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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的那個人眼睛還沒有閉上,臉色猙獰而且慘白,瞳孔擴張着,彷彿死前,經受了巨大的驚嚇。
他的下半身已經完全沒有了,只剩下血淋淋的內臟,懸掛着。
繩子綁在胸前和肋下,託着他的半個身體。
衆人見到這一幕,都嚇壞了,紛紛後退着。
鍾熙也有些意外,不知道下一層裡面,又有什麼怪物。
是鬼魂嗎?
這個墓穴太詭異了,他並沒有感覺到鬼魂的氣息。
有時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比鬼魂更可怕。
段老闆看上去有些氣憤,匆忙命人把這半具屍體扔到一邊去。
他對鍾熙說:“看來,只有鍾先生纔有辦法了,現在,該輪到鍾先生下去了。”
鍾熙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生還是死,有時候,就在一念之間。
這裡已經是最後一層了,那兩個教授說了,靈柩就在下面。
而他,已經幫他打開了通往靈柩的門。
鍾熙沉思良久,忽然說:“我拒絕。”
段老闆的臉色頓時變了變:“鍾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鍾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怕段老闆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狀況吧?”
段老闆語塞:“你……”
鍾熙言簡意賅:“想讓我下去,很簡單,你先把解藥給我,我會帶你們,到那個靈柩之前。”
現在這個關頭,他還是早點考慮跑路的事情爲妙。
但是在跑路之前,他還是得拿到那個藥。
段老闆擰着眉頭,沒有說話。
鍾熙索性就跟他們耗了起來:“如果段老闆覺得這個買賣很虧的話,那你不做就是了,說不定,你的這些手下,多死死就沒事了。”
段老闆忽然將視線落在了花生米身上,猶豫了幾秒,說:“既然如此,我就答應鐘先生了,如果你不能讓我們活着出去,這個丫頭也要沒命了。”
鍾熙聽到他說拿藥,無所謂地笑了笑,說:“你放心吧,我會帶着她活着出去的。”
花生米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又充滿了感動,神情複雜地看着他。
段老闆從手下手中接過藥,遞給他,然後說:“鍾先生,去吧,祝你好運,只要半個小時,便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腹痛在好轉。”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屑,在這種藥上,還要作假的話,對他估計也沒多大意義。
若是鍾熙發現,徹底對他失去了信任,恐怕想要出去就很難了。
鍾熙拿出一瓶水,很淡定地把藥喝下,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從現在開始,他再也不要擔心什麼了。
信心頓時就回來了。
——他可以活着回去。
——他還能帶花生米一起,活着回去。
話說他爲什麼要這麼在意一個認識才幾天的人?
爲什麼呢?
花生米本來就很無辜啊,她也是無意之間被牽扯進來的,幹嘛要遭受這種罪呢?
所以,看在她長得還算漂亮的份上,他就帶着她離開好了。
活着離開。
鍾熙掛着繩子,緩緩被放了下去。
他拿着手電筒,一直照着地面。
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這個洞似乎有點深。
沒過多久,他的神智便恍惚了起來。
雖然有些恍惚,但是他又能夠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片漆黑。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麻痹了。
無法動彈。
手中的手電筒終於照到了地面。
令人驚訝的一幕映入眼簾。
地面上,根本就不是平整的,佈滿正在旋轉的鋸齒。
但是他竟然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繩子放的越來越快,自己的身體距離那些鋸齒越來越近。
鍾熙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他終於明白了,那個人是怎麼死的了。
他的身體,是被地面上的鋸齒一寸一寸切成碎肉,最後痛苦地死去的。
在即將落地的一瞬間,他用盡所有的神智,艱難地咬破了自己的嘴脣,僵硬的身體也開始恢復動作,轉瞬之間,他猛然拔出了斬妖劍。
匕首狀的短刃瞬間變成長劍。
鍾熙將斬妖劍插在了旋轉的鋸齒之中,然後撐着自己的身體,倒立了起來。
銳利的鋸齒被長劍卡主,動彈不得,最後,周圍的幾塊鋸齒都徹底停了下來。
鍾熙不得不感嘆,家傳法器的硬度就是不一般。
他撐着自己的身體,用了許久,才完全反應了過來。
鍾熙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氣味,看來又是某種毒藥,大概能夠讓人在短暫的時間內,陷入麻痹。
這段時間,剛好是從那個洞口下降到地面的時間,而接觸到這些彷彿能夠吃人的鋸齒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恢復過來。
於是又能痛苦地死去了。
鍾熙撐着自己的身體,始終倒立着,忽然覺得有些累。
上面的人似乎覺得他已經到達地面了,於是繩子又放下來一截。
剛好落在了旋轉的鋸齒上。
鍾熙轉頭,親眼看到了連接着他的身體的繩子被鋸成了兩半。
他有些無奈,本來還想借着繩子的力量翻到牆壁上,現在好了,整個人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鍾熙用一隻手撐着斬妖劍,然後匆忙拿出一個新的手電筒,咬在嘴裡,最後繼續撐着自己的身體。
手電筒的光芒照向前方,滿地的機關之中,遠遠地擺放着一個石棺。
那——
就是段老闆要找的靈柩了吧?
成吉思汗的靈柩——
鍾熙舔了舔脣角的血跡,不知道要怎麼到那邊去。
只有到那個靈柩之上,才能安全,或者說,關掉這些機關鋸齒。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一陣陰柔的笑聲忽然傳來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陰氣。
鍾熙眨了眨眼睛,只見一個穿着薩滿法師的袍子的少女,坐在不遠處的石棺之上,正頂着一張慘白的臉,看着他。
他皺了皺眉頭,可以確定,這傢伙是鬼物了。
少女坐在石棺上,兩隻腳就搭在旋轉的鋸齒之上,絲毫不畏懼。
她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倒立的鐘熙,忽然說:“看你的表情好像很累……”
鍾熙倒着翻了翻白眼——廢話,當然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