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皓軒的書僮小山一大早起來卻發現了一件讓他很意外的事情,那就是平日裡每每起得最早的公子今天竟然沒有起牀,就連他在公子的房間裡進進出出了好幾回了也沒有讓公子醒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山現在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難道公子他……轉性了?
日上三竿,唐皓軒這才伸伸懶腰從牀上爬了起來,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昨天夜裡在花園和子秋的相遇,以及那愉快的相處和一吐心事的痛快,讓唐皓軒好久都沒有如這般的輕鬆過了,回到房一覺竟睡到了現在。
梳洗完畢,整好衣冠,便聽到他的書僮小山在門外回報:“公子,蕭公子他們已經來了。”
“請他們進來吧。”
過了沒多久,小山就領着蕭洛寒和莫離他們進得屋內,唐皓軒早已準備好一切在等着他們。
“你們真的決定要試一試了嗎?”
雖然昨夜和父親談過以後,唐皓軒已經決定放手一博,但若是他們自己選擇放棄,那他也是勉強不得的,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能妄加強求。
“是,莫離決定一試,不管會有怎樣的結果,莫離都會欣然接受,毫無怨言。”
唐皓軒點點頭,看向蕭洛寒,說道:“現在還請蕭少俠將封住莫離姑娘丹田的穴道解開。”
“一定要這樣做嗎?沒有其他別的辦法了嗎?”
若不到萬不得已蕭洛寒實在不想走這一步,他不想讓莫離陷入到那無邊的痛苦中去,解開穴道,無疑是讓寒毒再一次遊走莫離全身,這也是最兇險的一步,若處理不當,便會害了莫離。
“必須!”
唐皓軒肯定的回答:“若莫離姑娘身上的寒毒依舊被封閉在丹田之中,就算是服下了解藥,也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轉頭看向莫離,唐皓軒無奈的說道:“我知道,這樣做莫離姑娘一定會很痛苦,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洛寒,你就依唐少俠所說的吧,莫離不怕。”
輕輕的將莫離扶到牀上,在她耳邊低低細語:“莫離,爲你解開穴道後,你一定會覺得很難受,但請你一定要堅持住,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守着你,陪你渡過這個難關。”
“洛寒,你放心,我一定會挺過去的。”
轉頭看向蕭洛寒,莫離堅定的說:“洛寒,動手吧。”
蕭洛寒伸手解開了那些被封住的穴道,煞那間莫離如覺墜入冰窟,冰冷刺骨。
身子越來越冷,越來越難受,那些寒毒好像那些被關了很久的囚犯,終於獲得了自由一樣,它們肆意歡快的奔跑着,快速的從丹田向四周擴散而去,滲透到了莫離身子裡的每個一地方。
寒冷,毫無預兆的侵襲而來,像那窮兇極惡的野獸,像那肆意張狂的惡魔,張牙舞爪的想要將她吞噬殆盡。
突然間莫離覺得好無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力不從心,她在想,也許這一次自己真的挺不過去吧,或許老天爺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也許有些事一早便已註定。
雖然她曾堅信自己一定能渡過這個難關,能夠與蕭洛寒白首偕老,可是當那些危險如預期般真正來臨的時候,那些信心卻在它們的面前瞬間土崩瓦解。
寒意不斷地折磨着莫離,渾身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叫了起來:“啊……洛寒,救我……救我……”
上前握住莫離那漸漸冷冰的手掌,不斷地安慰着她:“莫離,我在這,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就在莫離因爲疼痛大叫的時候,唐皓軒用手輕輕一彈,一粒褐色的藥丸飛入了莫離口中。
藥一入口,莫離立時覺得好過了很多,身子也不那麼痛了,輕鬆了許多,可當那藥行至胸口處,卻和那股肆虐而爲的寒氣產生了衝撞,強大的衝力讓莫離的身子承受不住,氣血翻騰。
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會這麼難受?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不清,神智也開始慢慢渙散,難道自己終究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
迷濛中,莫離發現自己竟置身在荒野之中,人煙渺茫,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助感。
遠遠的有一個身着紫色華服的女子,緩步向她行來,她輕紗薄面,看不清容貌,但卻給了莫離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迫不及待地像她發出求救的信號。
“請你救救我。”
“救你?”
紫衣女子放聲大笑起來:“救你,那又有誰來救我?”
紫衣女子上下打量莫離一翻,嘲笑的說:“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種所謂的大家閨秀,你們憑什麼生下來就能錦衣玉食,又憑什麼生下來就有那麼多人來疼你愛你,你想想,我又怎麼可能會救我最痛恨的人。”
她冷哼一聲:“我來,就是爲了取你的性命,你認命吧!”
驀地,她抽出身上的佩劍,分毫不差的刺進了莫離的心窩。
原來,老天爺真的不留她,原來她的幸福竟如此短暫,原來一切早就註定。
蕭洛寒感覺到了懷裡莫離的異動,再看時卻發現莫離竟從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然後軟綿綿的倒在了蕭洛寒的懷裡。
“莫離……莫離……你怎麼了?”
蕭洛寒焦急的追問,卻得不到莫離的回答,難道莫離她……?
蕭洛寒不敢想象,只得向唐皓軒求助道:“唐公子,你快來看看,莫離好像出事了?”
唐紫嫣離他們最近,聽得呼喚,伸手在莫離的鼻下一探,竟是沒了氣息。
她跌坐在地上,驚恐的叫着:“嫂子……嫂子……沒氣了……”
在莫離倒在懷裡的時候,蕭洛寒已經知道他終於還是失去了她,但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他不敢相信這竟會是真的。
爲什麼老天會對他們這麼的殘忍?爲什麼她連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便這樣去了?這一切是不是她在和自己開玩笑,也許過一會兒她便能活蹦亂跳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告訴他,她已經沒事了?
“你不是說你一定會挺過去的嗎?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騙我?”
蕭洛寒用力搖晃着莫離的身子,叫喊着:“莫離,你起來呀,起來告訴我,你沒事了?”
“洛寒,小離,她已經……”
雖然子墨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相信,那個可愛聰慧的莫離終究沒能逃過這場劫難,終於還是離他們而去,幻化成蝶了。
“不,她不會死的,她答應過我一定會挺過去的,她沒有死……沒有死……”
子墨看到蕭洛寒神情呆滯,眼中無神,知他一定是失了心智,衝上前去就給了蕭洛寒一個耳光,然後衝着他大聲地喊道:“洛寒,你清醒一點,莫離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招果然奏效,蕭洛寒慢慢回過神來,淚滑落眼角,他終於還是失去了她。
心痛像一張巨大無邊的網將他網在其中,無處可逃。
蕭洛寒只覺喉頭一甜,竟吐出一口鮮血,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浪潮一般向他涌來,將他淹沒在其中。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害了莫離姑娘和蕭少俠,若不是因爲我,他們也不會弄成這樣。”
唐皓軒很是自責,若不是因爲他的放手一博,說不定他們還能渡過一段甜蜜幸福的時光,可現在,是他把這個離別之日提前的,讓一對相愛的人承受生離死別之苦。
“唐公子不必太過自責,這件事遲早會都會到來,這並不能怪公子,要怪也只能怪命運不公吧,我現在只希望洛寒能早日走出悲傷纔是。”
蕭洛寒發現自己竟站在一片梨花叢中,舉目望去,梨花正開的正盛,只是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洛寒!”
一聲嬌柔甜美的呼喚傳入耳內,循聲望去,莫離此時正站在那潔白如雪的梨花從中衝着他甜甜微笑。
她白衣翩翩,巧笑嫣然,在潔白的梨花雨中翩然旋舞,像那花中仙子,蕭洛寒奔向莫離,卻看見她的身子竟一點一點的透明,慢慢地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蕭洛寒伸手想要抓住那離去的身影,卻什麼也沒抓住,只留下那片片紛飛的梨花,訴說着無盡的哀傷。
“莫離……”
叫着莫離的名字,蕭洛寒從夢中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回想着白天發生的事,這才知道她是真的離開了他。
窗外,火光閃閃,有好多人在不停地奔走,夾着紛雜的聲音,像是出了什麼大事,才把門推開就看到子墨風急火急的闖了進來,拉着他便喊道:“洛寒,莫離的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