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氣依舊寒冷,山路上鋪着薄薄的冰霜。尼姑努力邁動雙腿,怕是昨日受了風寒,她只覺得頭暈目眩,身體也越來越沉重。
“此時若是找不到歇腳的地方,明日便要曝屍荒野了吧…”尼姑心中暗覺不妙,雖冷風迎面,她的額頭上卻浮起細密的汗珠。
“小尼姑!” 聽到一聲輕喚,尼姑一個激靈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循着聲音加快了步伐。
梨花的香氣越來越濃,不知何時她周圍已是梨園。
梨園中有一間小茅草房,房前有一棵異常高大開滿了花的梨樹。
“有人嗎?”尼姑大聲問道,見沒人應答,又喊了幾聲,“剛纔明明聽到有人啊…”
尼姑已經筋疲力盡,又想快些去屋裡歇歇腳,卻又等不到茅屋的主人,她張望了一下,決定先坐在樹下等候片刻。
“小尼姑!”
尼姑方纔閉上眼睛,便聽到腦袋上邊一個女孩的聲音。擡頭一看,少女一襲白衣,正眯着眼睛對她笑。
尼姑想起身,卻腦袋發昏怎麼也起不來,只得擡起頭問她:“姑娘可是住在此處?”
女子不語,只對她笑。
“姑娘可快些下來吧,樹上危險,怕是要摔着你啊。”尼姑再次想起身去接少女,用力挪了挪身子,雙手抱着樹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依託着樹站起來。再擡頭看,樹上的少女已不在。
“我在這兒呢!”白衣少女忽地竄到了尼姑身後,喚她一聲,嚇得尼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姑娘何時下來的?”
尼姑這纔看清,少女身上的白衣十分輕薄,像是夏日的料子,勾勒出她的身體……尼姑腦袋發昏,本就因病泛紅的臉上染了更濃的紅。只得愣愣地看着地上,發現少女肌膚潔白似雪,光腳站在還有些微霜的地上。
尼姑雖有些木訥,也明白了些:哪裡會有女孩隻身一人住在茅屋裡,也不會不怕冷似的穿着夏衣。
這少女恐怕不是人。
見尼姑不說話,少女便貼近了看她,伸手貼上了她的光頭。
“呀!小禿子你要着火了!”少女趕忙收回手,竄回樹上看她。見尼姑還怔怔的坐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受了驚嚇,她自覺是自己太頑皮嚇到人家,又從樹上下來,問她:“你是不是想去屋子裡休息呀?”
尼姑不說話。
少女也不等尼姑說話,便一隻手將她攙起,扶進了屋。
尼姑感覺到少女一隻手幾乎能將她拎起,有着完全不同於她柔弱外表的力氣。少女的確不是人,是附在門口梨樹上的梨花妖。
尼姑躺在土炕上,燒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叫着:“水……水……”
梨花妖覺着自己攤上了大麻煩,原本只是無聊,好不容易有個人煙想引來捉弄一下,沒想到是個病秧子,放下不管怕是撐不到第二天就要一命嗚呼。
梨花妖雖是妖,卻因有草木之靈,沒興趣取人性命。可這小禿子若是死在屋裡,不動她她便爛在這兒,埋了她又好像自己殺了生。
思來想去,還是拿了滿是灰塵的陶罐出門取水,回來又拾了些乾柴。竈臺同樣落滿了灰塵,梨花妖是不嫌棄的,對她來說難的是點火。
她手中攥着火石瑟瑟發抖,回頭看了眼大病的尼姑還在炕上呢喃。
不能耽擱太久。