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老闆賠了點桌椅板凳的錢,離開一段距離後,大叔擦擦腦門上的冷汗說道:“嚇死我了,幸虧你喊的那一嗓子,我們勉勉強強沒暴露身份。不過這事也有點懸,平白無故捱了頓揍,我估計這小子肯定會警覺的。”
黃小桃把拳頭捏得喀喀響,似乎沒揍過癮:“怎麼叫平白無故,完全是他自找的,這種人渣就欠收拾。”
我說道:“中隊長,今晚這事真抱歉,我們也是迫於無奈,總之謝謝你們出手相助!”
大叔擺擺手,苦笑道:“哪裡哪裡,都發展成那種事態了,叫我們怎麼好意思不出手。”
我問道:“對了,你認識一個姓張的隊長嗎?”
大叔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就是啊!”
我和黃小桃錯愕地交換了一下視線,想不到還有這種巧遇。爲了謹慎起見,我還是覈實了一下,他確實就是我們要找的張隊長。
張隊長疑惑道:“你們二位找我有什麼事?”
我把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告訴他現在有個人要殺他,我們必須把他嚴密保護起來。
張隊長搖搖頭:“辦不到,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正在執行任務,走不了,誰要殺我?”
我說道:“龍邦國這個名字,你不會沒印象吧?”
張隊長一陣錯愕:“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黃小桃解釋道:“應該是這幾天出獄的,他正在大肆報復當年那幾個把他送進監獄的警察,牛警官和歐陽警官已經相繼遇害了,另一位崔警官甚至被滅了滿門……”
張隊長一臉震驚,但畢竟是鐵打的硬漢,他沒有表現得太傷感,嘆息道:“瓦罐難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我們當警察的就是這個命,說不定哪天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被犯罪分子一刀捅了!姓龍的想來就來吧,你也看見我這幫手下了,我不信他敢把我怎麼樣。”
我說道:“龍邦國不需要動一根手指頭,就能讓你們死得很慘!”
張隊長笑道:“宋顧問,你在說笑話嗎?他一個蹲了二十年大牢的人,有這個能耐,就算他有這個能耐,也沒有這個膽量……”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爲我把手機遞了過去,我給他看了牛警官和歐陽警官死時的照片,張隊長瞪大眼睛:“爲什麼會弄成這樣,龍邦國乾的?”
我解釋道:“準確來說,是他們自己乾的!”
我告訴他,現在各項證據表明,龍邦國手上有一個可以殺人的樂器,只要聽到那段曲子,意志再堅強的人都會自殺,而且還會波及到周圍的人。
張隊長對我的話半信半疑,我敲山震虎地說道:“你應該還記得那個上次那個會催眠的李老師吧,當初很多警察不相信她能催眠任何人,結果呢?血淋淋的事情就擺在眼前,我們不能再拿人命去驗證了!”
張隊長突然仰天大笑:“你的意思是,懷疑我抵擋不了這個所謂的殺人魔音?我受過專業的特種兵拷問訓練,就算有人試圖催眠我都無法成功。李文佳劫持人質的案子就是我帶隊的,不是我自吹自擂,進去的警察意志力都太薄弱,要是換我上,一槍就把那個嫌疑人斃掉了,她根本沒機會催眠我。所以,兩位還是請回吧,你們的顧慮是多餘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文佳的案子對黃小桃而言是一塊還沒好透的內心創傷,聽見有人這麼輕描淡寫地予以評價,她臉上露出不快的神色,譏諷道:“你的意思是,你大腦裡面都是肌肉,所以不會中招?”
張隊長大大咧咧地說道:“沒錯……等等,你是不是罵我是個武夫?”
黃小桃慍怒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師傅馬國忠還有那些警察全部白死了,就因爲他們不像你這樣強悍?宋陽,這傢伙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們不管他了,過幾天來替他收屍!”
張隊長知道觸怒了黃小桃,尷尬地搔搔頭皮,這個肌肉大漢不知所措的樣子有點滑稽,我安慰她道:“小桃你別動氣,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黃小桃抱着雙手,別開臉不說話了,我對張隊長說道:“殺人魔音不是憑意志力可以抵擋的,你不要這麼自信,就算你能擋得住,你能確保他找上你的時候,你周圍沒有其它人,沒有你的兄弟嗎?你希望他們因你而死?”
張隊長道:“龍邦國要殺的只有我!”
我冷笑一聲:“你知道他爲了報復崔警官的家人,殺掉多少無辜的羣衆嗎?一個飯店全部遭殃,總共二十七口!他已經喪心病狂了,根本不在乎把多少無辜的人捲進來,你在車上,他會殺一車的人;你在隊裡,他會殺一隊的人;你和家人在一起……”
說到這裡我故意停頓,張隊長憤怒地攥緊拳頭,他的內心終於動搖了:“這事,我得向上級彙報,畢竟中斷任務要是受處分的。”
我說道:“你的上級已經批准了,他說你的性命比任務重要,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問一下。”中間那句話是我信口捏造的。
張隊長點點頭:“行吧,你們隨我回趟特警隊,我換身衣服,再取一些日用品。”
不一會兒張隊長開來一輛私家車,載我們來到特警隊,這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來這地方,進入特警隊要經過三道關卡,我看見高處還有幾名站崗的偵察兵,手裡抱的是國產的88式狙擊步槍。
我們穿過大院,看見路旁停着一輛輛防暴車,衝鋒車和警用裝甲車,裝甲車上還有機關槍座,令我歎爲觀止。遠處還有幾個用布罩起來的大傢伙,看形狀似乎是武裝直升機。
張隊長說這裡的槍支彈藥可以武裝一個加強連,特警的存在不僅僅是威懾犯罪分子,也是一座城市的堅強後盾!假如哪天外敵入侵,他們就不是特警了,而是軍人,是衝在最前面保護老百姓的人。
來到宿舍,警員們早已休息了,我說道:“張隊長你怎麼還住宿舍啊?”
張隊長哈哈大笑:“我一個光桿司令,回家住不如在這裡,還方便。”
一打聽才知道,他老婆幾年前就跟他離了,孩子也判給妻子了,我心中感慨,當警察真心不易,許多警察連自己的家庭都維繫不了。
看着黃小桃我不禁想,假如有一天,我面臨這樣的情感矛盾,會選擇離開她嗎?
答案是永遠不會!
因爲破案就是我們的約會,這種相處一點也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