄買的杏仁兒,在旁邊無聊的吃起來。
金順成知道自己今天碰到了高手,凝神靜氣,雙手握刀,目光中滿是殺氣:“你是誰?”
宮澄沒回答,換了一枝花,欺而上,嫩的花在宮澄真氣灌注之下,猶如鋼鐵,金順成只覺得勁風撲面,手中金環大刀一舉,迎了上去,宮澄右手一抖,花瓣頓時脫落,猶如利劍般朝着金順成的面門攻去。
金順成仰避過,腳下順勢橫掃,宮澄已經輕靈的飄起,右手上的花莖叮一聲碰上金順成的刀,頓時將金環大刀擊偏,而她手中的花莖也受不了這力道而折成幾段。
金順成心中一驚,已經不是想着如何擊敗面前這神秘的蒙面女,而是想要挑落她的面紗,看看着女人到底是哪路人。頓時一個後翻,大刀上撩,勁風順勢而上。
宮澄卻也明瞭金順成的意圖,閃避過,臉上的面紗安然無恙,正待再衝上去,耳中又傳來宮非正的聲音:“有人來了,收場。”
宮澄惟師命是從,手中大把鮮花分作兩手,往金順成撲去,右手在前,內力灌注,頓時花瓣飄飛,漫天花雨猶如暗器鋪天蓋地而來,金順成頓時手忙腳亂,金環刀舞得風生水起,將自己罩了個密不透風纔將這仙女散花的一招化解,可正當他換氣的當兒,只覺得眼前一花——確實是花,滿眼的花。宮澄左手上一大束花兜頭罩來,金順成暗道吾命休矣。
豈料,花就是花,居然不再是灌注真氣的暗器。金順成倉惶的將臉上的花弄開,除了一大堆圍觀的人帶着掩飾不住的嘲弄鄙視,那蒙面女和俏公子早已經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