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胖子終於老實之後,見面會得以繼續進行。
對蘇芽來說,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接下來的兩個提問者不需要她再絞盡腦汁挑選了。
因爲那個滿身煙臭的大叔,幫她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剩下的兩個問題,就讓我們的兩位班長來充當提問者吧。”老姚咬着菸斗,抱着胳膊,靠在窗邊,笑呵呵的對蘇大美女說道:“我聽說他倆爲了今天這次見面會,跟班上其他幾位代表開過好多次碰頭會了……總要給有準備的人一些機會。”
教室裡響起一片失望的嘆息,許多人悻悻的放下了胳膊,卻終究不敢大聲爭辯。畢竟發話的人,不僅僅是他們的魔咒課教授,而且是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更是一位能夠邀請到蘇施君的大巫師。
他沒有意見,大家還可以爭一爭,他如果有建議,大家只能悉聽尊便了。
蘇施君自無不可,微微頷首同意。
蘇芽則重重的鬆了口氣,卻不知爲何,又隱隱感到有點失落。
“那麼,第四個問題,誰先來問?”小狐女振奮起精神,繼續充當着蘇大美女的發言人。
唐頓看了蔣玉一眼。
蔣玉擺擺手,飛快的翻看手邊的資料,示意他先問。
唐頓沒有繼續推辭,呼啦一下站起身來。
他的塊頭很大,又坐在窗邊,所以當他站起身時,立刻遮擋住一大片陽光,在教室裡留下一抹濃重的陰影。
只不過與他的個頭相比,唐大班長的表情顯得略略有點拘束。
“蘇議員,您好,我是天文08-1班的班長唐頓。”唐大班長翻開自己筆記本,非常正經的自我介紹着,語氣慢慢變得流暢開來:“得知您將蒞臨指導,我們天文08-1班的全體學員倍感自豪,非常振奮……”
鄭清聽着唐頓滔滔不絕的廢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不知道班上其他人是什麼感受,但對於年輕的公費生來說,唐大班長的這些遣詞用句,令他感到一種深切的不適。
與他相比,李萌的表現就乾脆多了。
小女巫扭過頭,衝着桌角,無聲的乾嘔了兩下,然後對鄭清做了個鬼臉。
鄭清忍住笑意,繼續聽唐大班長的廢話。
“經過多次討論以及廣泛的調查問卷,我拿到了第一大學學生們最想向您詢問的一系列問題……”
鄭清挑了挑眉毛,撇撇嘴。
幾周前,唐頓的確在週日的班級例會上下發過幾次調查問卷,其中有許多諸如‘你最想詢問蘇施君的一個問題是什麼’‘你最想對蘇施君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如果有機會與蘇施君一起出遊,你打算去什麼地方’之類的腦殘問題。
那段時間,學府剛剛擺脫了砂時蟲的陰影,年輕的公費生正在爲頭疾、校獵會、變貓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情所困擾着,所以他對這些毫無強制力的調查問卷都採取了應付的態度。
比如,那個有關‘最想詢問蘇施君的問題’,鄭清填的答案是‘想詢問一下蘇議員給自己的孩子起了什麼名字’;而那個‘有機會與蘇施君一起出遊打算去哪裡’,鄭清直接填寫了‘沉默森林最深處’。
這樣的調查問卷,能有多大的權威性,年輕的公費生深表懷疑。
當然,他自然不會現在站起身,當堂與唐頓較真這件事。
經過將近五分鐘的滔滔不絕,唐頓終於丟出了自己的問題:“……這一系列問題中,排在首位,大家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是——蘇議員您的另一半是誰?”
這個問題問的很委婉。
但每個人都能聽懂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這確實是許多人非常關心的一個話題——自從蘇施君在記者面前明確宣佈,自己已經有孩子這件事之後,在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中,包括《貝塔鎮郵報》在內的一系列報紙,每天都會就這個問題做連篇累牘的分析與報道。
其中討論最多的,便是‘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有的專家分析稱,孩子父親是米爾頓或威廉中的某一位,他們與蘇施君同爲月下議會的重要成員,相互之間聯姻確實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也有的學者聲稱,孩子父親是第一大學某位沉迷魔法研究的青年學者,因爲蘇施君曾經在第一大學求學的經歷,有這方面的接觸也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還有個別大膽的所謂‘消息人士’聲稱,蘇施君的戀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白丁,而且已經被暴怒的蘇氏長老打成了肉醬。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話題涉及至少一位大巫師,恐怕那些言之鑿鑿的專家學者們還會把討論的範圍擴大到‘妖魔’‘外星人’等奇奇怪怪的種族中去。
現在,唐頓當堂拋出了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就連站在窗邊的姚教授,都拿開了嘴邊的菸斗,露出了一絲認真的表情。
蘇施君似乎對被問到這個問題絲毫不感到意外。
只不過,她對唐頓的用詞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表情。
“嗯……非常有趣的說法。”蘇大美女眨眨眼,嘴角微微上鉤,給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答案:“我的另一半是……魔法。”
“嘎?!”唐頓頓時愣在了原地。
教室裡其他人也紛紛目瞪口呆。
便是老姚,都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如果不是爲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同時避免刺激唐大班長開窗跳樓,鄭清恐怕早就拍着桌子狂笑出聲了。
“……真,真是個有趣的答案。”唐大班長勉強笑了笑,苦着臉,坐回自己的位置。
教室裡隱約傳來同學們埋怨的騷動。
“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李萌最終忍不住,從座位上炸了起來,又爆了一個粗口,衝着唐大班長嚷嚷道:“你就不能穩穩當當,直接了當的問嗎?這又不是校獵會的主席臺,也沒讓你當解說員,說那麼扭扭捏捏的幹嘛!”
蔣玉立刻揪了揪自家表妹的袍袖,言不由衷的警告了她一下。
唐頓則臉色漲紅着坐在自己位置上,沒有絲毫辯解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