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好奇我爲什麼會受傷?”蒼閉月躺在牀上,臉色蒼白。關小小那一掌可不是吃素的。
“關小小不是你的對手,她只不過和澄兒一個級別,想要傷你,要麼是你大意,要麼是你願意。”宮非正說着,收回了爲蒼閉月療傷的手,她的臉上沒有表情,或者說,有表情,但是已經被那張藤蔓面具遮擋了。
“你這狠心人,爲你做事,受傷你也從不心疼的。”蒼閉月一雙美目隱然有些哀怨埋怨。
“澄兒的內功很好,雖然沒有給人療過傷,但是可以試試。要不我去叫她來好了。”宮非正站起來,作勢欲走。
蒼閉月卻一伸手抓住了宮非正的衣角,一改妖嬈,認真的開口:“非正,我們說說話。”
宮非正坐了下來,蒼閉月用這種口氣說話的時候,就代表她真的有話要說。
“我曾經說過,只要兩年一次的比武,我勝不過你,那麼我就甘心爲你做兩年的事,不問緣由……”蒼閉月認真的看着宮非正。
宮非正點點頭:“你爲我做的已經很多,現在你受傷,就不用跟着我了,回魔峰山。”
“這點兒傷,過不了兩天就好了,還有六個月,這六個月我會在你身邊,聽你安排,直到下一次比武。”
宮非正看着蒼閉月,好一會兒纔有些感慨的開口:“從我十三歲開始,你就跟着我,在天山的時間,比在魔峰山的時間多。你陪了我很多年,爲我做了很多事……你想知道什麼就問。”
蒼閉月點頭:“兩年前你就歸隱天山,不怎麼在江湖上走動了。現在出來,是爲什麼?”
宮非正低頭淺笑,面具卻遮住了她的表情:“你可還記得我在師傅墳前的誓言?”
“我怎麼會忘記!我永遠都記得,十五歲的你長跪墳前,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見你落淚。”蒼閉月的聲音中滿是心疼。十五歲的孩子,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自己曾經想要接過那雙手,讓她不悲傷,可是自己卻永遠也摸不到她的心:“可是現在,你還不是柳道正的對手。”
“一切都是在進步和變化的,十七歲,我入江湖,是爲了瞭解江湖,二十歲我歸隱江湖是因爲我看到自己的不足,如今我再入江湖是因爲,江湖已經不給我歸隱的時間。”
蒼閉月點頭:“柳道正不知道你師父是否還在,不敢上天山,甚至不敢在江湖上太過出頭,只做好事,不敢爲非作歹。只好用藏寶圖把江湖人引上天山尋你的麻煩,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他早晚會知道情況,那樣的話,必然會趁你年輕,功力不夠的時候除了你。不過現在他不知道情況,上天山的也都是小嘍囉,有我在,你大可安心練武,無須下山。”
“那你可知道宮澄,也就是柳青顏的情況?”宮非正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深。
“她?”蒼閉月詫異的看着宮非正。
“十八年前,柳道正以龍淨爲爐鼎,用龍淨的命爲代價生下了柳青顏這個活的容器。再用十八年的時間以藥物餵養,強筋擴脈,成爲一個絕佳的習武天才。然後用醍醐灌頂的功法將月隱七老的內功全部都給了柳青顏……”
“你的意思是說……”蒼閉月的目光中有着凝重。
宮非正點了點頭:“我不確定宮澄是否知道她父親的目的。”
“非正,你要小心,名門正派的險惡,遠遠勝過我魔教。”蒼閉月有些擔心的看着宮非正。
“我帶着她出江湖,一方面是想知道真相,另一方面,是爲了我師傅,也爲了她。我既然當初沒有殺了她,那麼**把她留在身邊,讓她好好的活。”宮非正的聲音低低的,卻有着不容反駁的堅決。
“那現在你要怎麼做?”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我不想傷害澄兒,所以,我不能輕易的殺了柳道正,**讓澄兒相信我,讓她知道我爲什麼要殺她父親。而且,師傅曾經留給我一個遺命,需要我去完成,那是他唯一的願望,我想,**去實現它。”
“你……是不是愛上宮澄了?”蒼閉月猶豫着開口。
宮非正望着蒼閉月,半天才開口:“我愛上誰,不重要,不過,**她愛上我。這是讓她信任我的最快辦法。”
蒼閉月久久的看着宮非正,幽幽開口:“你可知道,很多年,我都在等你長大……”
這一句充滿了愛戀,充滿了幽怨,充滿了淡淡哀傷的話,讓宮非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一陣才淡淡說了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這句話,是承認,也是推拒,是靠近,也是走遠,蒼閉月輕輕閉了閉眼睛,感慨:“五年了,不知道你已經長成什麼模樣了。”
“想看我的樣子?”宮非正的目光中有了笑意。
“若知道你身份,又看過你模樣的人都得死的話,還是不看了。”蒼閉月自嘲的笑。
宮非正卻伸手,輕輕解下了自己的面具:“已經爲宮澄破例了,再爲你破一次例沒有關係。看到我,是早晚的事情。”
蒼閉月的目光落在那張依稀熟悉的臉上,再也移不開眼睛。白皙的臉,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稚嫩,曾經稍微圓潤的臉,如今線條清晰,分外有型,挺直的鼻樑讓一雙狹長的眼顯得深邃。紅潤薄脣輕抿,讓她整張臉顯得剛毅……
“你長大了。”蒼閉月感慨,有着欣喜,有着失落,欣喜於那個孩子已經長大,失落於曾經的一切已經遠去。那個自己摸不透心思的孩子,如今已經有了一雙翱翔的翅膀,她與自己的距離,到底是多遠?
“閉月,你已經29了,找個人陪你。”那個陌生而熟悉的人臉上沒有表情,淡然開口。
“你知道**的是什麼。”蒼閉月緊緊的看着面前的人,想要看盡那人心裡,可惜那一池深潭,自己無法觸摸。
“你要的我給不起。”宮非正已經站了起來,想要結束話題。
“是不是因爲你要給宮澄?”蒼閉月問。
“如果需要的話。”宮非正說完轉身朝外。
“非正……”蒼閉月叫停了宮非正的腳步:“今天爲什麼要取下面具?”
“我有無數個理由,你想聽哪個?”宮非正背對蒼閉月。
“聽最重要的。”
“因爲不久的將來,我必會讓天下人看到我的真容,你是我的朋友,我提前爲你揭開面具。因爲十七歲我入江湖的時候,還學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用面具遮擋了自己的表情,而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宮非正說完,出了門去。
蒼閉月望着她的背影,五味雜陳,那個自己好奇的,想要掌控卻總是無法打敗的,那個自我的聰明的孩子,已經長大了。蒼閉月突然覺得,自己離她那麼近,卻又那麼遠。而這麼多年,自己執着的又是什麼?
宮非正出門,回了自己的房間,宮澄已經在房間裡。
“怎麼不回去睡?”蒼閉月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自己給她療傷又說了一陣話,已經不早。
“師傅不在,睡不着。”宮澄嘟嘴。
“爲什麼睡不着?”宮非正走過去,伸手將桌上的酒倒了一杯來喝。
“反正就是睡不着!”宮澄的話很沒道理,連她自己都覺得沒道理。以至於她擰着自己的手指,對自己撒氣。
宮非正喝了口酒,斜着眼睛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在別的女人屋裡不出來,你就睡不着?”
宮澄猛然擡頭,詫異的開口:“你怎麼知道?”
等到說完,才驚覺自己這話似乎很奇怪,臉莫名的紅了起來。
“我是你相公,我當然知道。”宮非正伸手,在宮澄臉上輕佻的摸了摸:“那澄兒你知不知道,到了晚上,相公都要幹什麼?”
宮澄看着宮非正,迷茫的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睡覺。”
宮非正很認真的點點頭:“澄兒太聰明瞭,到了晚上,都該睡覺啊。所以,澄兒你喝點兒酒,然後陪我睡覺。”
宮澄點點頭,眼睛裡有點兒迷茫,宮非正說這個睡覺的時候,似乎是別有所指啊。想不明白,似乎自己今天的情緒有點兒超過自己的理解,不過想不明白,也就懶得想了,伸手倒了杯酒,和宮非正喝了起來:“師傅,閉月少主的傷怎麼樣?”
“小傷,不礙事。”宮非正說着,放了杯子:“叫我相公,我喜歡聽你叫這個。”
“可現在不是沒外人嗎?”在外面,當然是爲了掩人耳目,可是隻有兩個人,還裝什麼裝。
“不喜歡叫?”宮非正挑了挑眉。
“不是……其實……也挺喜歡的。”宮澄吶吶的開口。
“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阿蘭說,嫁什麼人,是父母命媒妁言,自己沒得選,她說她喜歡燕三公子,但也不可能嫁給燕三公子啊。”宮澄想起阿蘭來,有些想念她,不知道自己不在,她過得好不好,也許更好。自己是給沒用的主子。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宮非正今天話似乎不少。
“喜歡……”宮澄瞟了一眼宮非正:“我也不知道,師傅這樣的就很好啊!”
有心還是無意?宮非正的心被那清亮的眼睛和隨口而出的話給撥了一下:“澄兒,我們上牀。”
享受閱讀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