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羽林的精神力四處逸散,鋪開的範圍不知道有多寬廣,在這片廣袤的虛無裡,精神力擴張似乎變得非常容易,完全沒有平時那樣受到各種物體阻擋的感覺。
羽林不知道在虛空中孤獨的探索了多久,直到精神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意猶未盡的準備收手。
就在他收手的那一剎那,精神力探測的虛無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遙遠的綠光!
精神力發出一道歡快的低鳴,爭先恐後的朝着綠光涌去,在那團遙遠的綠光上,精神力感到無比的舒暢。
終於,精神力突破了某道屏障,看清了綠光的模樣。
那是一個光點。
稱作光點,並不是因爲它小,而是他的距離太過於遙遠。羽林的精神力朝前一直奔涌,可光點大小卻絲毫沒有變化。
這道光點,由於在九天之上的星辰,以羽林現在的精神力,窮其一生也無法達到。
在這片廣袤、清冷、寂靜的虛無中,光點靜靜的停在那裡。
縱是如此,在精神力徹底不支之前,羽林還是沐浴到光點穿越無盡空間傳來的光芒。
外界神鷹村,所有的小孩都收了手,只有羽林仍然雙目緊閉,右手貼在崖壁之上。手掌下,還有淡淡的綠光。
觀望的一老者說道:“這個羽林與山靈還真有緣,通靈這麼久,手上的光芒還未消失,看來獲益非淺。”衆人均是附和的點點頭。
突然,圍觀的人們神色一變,個個都像見鬼一樣,嘴巴大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山崖下,羽林的手中突然綠光大作,竟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綠色手掌,手掌繼續變大,便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飛快的朝外擴張着!
原本如雞蛋大小的綠光竟然變得近一人高,而且還在不斷的擴大!
一丈!僅僅眨眼功夫,綠環擴散範圍就已經有村中一個小土屋大小!
這時纔有人驚呼出聲音來!
緊接着,綠光仍未停止,飛快的奔騰着。
五丈,十丈,五十丈,一百丈!
轉眼間,綠環就已飛到三百丈高,整片崖壁都變得一片瑩綠。
然而,三百丈仍然不是終點!
綠光將山崖下半部全部佔據後,一股作氣的朝着頂峰衝去,只一瞬間就衝過了六百丈,衝入了迷霧層中!
往常密不透風的迷霧層突然變得通透,連迷霧都被綠環染成了綠色,綠環仍在上衝,而神鷹村人卻什麼都無法看到。
人們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突然,整座山崖的綠光猛然震了一下,隨後光芒大作,距離神鷹崖遙遠的羣山中,升起了無數道碩大的綠光,綠光飛舞着,凝聚成一隻巨大的四腳巨獸。
巨獸仰天怒吼,一道無聲的波動在叢林中炸開,無數樹木被連根拔起。巨獸四蹄一張,一躍而起,似乎要將天幕撕裂!
茫茫森林上,突然憑空出現無數密密麻麻的符文,形成一個透明的罩子將整片森林罩住。巨獸氣勢洶洶,兇悍無比的撞在符文罩之上,看似脆弱的符文罩光芒明滅,巨獸身上的光芒卻已黯淡了幾分。
巨獸反覆的想要撲出,一次次被符文罩擋下,數十個回合下來,巨獸身上的綠光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寒潭之下,蛟前輩此刻正站在一面潭水邊,目光所及之處,潭水中竟印出半空中那個跳躍掙扎的巨獸的身影。
蛟前輩眼中含淚,喃喃道:“主人,您受苦了。”
聽蛟前輩的話語,這個被羽林意外喚醒的兇獸竟與他的主人有着某種聯繫。
在符文罩的掩護之下,從外界看來,那片森林中什麼都沒有,只有突然倒伏的大片大片的樹林。
終於,在巨獸無數次掙扎卻無法建功時,符文罩突然光芒大作,隨後飛速收縮,像一張大網將巨獸網住,巨獸一聲哀鳴,只能化作無數綠光,迴歸到四面八方的羣山裡。
巨獸消失後,符文罩也急速的縮小着,漸漸透明,最後又融入到神鷹村上空的迷霧層中。
……
在巨獸出現的時候,羽林的精神力便與遙遠虛空的綠光失去了聯繫,他收回了精神力,這才發現已經接近了枯竭的邊緣。
然而在綠光消失後,羽林突然感受到整面神鷹崖。
從底至頂,千丈神鷹崖,完整的出現在他的意識之中。
羽林彷彿又遁入到某片神秘的空間,在這片空間裡,只有一座巍峨的山崖,以及山崖下那個小小的自己。
他以爲會在這裡遇到山靈,或許山靈會跟他說些什麼。
然而他等了很久,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突然,他心有所感,擡頭仔細觀察着這片山崖。在這片空間裡,山崖徹底撕開了迷霧的遮掩,上面的岩石走向暴露的一清二楚。
羽林靜靜的看着,將山崖的情況記得一清二楚。
隨後他退出了這片空間,睜開了眼,山崖上的綠光如潮水般退去。
此時他在神鷹村村民的眼中,已經儼然神明。
羽林的精神世界裡,在世界的邊界,突然從天而降一座山崖,山崖穩穩的陣在了世界的東邊,一時間,精神世界彷彿被撐高了幾分。原本圍繞着山崖的混沌迅速的轉化成爲霧氣,精神世界中出現了一山一泉兩個源頭。
一念,崑崙現。
雖然每個層次都是最低水準,但羽林卻飛快的越過“皎月出”的境界晉入了一念的第四個層次。而此時,距離他得到《一念》不過僅僅七天。
羽林轉過頭,發現神鷹村人都已一種幾乎呆滯的崇拜神情看得自己,不由覺得有些尷尬,他輕咳了一聲,提醒三叔公:“三叔公,可以開始爬山了嗎?”
三叔公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應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隨着三叔公一聲令下,羽林與二狗子還有神鷹村其他的孩童,一起爬上了神鷹崖。
這一步踏上,就意味着從此分道揚鑣,命運就此截然不同。
接下來的爬山沒有任何懸念,神鷹村歷來的攀爬儀式上很少突然有黑馬殺出,通常來講年底的祭祀和比試就已經提前決定了孩子們是否能夠爬得出去。
當然,也許會有希望出現小小的意外,試試又何妨呢?
每個攀崖的小孩背後都寄託着村民這樣的希望。
羽林和二狗子很快衝上了六百丈處。二狗子今年洗禮時曾引發漩渦,不知道從中得到了多大好處,身體較之前不知道強健了多少倍,因此六百丈輕而易舉。
狗蛋也比幾個月前厲害了不少,已經能夠爬上了四百丈高度,或許過不了幾年,他也能夠爬出神鷹崖。
再算上必定能出來的大鷹,這一代的神鷹村,的確是人才輩出啊。
往常危機重重的迷霧層因爲有羽林的存在變得輕鬆不少。他本來就已習慣了迷霧,加上神鷹崖的情況早就被他在未知空間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一路上帶着二狗子攀爬顯得輕車熟路。
更奇怪的是,一路上他發現好幾條先前咬傷他的黑蝰蛇,但這次這種異獸並沒有躲在暗處攻擊自己,反而是自己一靠近,全部都慌不迭的逃竄。
難道是自己的王霸之氣爆發了?
迷霧層中,最大的困難便是迷霧和異獸,與這二者相比,體力的問題都要小了很多。在沒有這兩個問題困擾的情況下,攀爬神鷹崖無非就是爬三百丈的疊加。
只是神鷹崖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山靈顯然固執無比,若未得到它的認可,一路爬上只會遇到無休無止的煩惱。比如山靈只認可你能爬上四百丈,或許你堅韌一點,或許你拼一點,能夠爬上四百五十丈,但如果你非要爬上五百丈,就算是有人揹着你上去,你也非得摔下去不可。
這就是神鷹村的村民成年之後便不再爬神鷹崖的緣故,自己的身體固化是一個原因,山靈的認可便是第二個原因。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爬上了九百丈,到了這個高度,迷霧層都變得通透,擡頭已經能夠看到有些刺眼的陽光從霧中穿過來。
二人在一個略有坡度的石壁上趴着休息了一會,羽林看了一眼二狗子,笑着問道:“還能行嗎?”
二狗子重重的嗯了一聲。
神鷹崖已經被他們遠遠的拋在腳下,此時縱然向下看,也只能看見一片白茫茫的迷霧。
然而爬山是不能向下看的,攀登的人,心也是不能亂的。縱然內心深處對神鷹村有再多不捨,身負全村期望的人也只能一心朝上爬去。
休整完後的兩人繼續朝上爬去,由於勝利就在前方,兩人心中難免的有些緊張和期待。
突然,羽林驚呼一聲,一手攀崖,一手朝上指着:“看那!”
二狗擡起頭,發現不遠處,有一根長長的東西耷拉在崖壁之上。他問道:“那是什麼?”
羽林驚喜道:“那是繩子!那是我下來時抓着的繩子!”
兩人精神一震,連忙加快速度,羽林爬到繩子邊,用力一扯,繩子依然牢靠。
繩子最下邊呈雜亂鋸齒狀,看來是被哪隻異獸給咬斷了。但有繩子就意味着離頂端已經不遠了。
羽林把繩子綁在二狗子腰間,兩人受此鼓舞,士氣大振,加速朝上爬去。
爬上不到一刻鐘,突然兩人感覺眼前一亮,竟然是穿過了迷霧層。
羽林轉頭看去,刺眼的陽光襲來,讓他感覺有些目眩。他內心激盪,忍不住眼淚涌了出來。
二狗子趴在崖壁上,小心的轉過頭去眯着眼望着陽光下的雲海,心神都不知被美景攝到哪去了。
羽林擡頭看着曾經熟悉不過的神鷹嘴,擦乾了淚,喚了二狗子兩聲,動身朝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