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的急促在這安寧的清晨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它們和着那習習晨風傳進房內,像那慷慨激昂的鼓點,像那猛烈的狂風暴雨,不斷地在她的心上重重地敲打着,莫名地讓她感到了一陣心慌和不安。
腦中一片空白,還來不及多做思考,只有一個念頭不斷地在腦海中盤旋,她已經預見了結果,而且是一個不好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很壞的結果。
奇怪的念頭讓她開始心神不定,也無心再和蕭洛寒繼續親熱下去,急急地將自己的舌尖從他的脣間輕輕抽出,可還沒有完全的離開他的身子,他的脣卻又再一次的湊了過來,她不得已,將自己手擋在了他們中間。
敲門聲依舊是那樣的急促,而敲門的人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看來定是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爲了不讓那等在門外的人着急,她只得喊道:“等等,馬上就來了。”
“小玉,這房間裡怎麼還有女人?”門外傳來詢問聲,看來除了小玉以外還有別的人和她一起,只是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好像曾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回王妃的話,那是上次送姑爺回來的夏姑娘,昨日姑爺回家後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現在姑爺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夏姑娘是來照料姑爺的。”
王妃?還有誰家的王妃會找上門來,除了林如月她也想不到別的什麼人了,只是爲什麼她會一大早的就來找洛寒?莫不是王爺昨日沒回王府,她是來找洛寒要人的?
將放在牀邊的衣衫拾起穿好,卻發現他已經下得牀來,不過他身上卻只是穿了一件單薄的貼身褻衣,雖說現在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可在長安,這一早一晚的溫差還是有些大的,這要是凍壞了怎麼辦?
“你怎麼衣服也不穿就起來了?”她嗔怪地說,“現在的天氣還不是很穩定,若不小心着了涼又該如何是好?”
聽到她關心的話語,他的心就已經置身在一片溫暖的包圍中,又怎麼會冷呢?輕輕地擁她在懷,在她的耳邊低低嘶語道:“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你這樣的關心我了,我現在不用穿衣也已經很暖和了。”
“你真是的,凍壞了你可別賴我。”
“不嘛,凍壞了我就賴着你,若能這樣賴你一輩子那應該有多好,若你每日都這樣的關心我該有多好。”
“好……只要以後你不嫌我嘮叨就好了。”曾聽孃親說過,女人若是對男人關心過頭,那麼男人便會說她嘮叨。
這話,她從沒有懷疑過,因爲年少時,她親耳聽到爹爹說娘自從上了年紀後話就變得多了,說她嘮叨,但是他們的恩愛卻不減當年。
“我寧願你在耳邊這樣一直嘮叨,最好嘮叨一輩子,等咱們兒孫滿堂的時候,你也能這樣的嘮叨。”
“貧嘴,到時我都老得嘮叨不動了。”臉上露出幸福的笑意,低低說着:“不和你說了,我得去開門了,要不小玉該等得的着急了。”
將門打開,果然,那站在小玉身邊的人正是林如月,看她滿臉的焦急,大概是真的出事了。
進得房內,林如月直直的就奔向蕭洛寒:“洛寒,昨天中午你不是和王爺一起出去的嗎?可他昨天夜裡沒有回府,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什麼?如月,你是說王爺昨夜一直都沒有回去?”蕭洛寒心下一驚,自己離開萬紅樓的時候是下午,可照理說王爺不可能會在萬紅樓呆上一夜也不回王府的,難道出事了?
“王爺他從來不曾夜不歸宿,不管忙到多晚,都會回來的,昨天出門前,他還和我說讓我一定要等他回來,可是我從昨天夜裡一直等到今天早上都不曾見到他的身影,所以纔過來找你問問。”
“可是,我昨天下午就和王爺分手了,後來我自己也出了一些狀況,並不曾再見到過王爺?”
林如月的臉色霎時慘白,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嘴裡喃喃自語道:“王爺……真的出事了?”
“如月,你先別緊張,也許王爺他遇上了別的什麼事情,留宿在了外面也說不定?”
“不會的”林如月痛苦的搖搖頭:“昨天早上的時候,他就好奇怪的,現在想來王爺他一定早就預料到了什麼,所以纔會將金釵交給我,讓我一定要好好的保管,千萬別讓別人給瞧去了。”
說着,從自己頭上將金釵取下,遞給蕭洛寒,卻看到他沒有任何的反應,也沒有伸手去接她遞來的金釵,想起先前小玉說的話,他是真的看不見了。
“蕭大哥,你眼睛看不見了,這可怎麼生是好?”
“王妃,你把那東西交給我也是一樣的。”
林如月這才注意到那一直站在蕭洛寒身邊的夏熙月,她警惕地看着她,不願交出手裡的東西。
“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爲什麼要把王爺交待的東西給你,王爺說了,這東西只能給熟識的人看。”
“如月,你就給她吧,她不是外人。”
聽到蕭洛寒這樣說,林如月也不好再說什麼,就將金釵遞給了夏熙月。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只是王爺交待過一定要好好保管,我就一直隨身帶着,不過一直也沒看出這東西有什麼名堂。”
將金釵拿在手裡,細細的拈量了一番,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若說它不特別,那雅王又何必如此慎重的向林如月這般的交待,這裡面定是藏了很重要的東西,而雅王府大概也不是什麼安全之處,所以雅王纔會如此慎重的交給林如月吧,因爲畢竟沒有人會懷疑到王妃的飾物上會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緊緊地握着金釵,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她已經猜到了些什麼。
將金釵放置在書桌之上,抽出隨身攜帶的冰魄神劍,對着金釵一劍就劈了下去,卻在這時從一旁衝出了林如月擋在了金釵的面前。
她的劍出的是如此的快,幸得夏熙月眼疾手快,不過卻用了十成的功力纔將劍勢緩緩穩了下來,鋒利的劍尖就在離林如月眉間不到一寸的地方險險的停了下來。
“如月,你不要命了嗎?”眼見林如月差點便傷在自己的手上,夏熙月不禁後怕起來,若剛剛她的劍再遲一步停下來,若她收不住劍勢,那麼可想而知現在的林如月應該早就躺在地上了,一想到這,她就生氣,語氣自然也就不那樣和善了:“你知道剛纔有多危險嗎?”
“可我看夏姑娘的樣子怕是準備將這支金釵毀去吧?”林如月從桌上拿起金釵向夏熙月質問道。
“我這麼做自然是有我的用意,像王爺這般心思縝密之人,又怎麼可能不會妨到這一點,所以他定是將秘密封藏在了這隻金釵之中,一般人就算是得到了金釵也定不會做出破壞金釵的舉動,他們定會視之如珍寶,寧願花費時間去研究也不會想到來破壞,所以就算那些人得到了金釵也定看不出所以然來。”
“照你這麼說來,這秘密必得將此釵毀去才行,可若你將金釵毀壞後仍一無所獲,那你又該如何解釋?”
“若果然是我猜錯了王爺的用意,他日王爺回來我定上王府負荊請罪,到時要怎麼處置還聽王爺的便是。”
聽她如是說,林如月也不好再堅持下去,畢竟現在王爺的事要緊,現在她只希望他不要出任何的事纔好。
將金釵遞到夏熙月手上後,只見她把金釵往空中一拋,金釵隨着她的力道到達半空後又急速的往下旋轉而落,迅速地抽出冰魄神劍,只見一道銀光閃過,金釵應聲而斷。
金釵快速地墜落在地上,可房間裡卻多了一張絲質綢巾從空中翻飛而下,伸手輕輕接在手中,她知道它便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這便是王爺留下的東西。”林如月將綢巾接到手中,這才發現那上面密密麻麻地用小楷字寫了很多東西,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想當初他就是用這樣字在她的絲絹上寫下那首定情的詩,將她的心俘獲的。
“沒錯,這是王爺的字跡。”再往下看,她卻連連驚呼出聲:“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爲什麼?這麼多人?”
“怎麼了?”看到林如月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夏熙月也伸手從她的手裡將絲絹拿了過去,想看看那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只是纔看了一眼,她的神情立時凝重起來。
她一臉的不可思議,喃喃的低呼着:“這怎麼可能?這麼多人牽涉其中,這……這可是要動搖根本的,只怕王爺這一去是凶多吉少了,那些人斷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