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青霜又接着開口說道，“果然，半夜我偷偷潛入谷裡去找你說的萬毒冊，聽見老爺和夫人的談話，好像是關於你身上頑疾。”
聽見是有關暮九商的事，方子迦望了一眼對面平靜坐着的少女。
她好像從走進廳堂裡就一直表現的很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引起她的注意，和激起她的情緒。
記憶中的她原本是個活潑愛笑的性格，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怎麼笑了呢？好像是她十一歲的時候，來煙臺山就很少笑了。
待人也不似以前一樣親近，原本要住兩個月的時間，卻在住了不到幾天就突然回去了，直到今日，纔再次看見她。
當年的那個小女孩，現在已經看不出來當初半點影子。
她坐在那裡，神色嫺靜且認真。一身白衣不染纖塵，容色極美。一頭雲發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隻價值不菲的玉簪挽起，淡上鉛華。
“原來小姐身上的頑疾不是從小體弱的原因，而是因爲夫人！”青霜說到這裡異常亢奮。
“你慢慢說。”九商推過一盞茶給她。
“小姐這病是因爲中了蠱毒，這毒還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青霜語出驚人，這下連九商臉上都露出了吃驚。
她只知道身上這病是十歲時開始的，每逢月圓便會渾身像是在火裡面烤又像是置身在萬年寒冰裡，讓人生不如死。
每次病發孃親都會抱着她痛哭，卻什麼也不說。
當時已經知曉一些事了，記得有次夜裡爹爹大醉後在谷內發酒瘋，說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第二天問他，他卻顧左右而言他。
慢慢的九商也只當是由於孃親身體不好，所以自己出生後自帶的。
“是什麼蠱毒？”方子迦問道。
“這個老爺沒說，只說是什麼十幾年前蠱毒派的手段害得夫人身體纔會如此不及。”青霜搖頭望向鎮靜的少女。
“蠱毒派不是十幾年前就被殲滅了嗎？那萬毒冊你拿到沒有？”藍顏見九商神色有些不對，連忙打斷這個話題。
“沒有，我找遍了閣樓都沒找到萬毒冊。”青霜心虛的回道。
聽到青霜的回答，暮九商疲憊的閉上了雙眼。腦海裡出現最近發生的事，從爹爹強行讓自己出谷，花無卿的挾持，林子裡的毒屍，紅袖的離開，還有谷裡萬毒冊的失蹤。
這些感覺都好像是有一根繩子在操縱，但又無法連接起來。
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了，暮九商睜眼看向方子迦。
“九師兄，你有什麼高見？”
“聽了這麼多，總覺得你們從出谷就開始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方子迦心裡也是有千萬個疑點。
“不過眼下我知道一個好東西，說不定可以解阿久你身上的這個蠱毒。”方子迦堅定的望着暮九商。
“是什麼東西？”暮九商也來了興致，眼光閃亮。
“半個月前我接到武林盟主寄來的親筆信，說是邀請師父去觀賞此次的武林大會，而且這次武林大會的獎賞都是罕見的稀有物品。”方子迦解說道。
“第一樣便是玉骨丹，聽說它可以解時間所有毒，是逍遙子耗盡畢生精力所煉製出來的，世間僅有三顆。服用此丹身患毒症者都即可痊癒，無毒者還能保證以後萬毒不侵。女能永保容顏，男能強身健體。”說到後面方子迦自己可能都覺得有些誇大了，不好意思的喝了口水。
“第二樣就是神機冊，這個是前武林盟主從嵩記錄全靈術的心得。應該現在武林上的人都想得到它，聽說連各國皇室都收到了現盟主的邀請信。”方子迦說完，眼裡也露出一些精光。
“從嵩我聽爹爹說過，他靈力強大到難逢敵手。只有逍遙子和他比試時才能險勝一兩招，只因兩人主修的靈力不同。從嵩主修木靈，而逍遙子主修金靈，金靈雖比木靈強，但是逍遙子的木靈遠沒有從嵩的境界高，所以算是險勝他。”暮九商言語平靜。
“我還從未見人使用過金靈呢！”青霜忍不住出聲，語氣有些遺憾。
“金靈，現在世上應該無人能使出吧！”方子迦也有些語氣不對。
“現在人大多修木靈和雙術的多，到達木靈的人也已是罕見。”藍顏小聲說道。
“那阿久要隨我一同前往武林大會嗎？”方子迦問。
“師兄有認識懂蠱毒的人嗎？我想先確認一下，自己身上究竟是不是因爲蠱毒的原因。”暮九商往向方子迦，見他冥思一會開口說道，“還真有，去年我下山歷練的時候，經過臧蒙國的時候結交了一位好友，他剛好對蠱毒有頗深的研究。我這就去信一封，請他來煙臺山做客，替你診脈。”
說完不等暮九商搭話，快步走出去往書房。
“師兄還是這般即認真又負責的性格。”九商笑笑，心裡有些暖暖的。
由於眼下快過年，武林大會是年後二月初。
暮九商幾人在煙臺山和方子迦等人一起過的年，除夕夜還收到了暮謹的親筆信。
信裡除了一些囑咐的話語，也交代了之前毒屍的事，另一件事是關於谷內的。
毒屍秋月國已經派人下去清除了，後面的操控者是以前的蠱毒派遺蟲，人已經都被抓了起來。
至於谷內是說出了叛徒，偷了谷裡一些東西，人已經被抓到，至於是誰卻沒說。
然後就是催促自己抓緊回谷，紅袖的事他已經派人去查了。
九商看過信，陷入深思。
方子迦接過信件大致看了一遍，然後有些擔憂的看着暮九商。
“阿久，要回去了嗎？”方子迦不確定的問她。
“不回去，我會寫信回去的。”暮九商搖搖頭。
讓青霜上次回去的帶話就是，自己在找紅袖。這次誤打誤撞知曉了自己身上的病毒，她一定要搞清楚。
不過她也會去信給暮謹，問他關於蠱毒的事。
轉眼春節已經過了大半，暮九商明日便動身前往武林大會。
至於之前方子迦所說的好友，已經來信說是自己正好也要前往武林，便讓大家去那裡碰面。
大家意見統一後，便着手收拾東西。
此行暮九商主僕三人，加上方子迦和另外幾個師兄妹一起出發前往。
此次武林盟主主要邀請的是魔童老人，但是他出門遊歷不知何時回來，方子迦幾人便決定替師赴約。
武林大會是在琉璃王朝舉行，從煙臺山過去也就十幾天的路程。
暮九商一隊人已經，走了有三四天了。
這日動身時原本豔陽高照的天氣，沒走多久就突然見前方有烏雲往這邊來的趨勢。
時不時還響起了哄哄雷聲，方子迦見天氣忽然轉變，便囑咐大家加快速度，遠見前方有一座小廟，呼籲大家去那裡先避雨。
春雨來的又快又急，當大家加緊步伐的時候，雷聲已經變大，外面也颳起了強風。
暮九商見馬車因爲跑的速度太快，又遇強風讓青霜出去和外面的師弟一起架馬。
“青霜你去幫師弟一起架車，風太大我們還沒到小廟馬車就要先吹翻了。”暮九商被青霜和藍顏攙扶在中間，幾人被顛的東倒西歪。
“好，藍顏扶好小姐！”青霜說完把九商整個人往藍顏身上推，然後閃身出去。
果然青霜出去後馬車平穩了許多，九商掀開車簾。看着前面烏黑的一片雲心道，來不及了。
果然雨點如豆一樣的砸在人身上，地面上很快就被淋溼。
方子迦原本蔚藍的自然也變成了深藍，大家都狼狽至極。
“小姐，小心雨打溼身上。”藍顏替九商放下車簾，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剛剛被雨水打溼的臉龐。
終於大家都躲進了小廟，只是這是一座荒廢的破廟，裡面很是雜亂。
方子迦讓幾個師弟一起隨便打掃一下，支兩個火堆，然後走進暮九商。
“阿久，你沒事吧？”眼神中帶着滿滿的關切。
暮九商見方子迦這麼關心自己，突然心裡像是一股暖流衝入渾身一樣。
見師弟們已經架好火連忙喚他過去烤火，“我沒事，倒是師兄快去烤烤火吧。”
方子迦見九商關心自己，臉上揚起笑容，“好，一起。”
暮九商和青霜藍顏，方子迦還有木子妍一個火堆，另外五個師弟師妹一個火堆。
藍顏正在幫青霜擦拭頭髮，九商見方子迦頭上的髮絲在滴水。
“師兄，擦擦吧。”九商拿出自己的帕子遞過去。
方子迦見坐在火堆旁的少女，火光照在她的臉頰像是染了胭脂一樣好看。一雙纖細的素手皓膚如玉，手掌上放着一塊碧綠手帕，映着火光發出綠波，使白嫩的玉指像透明一般。
“九師兄？”暮九商見他不動，故又喚了他一聲。
“好，謝謝阿久。”方子迦頓時眼裡一片清明，好像剛剛走神的不是他。
淡定的接過帕子，神色自若的擦拭額頭上的雨水，只是垂着的另一隻手卻了拽緊拳頭。
春天的雷雨來的快，走的卻慢。大雨連着下了兩天，今天終於停了，暮九商幾人也如願上路。
只是出發後下午暮九商就發起了高熱，另一名師妹也同樣受了風寒。
方子迦只能帶人先去驛站休息養病，好在同行的藍顏懂醫術，就不用去城裡請大夫。
不過病人需要修養幾天才行，大家就剛好在驛站休頓。
暮九商病了兩天退熱後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另一個小師妹可能淋雨後受的風寒比較嚴重，現在還比較虛弱，方子迦說休息兩天再出發。
自從那天下了場雨後，最近幾天天氣異常的好。
驛站後面有一塊用牆圍起來的空地，每天暮九商都會躺在這裡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