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關頭,朱焰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就衝了出去。
藏劍已近頭頂,而朱焰跟羽林相距還有十餘米,照朱焰奔跑的速度,根本就來不及趕到。
傻丫頭,耶羅嘆息一聲。
朱焰的身上突然出現一道透亮的光,從她的每一寸皮膚透射出來,彷彿一隻美麗的蝴蝶正在破繭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突然衝出,當看到羽林頭頂上懸着的藏劍時,對力量的迫切渴望再次涌上心頭,甚至比之前歷險時的每一個時刻都要強烈。
她終於完成了任務,見到了老師,現在,是該爲自己活的時候了。
她必須爭取時間,她必須獲得力量!
就這樣,抱着這個強烈念頭衝出去的朱焰,竟然在那一瞬衝破了耶羅留在她身上的封印,八級魔法師的實力重回身體。
在她的背後炸開一團美麗的焰火,在火焰的衝擊下,她猛然加速,一躍撲到了羽林的身上。
時間彷彿突然停止,她飛在半空中,看着滿身血污跪倒的羽林,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幸福的感覺。
十五年來,第一次覺得保護一個人是這麼幸福的事情。
朱焰撲倒在羽林身上,用自己的後背迎接即將到來的傷害。就像羽林多次撲倒她時所做的一樣。
她閉上眼睛,靜靜等待。
預期中的刺痛並沒有出現,她詫異的睜開眼回頭望去,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個身影擋在她的面前。
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這個人修長的背影,陽光撫過他的肩膀描出一團光輝,這個帥氣的背影從此一直留在了朱焰的心裡。待到她目光移動時她才發現,這個人竟然只是用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便夾住了鶴飛的藏劍。
藏劍被夾,鶴飛如臨大敵,他光劍橫在胸前,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
永安城外,巡視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拍了拍西京的肩膀,笑道:“好了,這下朱雀家族的劍俠來了,朱雀家族的那小子死不了了。你可要說話算話,到時候得指點這小子兩招,說不定將來還會被我們三鎮宮收入門下呢。”
西京淡然道:“他來了,這裡就沒我們的事了,走吧。”
……
來人劍眉星目,身穿月白色長袍,腰帶和衣袖處有兩道火紅色流紋,淡紅色的長髮如瀑般鋪在身後,他輕輕一彈,藏劍飛向鶴飛,被鶴飛收回身體。
他微微一笑,道:“在下,羽白。”
羽白!
不需要透露太多信息,僅僅這個名字就已足夠,因爲這個名字的背後有太多的故事。
身後的朱焰一聲驚呼,雙眼全是小星星:“天吶,你就是白衣劍俠羽白?”
耶羅嘴又是一歪,這小丫頭,對朱雀家族的事情不瞭解,可對這風流名聲外揚的羽白卻是比誰還熟悉。真不知道這些女孩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羽白略一側身,微微點頭道:“正是在下。”
說話間,目光落在地上昏迷的羽林,嘴角漾起一抹淺笑。
鶴飛雖然忌憚對方,但他身出劍聖門下,行走大陸是人都讓他三分,他倒是誰也不懼。他不屑道:“我管你什麼白衣劍俠黑衣劍俠,反正這天下但凡使劍的,都得時刻記住劍聖的名頭!”
意思就是老子劍聖門劍法天下第一,你們這些耍劍的見到我劍聖門人都得對我畢恭畢敬,哪怕你現在實力強於我。
這便是鶴飛的狂。
“住口!”開口的竟是一直看戲的二。他呵斥住鶴飛,對羽林拱手道:“羽白兄弟,一直仰慕,今日終於得見,幸會幸會。”
羽白點點頭,恭敬道:“二先生。”
二與羽白打過招呼,對鶴飛呵斥道:“休要口出狂言,你可知道就連你師祖劍聖西京,對羽白兄弟也得以禮相待。”
鶴飛吃癟,他雖然絲毫不把二放在眼裡,可是眼下二把他師祖搬了出來,他可不敢頂嘴。於是他重重哼了一聲:“就算你是什麼白衣劍俠,聽說你是朱雀家族的,怎麼,你們朱雀家族也打算參戰了?”
身爲劍聖門人,他知道各大勢力不能貿然參戰,而他不同,他所在的劍聖門,自開創以來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過四個人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麼勢力。因此他有恃無恐。
鶴飛的小心思在羽白麪前絲毫不起作用,羽白依舊是淡然一笑,說道:“羽白來此,只是爲了接我不懂事的侄兒回家族而已。”
說完,他環顧四周,對耶羅和二拱手道:“小侄頑劣,給各位惹麻煩了,羽白在此賠個不是。”
二眼角一縮,他早就猜到羽白的到來多白是跟這小子有些關係,沒想到竟然是羽白的侄子,這可是朱雀家族的直系血脈!
感覺到事情的嚴重,他連忙跳出來打圓場:“既然如此,大家就都各自散去吧,不過是場誤會而已。”
耶羅眉毛一跳,強忍着沒有罵出來,誤會?眼下這永安城都塌了大半,士兵死傷過萬,就被你一句誤會就打發了?
但是他身受重傷,若無羽林和羽白出手相救,恐怕早就被陰得隕落在此。現在好不容易能夠保全性命,自己的徒弟又回到身邊,算起來就此打住其實還是讓他佔了便宜,因此他雖然動怒,倒也沒有說什麼。
二的心中卻在滴血。現在不僅永安城丟了,自己手下的暗衛也死傷過半,而且還被耶羅救了一命,還欠下了一個偌大的人情,這場仗怎麼算都怎麼虧。
而且黑暗裁判團在白帝境內層層設卡,依然讓耶羅的徒弟突破了重圍,不用說火雲杖也被送了過來,以後的耶羅恐怕更加難以對付了。
這一次,他黑暗裁判團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更讓他不爽的是,好不容易建立下有利局面又被一個突如其來的羽白給打破了,現在己方處於劣勢,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出來做和事佬,偏偏那個愚蠢的鶴飛還在那裡狂妄自大,二心裡恨不得把他一腳給踹出去!
二強忍着內心的躁動,向羽白陪着笑臉,好在之前鶴飛發難時二信守承諾沒有出手,因此耶羅也沒有刁難,讓他帶着鶴飛離開。
至於戰鬥,看着己方強者敗走,白帝軍士們很乾脆的就直接投降了。
整理戰場時耶羅才發現,原來永安城的守軍將領大鬍子,在逃回城後只組織了第一波攻擊,就偷偷的帶着親衛隊從後城門溜走了。
……
戰鬥一結束,耶羅又飛快的忙了起來,整理廢墟,救治傷員,安置戰俘,等等等等,只留下朱焰陪同羽白倆叔侄。
一處民居里,羽林正躺在牀上,雙目緊閉,羽白坐在一旁爲他搭脈。
過了一會,羽白睜開了眼睛,一旁等待的朱焰連忙問道:“白前輩,羽林他怎麼樣了?”
羽白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精神力消耗過度,我已經給他服藥了,靜養一陣便好。”
說完,他自語了一句:“沒想到這小子精神力竟然修煉到這個地步了。”
看着一旁坐立不安的朱焰,羽白問道:“你很擔心他?”
“是啊。”朱焰不假思索的答道,話一出口立馬意識到有些不對,漲紅着臉小聲道:“他救過我很多次的,我當然擔心他。”
羽白笑了笑,沒說話。
朱焰低着頭,不時的偷偷打量面前端坐的羽白,心裡暗歎:果然是很英俊瀟灑啊,傳說中的白衣劍俠真的名不虛傳。
羽白只是拿着一柄無字無畫的白摺扇,輕輕的扇動着。他嘴角一直掛着淡淡的笑容,目視前方,神情朗朗,猶如一塊溫潤的寶玉。
朱焰終於鼓起勇氣,擡起頭,小聲問道:“你真的是他的叔叔?”
羽白點頭:“正是。”
“親叔叔?”
“不錯。”
“原來他竟然是朱雀家族的人啊,他都沒跟我說。”
羽白淡然一笑:“想必是一直都沒到合適的時機吧。”
朱焰點點頭,說道:“確實是,我們一路都在被人追殺。現在終於不用逃命了。”
羽白的視線落到牀榻上安眠的羽林身上,充滿憐惜的說道:“羽林這孩子,十四離家,現今已近六年了。這孩子太倔強,遭受了再多的苦難,也從來不跟家裡說,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扛着。”
不知爲何,聽到這裡,朱焰鼻子突然一酸,忍不住的想要哭出來。
羽白起身,遞過一張潔白的手帕。
朱焰擦了眼淚,哽咽道:“對不起,我就是很羨慕你們有家的感覺。”
羽白輕輕嘆了一聲:“其實林兒也是個很苦命的孩子,對於他來說,朱雀家族並不是他的家。他也是個無家可歸的苦孩子。”
聽到這裡,朱焰心中更加的悲痛,啪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在經歷過這麼多的驚心動魄的事情之後,內心積累的情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發不可收拾的朝外宣泄出來。
過了好一陣子,朱焰才斂了淚水,她梨花帶雨的望着羽白,抽噎着問道:“你是來帶他走的麼?”
羽白點了點頭,輕聲道:“我要帶他回去一趟。”
朱焰仰起頭,問道:“他還會出來嗎?”
望着朱焰滿是希望的大眼睛,羽白輕輕一笑:“有緣自會再見。”
……
羽林這一昏迷就睡了三天,不過好在有羽白帶來的一些珍貴藥材,這纔在醒來之後沒有留下後遺症。
當看到牀邊的羽白時,羽林就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他輕聲道:“小叔。”
羽白愛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給你半天時間。”
接下來的半天,羽林歸還了耶羅火雲杖,同朱焰依依惜別,最後來到了一直站在殘存城牆上的羽白身邊。
羽白看着羽林,只輕聲說道:“走吧,跟我回家。”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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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烈慶祝羽林終於回國啦!雖然在家族裡有不愉快,但那畢竟是他的家族。到底他跟他的父親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誤解,竟然會一直陌路二十年?他的孃親爲何而死,爲什麼會有一絲殘魂遺留在朱釵之中?終於回國的羽林面對讓他失去衆多戰友的白帝入侵者又會有怎樣的動作?敬請期待烈焰燎原第五卷——烈焰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